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恨意
“我不是吝嗇於給你,只要你想要,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他閉了閉眼,拳頭握緊,“可是,如果要把你留在身邊,我就必須讓出這個正宮皇后的位子給五皇叔的內侄女,這是他答應讓你留在宮裡的唯一條件。”
他緊走幾步上前將她攬進懷裡:“清兒,我是那麼在乎你,又何嘗願意委屈你呢?”
慕清婉沒有掙扎,任由他抱着,腦子裡怔怔然閃過一個念頭:
剛纔聽到他說要娶別的女人,爲何她的心裡竟然沒起半分漣漪呢?
她以爲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算得上是刻骨銘心,畢竟,八年的相處,從孩提時到豆蔻年華,她身邊的男人就只有他一個,他的身影早已經刻進了她的心版,再也抹不去。
可是纔多久呢?纔多久她就已經忘記了兩人曾經的海誓山盟,心裡只剩下另外一個男人的影子,到底是他們曾經的愛太過淺薄,還是她的心太容易淪陷?
她已經分不清楚。
心中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便是:她跟恆之兩人,再也不可能了。
不管是做皇后,還是做嬪妃;不管是做唯一的妻,還是成爲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都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釋然了,心上長期盤踞的大石彷彿一下子被搬開了一樣,讓她渾身都變得輕鬆。
赫連恆之正因爲她沒有推開自己的擁抱,以爲她終於理解了他的爲難之處,答應了跟他的婚事,心裡正狂喜着,沒想到下一秒,慕清婉嘴裡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霎時將他狠狠地從美好的幻想裡扯了出來:
“恆之哥哥,忘了清兒吧,一個心裡裝着別人的女人,不值得你留戀。”
赫連恆之一下子捧住她的臉,從懷裡拉扯出來,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那裡沒有矯情,沒有僞裝,沒有猶豫,有的,只有堅決和冷漠。
霎時,他全身就像有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澆得他渾身冰冷,連手指都發起顫來,他已經如此卑微地求她了,還是留不住她。
“你是說真的?不後悔?”
他忍着胸臆間洶涌的怒氣,儘量溫柔地問,聲音喑啞無比。
慕清婉亦回視他的眼,沒有半分猶豫,搖了搖頭。
她那沒有半分猶豫的堅決頓時刺激了他身上所有的神經,骨子裡深埋的那股殘虐氣息一下子像是被狠狠地撕扯開來,無所遁形地朝慕清婉席捲而去,他的俊臉黑得像地獄修羅,手上的力道加重,甚至不惜捏痛她,他放聲大笑了一陣,突然嘎然停下道:
“一個心裡裝着別人的女人?你指的是夏侯冽?我和你有八年朝夕相處的感情,難道竟比不過你在他身邊一年還不到的時間?據我所知,他待你並不好,你在那個北燕皇宮根本不快樂,而且那個時候你的心裡應該也還是在想着我的吧?呵呵……難道就因爲他佔了你的身子,所以你纔對他念念不忘?那你現在是不是在提醒我,也該像夏侯冽一樣,先佔了你的身子再說?”
慕清婉沒想到赫連恆之會突然變成這樣,這樣的他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護住自己的身子,戒備地看着他:
“你別胡亂曲解我的意思,那根本是兩碼……啊……”
話還未說完,她的身子突然被他打橫抱起,快步往牀榻走去。
她死命捶打着他,可是卻無濟於事,他現在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髮|情的野|獸般可怕,她尖尖的指甲摳進了他的肉裡,甚至泛出了鮮血來,他卻好像沒有察覺似的,只一個勁兒地邊在她臉上狂吻着,邊撕|碎她的衣服,然後用碎布條將掙扎的她綁在牀中央。
一陣深沉的恐懼深深地籠罩住她,就算是從前面對夏侯冽,她都沒有這麼怕過。
她感覺到他不住地擠壓着自己的肚子,心裡更是驚駭,那裡有她的寶寶,她的寶寶絕對不能有事。
她的聲音幾近破碎地叫出聲來:
“別這樣……別傷害我的寶寶……放開我……赫連恆之……”
最後四個字,她喊得無比的咬牙切齒,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叫他的名字。
沒有了往日的親暱,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而身上原本就已經發狂的男人更是她渾身散發的恨意刺激得更加瘋狂,他一低頭,便咬住了她顫動的豐盈頂端,放肆地啃|咬起來,慕清婉痛得悶哼了一聲,身子顫了一下,開始不住地扭動起來,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一樣往外流,沾溼了鬢邊的髮絲,沾溼了下面的枕頭……
她哭喊着,求饒着,可是仍舊不能使男人停下掠|奪的腳步……
直到他的大手開始漸漸往下而去,慕清婉的腦子裡突然像是閃過了一道光亮,霎時尖叫道:
“莫相離……我身上中了莫相離的毒,如果不想死的話,那就別碰我!”
此刻,見身上的男人立即如遭雷擊般停止了動作,慕清婉心中突然開始感激起赫連墨霄來。
幸虧……他給她下了這個毒。
否則,今天真的不知道會如何收場。
赫連恆之伏在她身上半晌沒有動彈,過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抓過她的手開始把脈,把完之後,臉色一下子更加幽沉:
“誰給你下的這毒?”
剛問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掐住了慕清婉的脖子,雙眼泛紅,隱隱還帶着溼潤的淚光,“還是你竟然已經恨我恨到了這個地步,情願給自己下毒,也不肯給我碰?”
慕清婉的眸眶裡已經沒有了眼淚,只剩下一片紅腫的眼睛,不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發一言。
而她的沉默更是讓他以爲是默認,怒氣和心痛更是將他逼到了絕境,他俯下身來,將她溫熱的身子攬進自己懷裡,臉埋進她的脖子,用力汲取着她的氣息。
等到紊亂的呼吸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他才重新擡起了頭。
怔怔地看着慕清婉不|着|寸|縷地躺在自己身|下,那雪白肌膚上留下了自己剛纔凌|虐過的痕|跡,那一道道鮮豔的青紫彷彿在控訴着他的罪行。
這些真的都是他留下的麼?他怎麼下得了手?
茫然地攤開了自己的雙手,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瞧着。
過了許久,纔像是失了魂魄般,站起身,解開了她的束縛,然後一把扯過被子將她裸|裎的胴|體蓋住,轉過身,流下淚來。
他終究,還是以這樣愚蠢的方式,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時間慢慢逼近了六月二十二,那個他說過的,大婚的日子。
原本慕清婉以爲那一次過後,赫連恆之便會放了他,可是,她猜錯了。
她似乎低估了赫連恆之想要她的決心。
腹中的小東西一天天大了起來,有時候肚子裡也會傳來一陣陣輕微的疼痛,而這時候的她總是能夠忘記所有煩心的事,忘記自己如今像是在坐監牢一樣的處境,忘記身邊有一個男人隨時隨地都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所有的思緒裡只剩下這個上天賜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每一天,除了上朝以外,赫連恆之都會準時來到她所居住的宮殿,他也不說話,經常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有時候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她替自己的寶寶親手縫製衣裳,看着她寫字畫畫,看着她自得其樂地唱歌給腹中的寶寶聽,看着她教宮女們怎麼種花植草,有時候甚至她只是推開窗子看着風景的那張側臉,他都可以看好久好久。
他翻遍了母妃留給他的毒經,給她尋得了解莫相離毒的藥方,卻沒有再碰過她一根汗毛,他不再奢求她能夠重新愛上自己,這一生,只要看到她在自己身邊,跟自己看着同一片藍天,呼吸着同一個地方的空氣,這就夠了。
他以爲日子就會如此地過下去,可是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他終於在某一天,永遠地失去了她。
這一日,正好是赫連恆之的生辰,整個東墨皇宮一片張燈結綵,晚宴過後,慕清婉百無聊賴地走在宮廊上,想着給寶寶的那雙虎頭鞋還剩下一點沒有做好,正想回去趕下工,迎面卻遇上了一個衣着華貴、一臉冷傲的女人。
自從到了這個東墨皇宮,除了每天在自己住的地方走一走以外,其餘地方她從來沒去過,更不用說見過什麼人了,這會子一下子見到了個陌生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得禮貌一笑,權當是打了招呼。
她正想走,面前的女人突然出聲道:“公主請留步。”
慕清婉愕然地停下腳步,“請問你是?”
“我就是睿王爺的內侄女王景颯,二十二那日將跟你一起嫁給皇上。”
她的語氣裡沒有嫉妒,沒有譏諷,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但是神態之間卻帶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傲氣。
一副睥睨衆生的樣子,卻又不同於那種膚淺的鄙視和不屑,而是理所當然地認爲她自己比別人優秀高貴。
雖然心裡對她暗暗讚歎,但是畢竟這是皇宮,而皇宮裡的女人,絕對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請問王小姐找清婉有事嗎?”
已經是大晚上了,說出來散步偶遇只能騙騙小孩子,這位王景颯小姐一看就是專門過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