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整個人頓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心撲通撲通地跳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嘴裡蹦出來。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那個人可能是他嗎?
耳朵裡嗡嗡作響,全身的血液都彷彿沸騰起來,她眼睜睜看着那人翩然走入人流中,連思考都沒有,腳底一翻就追了上去,追隨着那抹身影穿越過重重的人海,她甚至顧不得撞到了別人,也顧不得別人撞痛了自己。
此刻,她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追到他,不讓他再消失在自己面前。
終於,她追上了他,她拼命地喘着氣,風吹進她的喉嚨裡,像是塞了一把沙子般難受之極,可是她已顧不得,只是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臂,死死地攥着,彷彿再也不願鬆開。
那人的步子因爲她突然的拉扯,硬生生地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來,訝異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慕清婉聽到這陌生的聲音,呆呆地擡頭看向眼前的男人,背影如此相似,一樣的秀逸挺拔,可是,那張臉……終究不是同一個人,
一意識到這一點,她全身的力氣彷彿突然被抽乾了似的,緊攥着那個男人的手突然變得無力起來,一點一點地往下滑,直到自己的手頹然落下,一陣凜冽的風鑽入她的脖子,凍醒了她,她僵硬地擠出一抹蒼涼而又絕望的笑:
“不好意思……剛纔我……我認錯人了……”
說到最後,只剩下哽咽和茫然。
那個男人看着她慘白的臉和茫然的眼神,也沒有再說什麼,只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刻,她只覺得心痛如絞,這些日子以來所有僞裝的堅強,在這個人山人海的寺院前,全數崩塌。
腦海裡一遍一遍地迴響着他們以前一起許下的誓言,想起那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那幾個字一個一個地在她的腦海裡衝撞着,肆無忌憚,幾乎撞痛了她的神經和血管。
兩年了,他音訊全無,甚至連她那場轟動世人的婚禮,都沒能讓他再出現在她面前,哪怕只是唾棄她的背叛。
沒有,他一次都沒有再出現。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可以如此狠心地棄她於不顧。
在這個人山人海,卻讓她感覺如身在孤島的地方,她突然好想嚎啕大哭。
她如一個木偶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周圍不時有人走過,有人詫異,有人議論,有人嘲笑,可是她卻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眼裡心裡只剩那抹清如芝蘭的身影。
看着身旁的男人臉色越來越沉,昭和終於忍不住輕聲道:
“她一個人站在那,咱們要不要……”
話還沒說完,便被旁邊的男人伸手打斷,他卻沒有動,依舊站在那裡,靜靜地望着不遠處的女人。
昭和摸摸鼻子,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陪着他站着,靜靜地看着慕清婉的臉變得越來越慘白,淚落得越來越快,那臉上茫然委屈如被人丟棄了的表情,讓人看了就心疼。
他偷偷地望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他定然也是瞧得清清楚楚。
剛纔他陪着皇兄出來,沒想到會發現慕清婉也在,他正想打招呼,卻發現她突然追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後面拼命地跑,甚至連撞到了他和皇兄都沒發現,雙眼目不斜視,直直地盯着那個男人的背影,一刻都不曾稍離。
他當時就明顯感覺到皇兄身上突然散發的殘虐氣息,正想一把抓住她,卻在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跑出幾步遠,手裡正抓着那個陌生男人的手,低着頭拼命喘氣。
明明隔得那麼近,她卻沒有瞧見他們。
這對於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而且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還是她的夫君,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昭和蹙着眉,有些擔憂地看了看不遠處那抹單薄的身影,又看了看身邊嘴脣抿得越來越緊的男人。
正要爲慕清婉解釋幾句,可是話還未出口,後面卻傳來了雲嵐山的聲音,是喊他們一起爲百官送冬衣,併爲百姓佈施,以彰顯皇室矜恤孤寡,愛民如子的仁德。
昭和正想提醒身邊的人,夏侯冽卻不知何時已轉身離開。
然突真白她。他望了望夏侯冽的背影,又看了看慕清婉,嘆口氣正想上去安慰一番,卻被身後的人阻住腳步:“昭和,過來!”
“皇兄……”
“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看到昭和一臉遲疑的表情,夏侯冽的語氣變得嚴厲而強硬。
皇兄很少在他面前這麼嚴厲,顯然這次是動了真怒。
昭和只得無奈回頭望了望慕清婉,心裡暗想讓她在那想一陣子,自己想明白說不定比他去勸效果更好,也就不再堅持,跟在夏侯冽身後離去。
“姐姐!”突如其來的叫聲,把慕清婉嚇了一大跳,她慌忙低頭擦掉眼淚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看向來人,“妹妹怎麼沒在佛堂聽經了?”
“經課早就講完了,連爺都出來了,難道姐姐不知道嗎?”雲蘿故作一臉驚詫道。
雲蘿口中的爺她自然知道是指誰。
慕清婉心裡一突,眼睛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去,見周圍沒有發現夏侯冽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哦,這樣啊。”
雲蘿嫵媚一笑,“姐姐怎麼在這兒呢?剛纔爺還到處找你呢。”
慕清婉淡淡地道:“也就出來隨便走走,馬上就回去了。”
雲蘿緩緩地踱到慕清婉身邊,咄咄逼人的氣勢收斂得很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鄰家大姐姐一般和悅可親。
她打量了慕清婉一會兒,微微眯眼,讚歎道:
“姐姐果然是仙姿玉容,這樣樸素的道服穿在姐姐身上都襯得姐姐如仙子一般絕色,讓妹妹自慚形穢呢。”
慕清婉不知道她突然的示好打的什麼主意,不過她絕對不會相信雲蘿會是真心讚美她,心裡暗暗戒備着,不過臉上仍是維持着得體的微笑:
“妹妹何必自謙,妹妹貌美如花,如今身懷六甲,又得爺的愛重,豈是清婉可比的。”
雲蘿的嘴角勾起笑來,“姐姐的孃親也這般美貌嗎?要不怎麼會生得出這般絕世姿容的姐姐呢?”
慕清婉點點頭,思緒開始飄遠,腦海中浮現出母后的面容,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她這才答道:“是的,我孃親很漂亮。”
雲蘿又笑了,不動聲色地靠近她,眼睛裡忽然多出了像鋼針一樣的惡毒和陰狠,聲音壓得極低,只有慕清婉一人能聽得到。
她說:“怪不得,有其母必有其女嘛。想想姐姐剛纔死抓着陌生男人不放的放|蕩樣,的確不難想象西楚皇后該是怎樣的放|蕩下|賤呢……”
慕清婉只感覺腦子裡“砰——”的一聲,像是有一個炸彈轟地炸了開來,全身氣得發抖,本能地一揮手,“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巴掌聲便在周圍響起。
明明沒有那麼誇張,雲蘿卻順着她的力道跌坐在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着臉痛哭起來。
周圍香客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過來,剛纔雲蘿的聲音清脆又好聽,不遠處的人都是聽到了的,她言辭得體,樣子又高貴美麗,而且還是個孕婦,況且剛剛大家又都看到是慕清婉先動的手,百姓們便紛紛認定是她故意爲難雲蘿,居然還不顧她身懷六甲,使這麼大勁推她,簡直就是個心腸狠毒的蛇蠍女人。
大家忙不迭地扶起哭得梨花帶雨的雲蘿,細心地詢問着她感覺怎麼樣,肚子有沒有不舒服,一邊不忘厲聲指責着慕清婉。
這邊的動靜很快傳到了大殿內,夏侯冽很快趕了來,看到這種情形,臉色瞬間變了,他一把將雲蘿打橫抱起,冷冷地看着慕清婉道:
“回頭再跟你算賬!”
他不再理她,抱着雲蘿飛快離開。
雲蘿咬着嘴脣抽噎個不停,雙手死死地抱住夏侯冽,不停地哭道:“表哥,快救救我們的孩子……皇后姐姐想殺了他……”
夏侯冽抿緊了脣,低低地安慰道:“雲卿,別哭了,是朕沒有照顧好你……放心,朕絕對不會讓你白受這委屈的……”
慕清婉怔怔地看着夏侯冽抱着雲蘿遠去,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周圍的人羣還未散去,大家都是一臉鄙夷地指責着她。
“人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心腸這麼狠毒,連個懷了孕的女人都不放過!”
“就是啊,爭風吃醋也要有個限度啊,小孩子多麼無辜啊,這麼惡毒是會遭天譴的喲。”
“哎,這種戲碼在大戶人家裡司空見慣,八成她是被夫君冷落了,又看不得別的姐妹懷孕,這才心懷恨意想要除掉,這種女人下場肯定不會好……”
“沒看到她夫君剛剛的樣子嗎?回去肯定有頓苦頭吃,這種女人活該……”
慕清婉感覺自己就像一座孤島,周圍紛亂的議論和鄙夷的眼神如波濤洶涌的潮水一般朝她拼命涌過來,讓她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連雙腿都開始微微發起抖來。
被羞辱的是她,被斥責的也是她,她覺得自己悲涼又可笑,整個人就如一個小丑一般站在這裡任人肆意取笑和謾罵。
左胸開始傳來鈍鈍的痛意,不劇烈,卻一直持續着,讓她一刻都不得安生。
她眼神飄忽地凝視着遠方,思緒飛回了少時。
記得當時她才八歲,有一次和恆之一起去山上採藥,她一不小心踩到了滑石滾落山崖,恆之一察覺到,想都沒想便飛快躍下來抱住她,和她一起滾了下去。
等到兩人終於碰到樹幹停住了下滑的勢頭,一檢查,她全身只輕微地擦破了點皮,而恆之的身上卻到處都是碎石和荊棘留下的血痕和劃痕,全身血跡斑駁,慘不忍睹。
她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哇的一聲便哭出聲來,並哭着罵他以後再也不許他這麼傻。
他卻只是微微一笑,輕聲道:“清兒,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不讓你受一絲傷害。”
她想不通曾經對她那麼好的恆之怎麼會如此輕易地便捨棄了她,甚至連分手的理由都不給她一個。
一直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
那樣輕易地給了她承諾,可是卻又那樣輕易地離她而去,音訊全無。
曾經的誓言言猶在耳,可是人卻已杳然無蹤。
既然做不到,又何必編織這樣一個美麗的夢讓她傻傻地一頭陷進去?
眼淚掉得那麼快,周圍朝她指指點點的人羣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她不禁在想,若是當初他沒有離開飄渺峰該有多好?若是他不是什麼東墨王子,她也不是什麼西楚公主該有多好?
如果他不離開,他們想必已經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那她也就不會嫁到北燕來,不會遇到夏侯冽和雲蘿,更不會遭遇今天這樣屈辱的一切。
她想得心都疼了,喉嚨疼,眼睛疼,疼得她快要窒息。
她想她永遠忘不了剛纔雲蘿那惡毒的眼神和聲音,她已經過得仿若生在地獄了,那個惡毒的女人憑什麼還來捅她刀子?侮辱她也就罷了,她憑什麼侮辱她最美麗高貴的母后?
她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了,她站得太久太久了,小腿都已經開始發顫,她死死咬着牙忍着痛一步步往前挪動,一直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她才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冰涼的石頭透過皮膚滲透到全身,讓她陡然打了個寒戰,她攥緊手指想起了夏侯冽離開前那句冷冰冰的話,可真狠,真可怕,就差沒指着她的鼻子說:“你死定了!”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吧,他再怎麼恨雲家,可是雲蘿腹中的畢竟是他的親骨肉,剛纔雲蘿把戲做得那麼足,連周圍那麼多人都被她騙了,本來就對她懷有恨意的夏侯冽肯定不會懷疑。
這一次,發怒的他是不是真的會揮軍南下呢?西楚那麼多條人命,難道就要因爲她一個人而身首異處嗎?
她茫然地盯着地面,心又開始疼起來,她該怎麼辦?如果他真的出兵攻打西楚,她該怎麼辦?誰能告訴她?她又能相信誰?依靠誰?
腦子裡渾渾噩噩地想着,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黑暗襲來,在她尖叫之前她的嘴突然被捂住,鼻子突然聞到一股異香,然後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雲蘿很快被安置在寺院的一間廂房內,幾個太醫匆匆從皇宮趕來,診斷以後確認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驚嚇,開點藥壓壓驚就行。
一聽沒事,雲嵐山這才鬆了一口大氣,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閃過,招呼太醫們出去,留下夏侯冽和雲蘿獨處。
雲蘿回想着剛纔夏侯冽溫柔的撫慰,心裡軟軟甜甜的就像是被蜜浸泡着一樣,雖然太醫診斷說胎兒沒什麼大礙,但是畢竟慕清婉推倒她是事實,他會怎樣處置那個女人呢?
她在腦海中描繪着慕清婉那個賤|女人被打入冷宮的模樣,心裡覺得特別解氣,沒想到夏侯冽卻突然開了口:
“雲卿,你和她剛纔到底說了些什麼?讓她這麼不知輕重地又是打你又是推你?”
她眼眶紅了紅,可是見他這副認真的模樣,心知已不好再扮柔弱糊弄過去了。
“臣……臣妾剛纔見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站在那裡,就過去問她到底哭什麼?是不是剛纔那個男人像她一個故人?才問了兩句不到,沒想到她突然……”
夏侯冽冷了臉色:“好了,朕知道了。”
雲蘿看他這樣子,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心裡不由得得意道:哼,慕清婉,這次你是真的死定了!敢跟我雲蘿鬥,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心裡暗喜,臉上卻扮得更是柔弱委屈,“表哥,蘿兒的臉好疼,那個女人下了好重的手。”
夏侯冽最煩女人扮癡撒嬌,心裡不禁一陣煩躁,可是如今雲嵐山在外面,他又不得不安撫她:
“好了,朕給你揉揉就不疼了,你也累了,躺下休息會兒吧,咱們遲點再回宮,讓你爹爹他們先回去。”
“嗯,表哥對蘿兒最好了。”她甜甜一笑,仿若天真的小女孩般愛嬌道,任由他抱着自己躺下,大手溫柔地在她臉上輕撫着她臉上的紅痕。
安撫了一會兒,見她不再鬧騰,夏侯冽走到外面吩咐讓雲嵐山帶着文武百官先回去,雲嵐山卻說擔心女兒的身體,執意要留下,夏侯冽也沒辦法,只得同意。
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昭和正往這邊走來,他忙迎了上去,“她呢?”
昭和反問道:“誰?”
夏侯冽冷下臉色,“還能有誰?她還沒回來?”
昭和看他臉色,知道他說的是慕清婉,不禁驚愕道:“外面的人都散了,我就是在外面找不到她,以爲她跟着你回來了,所以纔過來的。怎麼?她不在你這裡?”
“外面找不到她?”
夏侯冽惱怒得額角青筋都凸了出來,很好,她不僅對赫連恆之還心懷眷戀,甚至連聽到有關赫連恆之的事情就像潑婦一樣的發火。
看來他的確太縱容她了,她以爲昨晚對她溫柔點她就能無法無天了?今天鬧得這麼嚴重,幾乎讓他在文武百官面前顏面盡失,不去反省,竟然還敢鬧失蹤?
他正準備親自去把那個女人揪出來好好給點顏色瞧瞧,身後卻傳來了雲嵐山焦急的聲音:“皇上,蘿兒正哭着找你呢。”
夏侯冽咬咬牙,只得朝昭和道:“朕一時走不開,你趕快去附近找找,找着了立刻帶她來見朕。”
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慕清婉再次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門窗緊閉,要不是有光亮從門縫裡透進來,她幾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的四肢全部都用繩索綁住了,而且全身發軟,一點力都使不上來,心一驚,難道她被綁架了?
可是在北燕,誰和她有仇呢?難道是雲蘿?她想起她那雙散發着惡毒光芒的眼,難道這一切都是她一手導演的?
先是故意侮辱她陷害她,在她陷入孤立無援之際再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擄走?
這樣一想,身上的冷汗開始涔涔地流了下來,之前她從未想過雲蘿會如此狠毒,看來她還是高估她的善良了。
眼睛慢慢地適應了黑暗,她看清楚這是一間廢棄的屋子,四周甚至爬滿了蜘蛛網,桌椅擺設也是東倒西歪的。
掙了掙手上的繩索,綁的很緊,根本無法掙開,她掙扎着站起身,一蹦一跳地走到門口,透過門縫觀察外面的情形。
周圍一片寂靜,外面的太陽還未落下,看來她昏迷還不是很久,從門縫裡看出去,四周一片荒涼,只看見幾個小山包若隱若現的,看不出來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夏侯冽有沒有發現她失蹤了?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嘴角馬上泛起一絲苦笑,就算他發現了又怎麼樣?難道他還會大費周章地來解救她嗎?此刻,他估計恨不得把她殺了吧,現在失蹤了,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
昭和呢?如果他發現她失蹤了,或許會很着急吧,可是她莫名其妙地失蹤,又被綁到這麼荒涼的地方,他短時間內又如何找得到呢?
現在看來,要想逃脫,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蹦跳着回到原地方坐下,她開始冥思苦想逃脫的辦法。
往四周瞧了瞧,可是除了一些雜物,她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幫她割斷繩索的東西,黯然地低下頭,視線突然落在角落裡一塊大石上。
眼睛突然一亮,或許,她可以在上面磨斷手上的繩索。
這樣一想,心中一陣狂喜,馬上又站起身,蹦跳着挪到那塊石頭旁邊,現在那個綁架她的人還沒出現,她必須加快動作爭取快點解開繩索,在他發現之前逃出去。
背靠着大石頭,她心中一定,開始發狠地在大石上磨起來,因爲綁的很緊,所以石頭時不時地就會碰到她的手,然後帶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粗大的繩索沒有被磨壞多少,倒是她的雙手全部沾滿了鮮血了,鑽心的疼痛讓她全身變得火燙起來,這種細碎的折磨讓她只想尖叫出聲。
但是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命運,她咬咬牙,心一橫,手上的動作又開始繼續。
慕清婉,落在雲蘿那樣的人手裡,絕對是生不如死,如果你想逃命的話,那就必須忍住這暫時的疼痛。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手上的動作也沒有絲毫停頓,屋子裡一片寂靜,只聽得到繩索在石頭上摩擦的聲音。
她的心跳得很厲害,不知道那個綁架她的人什麼時候會回來,越着急,她的動作就越快,手上傳來鑽心的痛她也顧不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慕清婉在心中暗自竊喜着繩索終於快被她磨斷了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心猛地顫抖了一下,她驚恐地望向門口的方向,心中期盼着那陣腳步聲不是往她這邊走來的。
她一邊在心裡安慰着自己好讓已經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一邊睜大眼睛望着那扇木門。
可是上天卻完全沒有聽到她的禱告,很快,木門外就傳來一陣說話聲,心猛地漏跳了幾拍,她沒想到外面居然有人把守,可能是剛剛從門縫裡看視野太小,沒瞧見他們。
暗自慶幸自己剛剛沒有逃出去,否則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她忙站起身,又蹦回原處躺下,閉上眼睛裝作仍是昏迷的樣子,屏住呼吸聽着外面的動靜。
來人好像是他們的少爺,在示意他們把門打開,但是兩個看守的人不肯,那個少爺有些生氣地說是奉了他爹的命令,又軟硬兼施了一番,木門外這才響起了一陣開鎖的聲音。
“行了,你們兩個也辛苦了,這個犯人暫時由本少爺派人看管,你們拿着賞銀去喝點酒填飽肚子再過來接班吧。”
說着,就拋了一個錢袋給門口看守的兩人,兩人遲疑了一下,被那個少爺一瞪,只得離開了。
很快,木門便被踢開了,一陣腳步聲傳入了她的耳朵裡,從腳步聲來看,好像是兩個人。
“大少爺,這女人好像還沒醒呢。”
“沒醒?給本少爺打盆涼水來潑上,這樣天仙似的美人兒,少爺我可不想草草了事……”
那僕人一愕,“少爺你是打算……可是老爺說了等他從丞相那回來再做……”
丞相?果然是雲嵐山和雲蘿!她的心如滾燙的油鍋在煎一樣,用力扣緊手指,屏氣凝神仔細繼續聽。
“少廢話,這麼美的女人你少爺我打孃胎出來就沒見過,好不容易把那兩個看守的打發走,光看着不能吃怎麼行?再說,就一個女人而已,我就算把她辦了爹爹又能說我什麼?難不成還把他親兒子殺了不成?他可還指望着我給他養老送終呢。”
“可是……”
那稱作少爺的人見他還在遲疑,突然兇狠道:“別廢話了,快去。耽誤你少爺的春|宵一刻,本少爺可不輕饒你。”
那僕人無奈,只得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慕清婉心裡一驚,看來是去打水了,這麼冷的天被潑涼水,等下她還沒逃出去就被凍死了。
心裡一合計,只得暫時假裝清醒過來,見機行事了。
她睜開眼睛,外面的強光射了進來,讓她不適地眯了眯眼,過了一會兒,她纔看清面前的男人,此人大概二十多歲,長得油頭粉面,蟑眉鼠目,嘴角泛着淫|笑,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見她醒來,那男人眼睛一亮,脣邊的笑意更深,“美人兒,你終於醒了,本少爺可等你許久了。”
說着,他就蹲下來就要摸她的手,她慌忙一把打掉,厲聲道:“別碰我!你是誰?把我綁來這裡到底是何居心?”
那男人的手背捱了一下,不由得惱怒起來,可是一看到慕清婉生氣時越發顯得豔麗逼人的臉蛋,連膝蓋都開始酥麻:
“嘖嘖,果真是人間極品,連生氣都這麼美,來,讓本少爺好好疼你……”
他說着又迅速伸手來摸慕清婉的臉,她忍無可忍,雙手一用力,繩索竟然開了,她毫不猶豫地甩了他一巴掌,搖搖晃晃地就想站起來往外面跑,可是她卻忘了自己的雙腳也被綁住了,還沒站起又重重地跌回了原地。
那男人笑看着她掙扎的模樣,伸手撫了撫自己被打的臉,冷笑道:“美人兒性格倒是挺辣的,就不知道牀|上|功|夫也是不是這麼辣……”
慕清婉聽他說得污|穢不堪,下意識地又想甩他一巴掌,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瞧清了她手腕上的傷,那男人的笑意更深:“喲,還想着逃跑吶?嘖嘖,果然夠辣,是本少爺喜歡的類型,只不過可惜了這白嫩嫩的手腕……”
“少爺,水來了……”那僕人端着一盆水匆匆奔了進來,剛一走到門口就硬生生愣住,瞧着已經醒來的慕清婉,手中的盆一下就跌到了地上,水嘩嘩地流了一地。
那男人瞧見他口水都快流出來的慫樣,一臉嫌惡道:
“去去去,一邊呆着去,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把門關上,給本少爺在外面好好守着。”
那僕人這才反應過來,見少爺一臉不高興,臉立即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低下頭再不敢看慕清婉一眼,乖乖帶上門出去了。
慕清婉趁着他注意力在那個僕人身上,忙快速地解開了腳上的繩子,撐着牆爬起來就往門口跑。
可是還沒跑出幾步,手就被一把大力抓住,然後用力一拖,身體硬生生被他拖得倒了下去,一頭栽進了那男人張開的懷抱裡。
那人霎時就笑了出來,“嘖嘖,美人兒投懷送抱的滋味真是美妙……”
他頭一低,那臭嘴就要壓下來。
慕清婉慌了,腦子裡一道亮光閃過,忙道:“你這混蛋知不知道我是誰?本宮是當今的皇后,你要是敢對本宮不敬,當心皇上將你家滿門抄斬!”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你是皇后?哈哈……你是皇后?”他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惡狠狠道:
“如果你是皇后,那本少爺就是當今萬歲爺!臭婆娘,你當真以爲本少爺沒見過世面啊?雖然你長得是挺不賴,但是皇后怎麼會被擄到這種地方來?你當我是傻子麼?”
“你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南佛寺問……”慕清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聲打斷:“少他|媽廢話,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今天老子也是要定你了!”
他說着就開始撕扯慕清婉的衣服,慕清婉氣急,擡起腳就踹他,她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正好踹在他胸膛上,那人痛得身子一縮,手勁也鬆了。
慕清婉趕緊推開他就想起身,可是雙腿剛剛被緊緊綁住,血液循環不暢,很是麻痛,還不等她起來,又跌回了原地,那人緩過氣來,因爲被踢心裡憋起一股邪火,狠狠地將她按在地上咬牙切齒道:
“你這個臭婊|子還真是給臉不要臉,老子今兒就非在這裡把你上了不可,給你點顏色瞧瞧,看你還敢不敢對本少爺不敬!”
她發了狠地掙扎,把能用的功夫全部用上,心裡暗悔當年爲什麼學武功老是偷懶,否則也不會落入這般田地。
可是她再怎麼用力也比不過一個壯年男子的力氣,更何況那男人剛剛被她一反抗,已經是發了怒,下的手更重。
他把慕清婉壓在地上的稻草上就把嘴湊了過去急急忙忙想嚐嚐這張鮮豔欲滴的小嘴的滋味。
他身上和嘴裡令人作嘔的氣息讓慕清婉直想吐,但是她的手被他扭在頭頂上,手腕本來就受了傷,此刻被他狠狠捏住,疼得就像要斷了一樣,根本掙不脫他的禁錮。
那男人已經碰到了她的嘴巴,那滋味太美妙,又軟又香,他興奮得全身發顫,正想深入,慕清婉突然張嘴用力一咬,牙齒不停地上下磨着就想要咬掉他的肉。
他沒有防備,霎時痛得大叫出聲,推開慕清婉,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慕清婉被打得耳邊嗡嗡作響,半邊臉瞬間便麻木了,嘴裡傳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這一巴掌太狠,她懵了好幾秒纔回過神來,咬着牙就想再次推開他,可是那人馬上抓住她的頭髮就將她的頭往後扯,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一隻手,整個身子壓在她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頭皮就像是被剝落了一樣疼痛,她拼命掙扎着,膝蓋下意識地往上一頂,正好頂中他的小腹上,痛得他直抽氣。
那人這下真的怒了,雙手捧住她的腦袋狠狠地往地上一撞,她被撞得悶哼一聲,後腦勺很快腫起了一塊大包,人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那人一邊解着衣服一邊紅着眼盯着半昏迷躺在地上的慕清婉,此刻,她頭髮凌亂,眼神渙散,頭歪着,雪白優美的脖子露了出來,讓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擡起她的下巴,只見她疼得嘴脣發白,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欲|火更勝。
他笑了笑,伸手抹去嘴脣上的血跡,聲音沙啞:“美人兒,你只要聽話,本少爺哪會捨得打你呢?本少爺一向是最憐香惜玉的,乖乖的,本少爺一定疼你……”
一邊說,他一邊撩起她的衣服把手伸了進去,那光滑柔潤的細膩絲滑讓他心神盪漾。
慕清婉將指尖扣進手掌心,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才讓自己稍微清醒了些,雖然頭疼得像要裂開,但是身上傳來的不適感讓她很快冷靜下來,她拼命擠出幾滴淚,裝作一臉委屈道:
“公子怎這般猴急,在這樣骯髒不堪的地方就想要了奴家?”
那男人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變,停下手中的動作笑道:“美人兒開竅了?不反抗了?對嘛,早該這樣,不就少吃好多苦頭?”
說着環顧了一下週圍,那狹長的眉毛也皺了皺:
“這裡的確髒亂不堪,但是本少爺也沒辦法,爹吩咐了要把你關在這兒,我也是偷偷溜來的,不如你就委屈些,本少爺會疼你的……”
慕清婉嫵媚一笑,故意諷道:“想不到如公子這般俊朗偉岸的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怕父親怕成這樣呢?”
那男人被慕清婉這一說,臉色有些漲紅,粗聲粗氣道:“本少爺要不是看在他的萬貫家財上,纔不會這樣怕他呢。”說着眼珠一轉道:“不過等你成了本少爺的人,本少爺到時候自然會跟爹求情,讓他放了你。來吧,美人兒……”
說着又要撲上來,慕清婉一驚,忙伸手阻住他的動作,淚水盈盈道:“公子忍心如此委屈奴家?”
美人兒垂淚,當真是楚楚可憐,讓人心疼萬分,可是心裡想到爹臨走前說的話,看來這個女子定是什麼重要欽犯,否則也不會讓丞相親自過問,過了今日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呢。
不管怎麼樣,先把她上了再說,等享用完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人,爹肯定不會發現。
到時候看爹的態度如何,如果她犯的事不嚴重,那就讓爹在丞相面前求求情,把她留在身邊,如果嚴重,就此一刀兩斷。
他雖然愛美人,而且這個女人又是個極品,可是還沒愛到爲了一個女人放棄萬貫家財的地步,萬一惹惱了爹,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慕清婉看着他不斷地轉着眼珠思索,心裡擔憂萬分,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時心軟將她帶離這個鬼地方,只要他帶她出去了,到時候要逃跑也容易許多。
“公子……”她嬌嗲地喚道。10kpd。
這一聲叫喚將那男人從神思中驚醒,看到她嬌媚的模樣,臉上立即浮起一抹笑來誘哄道:
“只要你這次從了我,以後就只管吃香的喝辣的,本少爺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慕清婉心裡一怒,看樣子他還是不願意帶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