屋頂,楚君燁緊握着一雙手,神情十分激動,若不是韓子俊及慕容離在旁邊將他拉住,估計他已經衝進屋子,將秋水菀抱起回了竹香園。
而此刻的秋水菀,在太后的命令中,被送進了暖閣的榻上。
緊緊握着杭筱暖的手,秋水菀對着她輕輕搖了搖頭,目光中透着不安。杭筱暖瞭然,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輕拍着她的手安撫,以嘴型相告:安心!
另一隻小手撫上腹部,秋水菀根本無法平復心情,太后娘娘宣御醫替她診治乃是天大的榮幸,她不能夠拒絕,可她根本不需這恩賜。她無事,即便有事也不需要御醫,有慕容離就夠了。
屋子裡的氣氛很有些凝重,大多數人都在擔心着秋水菀腹中胎兒的情況,而少數人則在心中暗自猜測。
太后娘娘坐在八仙桌旁,一面喝着茶一面享受貼身宮女的伺候。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外面宮女的稟報,說是御醫到了。
太后連忙讓衆位小姐迴避,而後命宮女放下榻上的牀幔,又輕輕將秋水菀的手臂拉着放在榻外。
待一切準備就緒,便示意御醫進來。
這御醫是上了年紀的,先對着太后娘娘恭敬地行了禮,而後纔到得榻邊替秋水菀把起脈來。
又是盞茶時間過去,老御醫鬆了手,對太后行了個禮,道:“稟太后娘娘,世子妃因受了驚嚇又摔了這一跤,是以動了胎氣,若不好生調理,怕是胎兒不保。”
聞得這話,秋水菀蹙眉,她確實受了驚嚇,可那並不是很厲害,而她雖然摔了一跤,卻是裝模作樣裝出來的,哪裡是真正摔倒了?這御醫說得這般厲害,究竟是何居心?
捻眉,她沒有出口拆穿御醫的謊話,而後繼續聽着。
太后聞得御醫的話立刻大驚,忙對着太醫厲聲道:“這可是王府唯一的骨肉,哀家命你無論如何都要保全他們母子,若是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宮裡有的是這些東西。”
御醫點點頭,誠惶誠恐,“是,太后娘娘,微臣一定竭盡全力,然則這藥材卻不需要多珍貴,只是這安胎的藥,需得趕緊服下。”
這便是重點了,秋水菀突然恍然大悟。
太后娘娘爲什麼要來碧雲寺?那扶着她的宮女爲何會滑倒?太后娘娘爲什麼一定要宣御醫給她診治?老御醫爲何會說謊?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她腹中的那塊肉。
太后果然心狠手辣,加之周貴妃更甚,爲了使她失去腹中骨肉,爲了能夠斬斷齊王府的根,她竟是敢如此明目張膽,若是她喝了‘安胎藥’出事,頂多便是讓這老御醫賠上一條性命,安他一個老眼昏花錯下藥的罪名便也就足夠了,這招果然是高,真不愧是薑還是老的辣啊!
“那就趕緊下去熬藥!”
正在思考間,太后的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秋水菀閉目,迫使自己冷靜,腦海裡全是在想該如何來應對。
當着太后娘娘的面她不得不喝,若不喝,那太后娘娘便有理由治她一個忤逆的罪名,到時候依舊吃不了兜着走,若是喝了,腹中胎兒肯定會流失,到時她還得硬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
這可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怎麼辦?
楚君燁此刻再也沒辦法忍耐,太后打的什麼主意他清楚,是以他使盡全力想要掙脫韓子俊及慕容離的控制飛身下去解救秋水菀,但奈何兩人的力道加起來比他大,他根本心不能隨意動。
“韓二,慕容,放開!”
周身散發着濃濃的殺意,楚君燁算是真的怒了。
可這兩人絕對不會讓他在太后面前放肆,否則倒黴的,就不僅僅是秋水菀了。
慕容離糾結着美麗的臉看向楚君燁,勸道:“表哥,你別衝動,表嫂很聰明,這點小計謀根本難不住她,你放心吧。”
韓子俊聞言點頭,接着道:“是啊燁,就算世子妃真不能化解,那到時候再出手也來得及,你再等等,莫不是,你對世子妃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冷靜下來,楚君燁依舊滿身怒氣殺意,“那好,就再等等。”
他不是對他的菀兒沒有信心,他只是害怕……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安胎藥已經熬好端了上來,御醫早已經告退下去,是以杭筱暖等人又都出現在了太后娘娘面前。
自宮女手中接過藥碗,杭筱暖一步步向秋水菀走去,內心十分沉重,因爲不想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
,是以她的步子很緩慢。
秋水菀在環柳的服侍下坐起身子,被靠在引枕上,看着杭筱暖,眼裡充滿了哀求及痛苦。
杭筱暖幾不可察地搖搖頭,又向環柳使了個眼色,便見環柳藉着替秋水菀攏起牀幔之事而將秋水菀的面部完全擋住。
太后瞧了什麼也沒說,只面上露着關心道:“快些將這藥喝了,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燁兒那混小子又要跑到哀家這裡來鬧事。”
聽這般話,似乎太后對楚君燁很好,可秋水菀知道,她這不過是說給那些個外人聽,想爲自己賺取個慈祥有愛的名聲罷了。
虛弱地點點頭,秋水菀伸手接過藥碗,對杭筱暖靜靜對視了片刻,這纔在衆目睽睽之下仰首喝了起來。
楚君燁幾乎是不能控制地要大聲喊出來,可當他看清她的舉動後卻瞬間平靜了下來。
太后細細瞧了秋水菀喝過的藥碗,心裡十分滿意,眼裡更是閃過稍縱即逝的笑意。只見她緩緩起身,對着衆人道:“如今世子妃需要多休息,便留了大少奶奶在此,其他的人便都隨哀家去欣賞欣賞這寺裡的美景罷!”
多少年沒來過,太后還是想要四處走動走動,加之她現在心情極好,便提了這意見。
太后的話誰人敢不聽,便都應着是,跟在了太后身後。唯獨楚汐,她見衆人都出去了,才又偷偷摸摸地溜了回來,滿臉擔心地跑向秋水菀,拉着她便小聲道:“二嫂,難道你真的喝了那藥?”
饒是楚汐再笨,再不懂得算計都知道,太后不可能對秋水菀那般好,如此做,肯定有陰謀。
而楚汐這話也正是杭筱暖想說的,是以她也正以一種不解的眼神看秋水菀。
秋水菀笑笑,臉色十分蒼白,她瞧了瞧四周,爲了謹慎起見,她壓低了聲音,湊到兩耳的耳邊,輕輕道:“我怎麼可能真喝?便是那是真正的安胎藥我還得考慮,何況那根本就是一副墮胎藥,是以我便將它全部倒得袖裡去了。”
她一直不明白古人是怎麼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到這一點的,可是今兒個,她自己卻做了,感覺有些緊張、有些刺激、也有些暢快!
聞她此言,杭筱暖及楚汐都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