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割,暴君有旨,廢后入宮,五度言情
“讓我滾是吧?不想再見到我是吧?好!夏侯冽,你可別後悔!”
她大聲吼完,按照昭和的指示噤了聲,走到夏侯冽身後約莫五米遠的地方站定不動。
“皇兄。”昭和過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大手搭在夏侯冽的肩膀上,“怎麼臉色怎麼差?剛剛聽到這裡有人聲,是誰來了?”
“我不想提,昭和,扶我進去。”說話的同時,他轉過臉來對着眼中稀薄的人影道。
慕清婉這纔看清了他的臉,他的眼睛,那雙原來銳利得像鷹一樣的黑眸此刻沒有任何焦距,這一瞬間,她的心口就像是受到了重擊般揪痛起來,定在原地好半晌不能動彈。
他的眼睛看不見了嗎?爲什麼會這樣?
見昭和許久不答話,夏侯冽有些奇怪,劍眉也微微蹙起,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半空中,“昭和?你還在嗎?”
“原來,你不是不想見我,而是你的眼睛根本看不見。”慕清婉的手指扣進了掌心裡,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哽咽喑啞的聲音讓夏侯冽渾身一顫,他沒有想到她還沒有走,那麼,剛纔他的蠢樣全部落入了她的眼裡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他突然站起身來,急着想要從她的面前逃開,他不想這個樣子的自己被她看到!
只是,他卻忘了自己的腿現在根本沒了知覺,才站起整個人便失去了中重心,直直地往後跌去。
昭和很快將他接住,慕清婉箭步上前,將他攬進了懷裡,他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你走開!慕清婉,朕不想再見到你!”
她卻不管不顧,仍是死死地抱着他,埋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邊哭邊大聲罵道:
“夏侯冽,你這個笨蛋!你這個笨蛋!你騙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難過……我的眼淚都快哭幹了……都是你害的……你還要趕我走……我告訴你……今生今世你都休想再將我趕離你身邊……”
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話,只是緊緊地抱着,死死地抱着,不准他動彈半分。
夏侯冽開始還掙扎,到了後來,心裡的渴望已經戰勝了所有,他想她,想得快要發瘋了,如今,重新再將她擁入懷裡,他如何捨得再推開?
他緊緊地回抱着她,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裡,那樣緊,彷彿得到了失而復得的寶貝,激動得眼睛都泛紅了。
昭和看着相擁着哭泣的兩人,在心底嘆了口氣,然後轉身緩緩地離開,將這一方天地留給他們,只留下一個孤單落寞的背影。
“你不該回來的。”好不容易等兩人的情緒平復下來,夏侯冽纔在慕清婉的幫助下重新坐回竹椅上,將她拉入懷裡抱住。
慕清婉的雙手撫上他瘦削的俊顏:
“冽,你錯了,我必須回來。咱們不是說好了以後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一起面對的嗎?記得那一次寶寶出事,我怕你傷心難過,一直瞞着你不肯讓你知道,以爲那是對你好,可是後來呢?卻把你我都逼入了絕境,那時你不是說要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你,別再一個人承受了嗎?那麼今天的你將心比心,被你這樣欺瞞我該有多麼痛心呢?”
她將自己的臉貼過去與他的緊緊相貼:“冽,只要你心中有我,哪怕跟你一起吃苦,我也是幸福的。”
“可是……”
她倏地捂住他的脣,“沒有可是。除非你是想下一次如果是我出了事也不告訴……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一下子用嘴巴狠狠堵住了,激烈的穩鋪天蓋地而來,仿若久旱的旅人碰上了甘霖一般,他們熱烈地用脣舌需索着彼此,一直穩到兩人都快窒息了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他喘了幾口氣,又在她的脣上懲罰性地咬了一口,這才低吼道:
“不許咒自己!”
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壓抑的憤怒,高大的身軀也輕顫着,帶着某種不知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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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婉看着他這個樣子,鼻子一酸,眼淚又滾落下來,氣呼呼地在他的胸口捶了一記道:
“你看你看,我連這樣說一句你都不許,那你這樣瞞着我獨自忍受痛苦,就不知道我也會傷心,我也會生氣嗎?暴君!大暴君!”
他伸手將她的腦袋扣進懷裡,在她的發頂上落下數個穩,語氣壓抑着痛苦:
“好好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敢了好不好?乖,別哭,你一哭,我的心都擰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要獨自一個人承受?”她環住他的脖子,只覺得心痛難當。
“因爲我會死,我一定會死,我不想你眼睜睜看着我離去……我不想你承受這樣的錐心之痛……”
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他還是伸出手去,摸到她的臉頰,發覺那巴掌大的小臉此刻更加瘦小,他不由得更加心疼:
“赫連恆之派手下給我送了封信來,說我中的箭上淬了食情蠱,此蠱是他母妃所制,極爲罕見,唯一的解藥是制蠱人的鮮血,這種蠱毒在毒性發作之前,中毒之人與常人無異,但是一旦毒發之後,就會漸漸衰弱,眼睛會變得看不見,雙腳不能夠行走,甚至於會慢慢失去聽覺,不能說話,最後,我會像一個木偶一樣不能動彈,直到死去……”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脣畔甚至還淺淺地泛着笑意,但是慕清婉還是可以看出他拼命隱藏的悲傷和害怕,就算他的性子再冷靜,再淡然,可終究還是一個血肉之軀,面對自己逐漸失明,逐漸失去行動能力,想必就跟遭受凌遲之刑一樣,怎麼可能會不覺得痛苦,不覺得恐懼呢?
只是,他剛剛說到的那個兇手……
慕清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原來是他!他竟如此狠毒!只是,那支箭當初明明是朝我射過來的……難道他的真正目的其實是要我死?”
夏侯冽苦笑一聲,雙手緩緩在她的臉上摩挲:
“這種蠱只對男子有用,他當初就是看準了我會撲上去替你擋那一箭,才那樣肆無忌憚地朝你射箭的,想來,他對你應該還是沒死心。他要我中這種蠱,除了要我死以外,還不許我碰你。”
“怎麼說?”
他嘆口氣,握緊了她的手,“只要我跟你同房一次,你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慕清婉只覺得喉頭瞬間被憤怒梗塞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爲什麼你要回來?爲什麼不讓我平靜地死去就好呢?婉,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個狼狽的模樣,我不想……”
慕清婉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冽,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最愛的人。不管赫連恆之對我死沒死心,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我只守着你,就算以後你要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她捧住他的臉,定定地凝視着他,心口猶如刀割:
“你永遠不會知道,當你真的要將我趕離身邊時,我的心有多痛……而且你竟然敢用假裝跟周楚若親熱的法子來逼我離開……”
聽到最後一句,夏侯冽頓時慌亂起來,趕緊捏住她的手解釋:
“婉,我沒有,那都是做戲給你看的,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碰她!”
看着他漲紅了臉,生怕自己誤會的樣子,慕清婉心裡的鬱結的氣憤和委屈霎時煙消雲散,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在他的嘴上輕咬了一口:
“那當然,你要是真的敢跟她發生關係,不用你趕,我自己也會走!”
夏侯冽亦泛起一抹笑,習慣性地想去捏她的鼻子,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脣角的笑也凍結了,“婉,你真的不怕有一天我會離你而去嗎?”
慕清婉像是看透了他心裡的想法,將他頓在空中的手握住,引導着他摸上自己的鼻子,“冽,別灰心,不到最後一刻,咱們就還有希望。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每一種毒都不可能只有一種解法,只是我們還沒發現而已。你別忘了,就算我不能解,還有師父,咱們不能被赫連恆之的一番話唬住了不是嗎?只要我們心存希望,就有無限可能。冽,相信我好嗎?”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夏侯冽就算心裡再絕望,也只得露出笑容來,不想讓她擔心。
爲了給夏侯冽找解藥,慕清婉重新跟陸衍初一起仔細會診了一番,又看了他祖母留下的那本手札,不過令人失望的是,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發去縹緲峰給師父的信也還沒有迴音,這幾日下來,慕清婉的情緒也開始越來越焦躁,不過她卻半點也不敢在夏侯冽面前表露。
這一日,她又一次失望地從藥房裡走出來,只覺得心口上像是壓着一塊大石一樣,憋得難受,她示意楚姑姑噤聲不要通傳,舉步悄然來到東廂房的入口,透過翠玉珠簾凝視着坐在裡間的夏侯冽,儘管她每日用金針替他幫毒素穩住不讓再擴散,但是仍然阻止不了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