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郎情妾意
聽到他這話,碧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般興奮地跳了起來,又是拍手又是喊道:“你記得我了,你記得我了。”
慕清婉看着她這樣子,腦中閃過瞬間的空白,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跟在她身邊幾年了親如姐妹的婢女,竟然就是夏侯冽的初戀情人?!
這世界也太玄幻了!
只是……
“碧影,你可還記得我?墨歌呢?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嗎?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心一下下地跳躍得厲害,即使極力讓自己鎮定,可話裡的輕顫還是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碧影彎着頭望着她,蹙眉疑惑道:“碧影?誰是碧影啊?”
腦子不清楚,莫非連從前的記憶也喪失了?
夏侯冽冷眼瞧着,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陰寒之氣來:“那你爲何記得你叫莫清歌?”
“我……我爲何記得自己叫莫清歌?難道我不是莫清歌麼?可是……可是我明明就是莫清歌啊……我是西楚丞相莫離的女兒,我的哥哥叫莫清逸……對了對了……我的身上還有我們莫家的圖騰……給你看……給你看……”
碧影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頭搖得像撥浪鼓,快步跑到夏侯冽身邊,正要撲上去,卻被他冷冽的視線嚇住,只得在相隔半米的距離停下,擼起袖子就將雪白的手臂伸到了夏侯冽眼前。
白瓷般的肌膚上,鮮豔的圖騰異常醒目,上面畫着兩匹馬,一匹雄馬,一匹雌馬,西楚莫氏祖上的西北的遊牧民族,後來爲避戰亂才遷徙到了南方定居,圖騰左邊代表牧馬人手裡拿着一條鞭子,牡牝二馬繁衍爲馬羣,代表牧馬民族的子孫綿延昌盛。
慕清婉並不知道圖騰是真是假,倒是夏侯冽在看到圖騰後瞬間眯了眼,臉上冰冷的神色漸漸變得緩和起來,語氣雖然平靜,卻聽得出帶了絲驚喜的意味:
“你果真是莫清歌!”
當年爲了查清兒的身世,他幾乎找遍了西楚所有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的家族資料,後來得知她就是莫離的女兒後,更是將莫氏家族所有的資料都查看了一遍,對於他們的家族圖騰自然不會陌生,而她上面的圖騰也不似僞造,一看就是從小就在身上刻下的,因爲那些鮮豔的圖案已經融合着血肉融入了皮膚深層。
一聽到他的肯定之語,碧影的臉上立即綻放出一朵笑花來,腳底一翻便猛地撲了過來,硬生生地將慕清婉擠到了一邊,環住了他的腰,帶着滿足和狂喜仰頭迎上夏侯冽的目光:
“你記得我了!記得我了!真好!真好!”
她喃喃地念着,說着就將自己的頭埋入了夏侯冽的胸前,一副無比依戀的模樣。
有那麼一瞬間,夏侯冽的手下意識地就想推開她,只是眼睛的餘光看到慕清婉面無表情的樣子,突然改變了主意,大手順勢撫上了她的背脊,輕輕地拍着,嘴裡柔聲安慰道:
“是的,朕記得你了。當年的每一個瞬間朕都沒有一刻或忘過,你放心,以後朕不會讓你再受一丁點兒委屈。”
眼前別後重逢,郎情妾意的一幕委實太過感人,慕清婉看得眼睛發脹,只是骨子裡的驕傲不容許她露出半分的怯弱和委屈,面上依舊維持着淡淡的笑意。
夏侯冽的眼睛由始至終都沒有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看到她無動於衷地站在一旁笑着看戲,他只覺得一股酸澀之氣驟然涌了上來,
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懷裡摟着的是別的女人!不在乎他心裡有着別的女人!
慕清婉冷眼看了會兒,朝昭和走去,本來她是不想麻煩昭和了,只是照這樣子下去,她一個前妻看着自己的前夫跟着他自個兒的初戀情人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這叫什麼事兒啊?
心裡直堵得慌,看來還是拜託昭和想辦法讓她離開吧。
碧影……看來以後並不需要她這個主子來庇護了。
她身子才動了動,夏侯冽便猛地鬆開了摟着碧影的手,一把拽住了她:“上哪兒去?”
“睡覺。”她頭也不回地答道,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只是對面的昭和卻清楚地看到了她此刻的臉色有多陰沉。
看來,她並不是對皇兄真的無動於衷。
只是兩個人都太驕傲了,所以在愛情路上才一路跌跌撞撞,不肯看清楚自己的心。
夏侯冽將慕清婉的身子拽到跟前抱住,朝昭和揚聲道:“清兒肯定受了驚嚇,你先帶她下去休息吧。”
清兒?叫得多親熱啊!慕清婉在心底冷哼一聲,嘴裡冷冷道:“放開我!”
“閉嘴!”夏侯冽低頭瞪了她一眼,聲音低沉地喝道。
“冽,冽,你不要我了麼?我是清兒呀……”
碧影聽到他的吩咐,手腳不由一陣冰涼,拳頭暗暗在身側攥緊,連呼吸都有些虛弱起來,偏又不敢把真實的情緒表現出來,還得裝傻——
夏侯冽聽到她自作主張如此親暱地喚着自己,劍眉不由得蹙了蹙,只是想起小時候的那一幕,看着她毫無心機的單純模樣,也沒再反駁,依舊柔聲道:
“你別怕,他是朕的六弟,不會傷害你的,朕跟你保證,只要有朕在一天,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莫小姐,走吧。”昭和過來拉她。
她卻依舊癡癡地望着夏侯冽,“不,我不要走,冽……你別不要我……冽……”
只是她的一聲聲深情的呼喚,卻喚不回他冰冷的決定,只能眼看着自己被拉得離那緊擁的兩人越來越遠。
在再也看不到兩人的身影之後,她的眼底陡然散發出刻骨的恨意來,都是這個該死的狐媚女人讓主子念念不忘,如果不是因爲她,她就不會被主子要求以清兒的身份出現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撒嬌扮癡,甚至,還得使勁渾身解數讓這個男人愛上自己,包括獻|身。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要讓另一個男人觸碰,她就噁心得想吐,可是能怎麼辦呢?自從他從那場災難中見她救起之後,她的眼底心底就再也容不下別人,儘管,她一直知道他的心裡藏着另外一個女人,仍是如飛蛾撲火般栽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爲了他,甘願違背自己的心意,去迎合另外一個男人。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名叫慕清婉的女人造成的!
她恨!上次沒有燒死她是他命大,總有一天,她會讓這個女人付出代價!
慕清婉冷眼看着,老實說,她很意外。
夏侯冽的背脊依舊挺直着,只是在碧影消失後,俊逸冷峻的面容上最後一絲柔情也消失殆盡,變得沒有半點兒溫度,如一座冰山似的散發着寒氣。
他這是跟誰置氣呢?她招誰惹誰了?憑什麼要忍受他的臭脾氣?
甩開他的手,她就往身後的房間走去。
夏侯冽跟着她走到內室,見她也不搭理自己,脫掉鞋子就直接跳上牀閉上眼睛,心裡不由得更氣。
慕清婉很想讓自己忽略他的存在,只是他整個人像是一座冰山似的杵在那,那冷得讓人渾身發抖的眼神還一個勁兒地瞪着她,就算再怎麼淡定的人恐怕也受不了。
原本這幾天精神就一直處在高強度的警覺狀態,再加上剛纔又被他在野外折騰了許久,早就累得發慌了,現在她又沒招他惹他,他憑什麼不讓她好好睡覺?
他初戀情人回來了是他家的事,她不礙着他什麼吧?!
心裡越想越氣憤,還夾着那麼一股酸澀之氣,慕清婉終於受不了了,騰地一聲就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死死地瞪著他:“夏侯冽,你到底有完沒完?我現在要睡覺,麻煩您老人家離開行……”
不曾想,還沒說完呢,他突然如一隻獵豹一樣撲了上來,一下子就將她死死地壓在牀上不能動彈,她被他突然而來的動作嚇得懵了懵,好半晌纔想起兩人的姿勢有多麼曖|昧,七手八腳地開始掙扎起來。
慕清婉一想起剛纔他抱着碧影的樣子心裡就堵得慌,死命地推拒道:
“你這個混蛋!要發|情找你初戀情人去!找你的那個清兒去!”
只是這一句話,便泄了她的底,那彆扭的樣子,一下子就將夏侯冽身上原本陰冷的溫度給驅散,霎時陽光普照起來,“原來你在吃醋?”
他的語氣裡滿是愉悅,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雙手開始把玩她垂在胸前的墨黑髮絲。
慕清婉心裡一跳,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臉色霎時漲紅起來,只是驕傲卻不容許她輕易認輸:“我會吃醋?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她纔不是吃醋,她是討厭他這樣朝三暮四的做法,更討厭他的花心風流,既然心疼自個兒的心上人,那就去陪她啊!幹嘛還來她這兒給她添堵?難不成他想左擁右抱,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他做夢!她慕清婉這輩子都不會願意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
“瞧你這氣鼓鼓的小模樣,不是吃醋是什麼?嘖嘖,還不肯承認,該打!”
他狀似惱恨地伸手在她的俏|臀上拍了一下,力道卻輕柔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