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語山就這樣陪着尹夏,到了天黑。
黑暗的降臨,尹夏也沒發現,直到整個寢宮變得通亮,尹夏才覺得周圍的光線扎眼了,才從自己低迷的思緒之中走了出來。
回頭,雲語山竟然在她身後趴着桌上睡着了。
尹夏起身,去了偏殿裡拿出了一張被褥輕輕披在了雲語山的身上。動作雖然很輕柔,可還是驚醒了雲語山。
“你醒了?”尹夏收回手中的被褥,走進偏殿,“你可以回去了。”
雲語山沒有走,反而拉住了尹夏的手,“不要走。”
尹夏遲疑回頭,不解地看着雲語山。
“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雲語山鬆開手,低下頭,雙手握着,“我呢,如果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會希望有個人陪在我身邊,靜靜地坐着,或者聽我傾訴煩心事。”
尹夏一愣,雲語山是在安慰她嗎?
雲語山嘴一呶,嘟喃道,“不要認爲……我是在關心你……只是看一個人在這裡……怪可憐的……我是同情你……”雲語山手一舉,“對!就是同情你,纔會留在這裡陪你的。你不要會錯意!”
尹夏看着雲語山滑稽的表情,聽着她彆扭的話語,笑了。
雲語山看到尹夏的微笑,暗呼了一口氣,尹夏終於笑了。於此同時,白小白也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它多怕尹夏一直保持這個樣子,會笑就好!
尹夏坐回位置上,看着雲語山。她到底是孩子,之前也只是因爲雀王的事纔會跟自己槓上的,事實上,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
雲語山被尹夏看得有些尷尬,移開視線,“你現在沒事了,是吧?”
雲語山霍地起身,“你沒事了,我先走了!”
尹夏摁着雲語山坐了下來,“都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了,不介意再多坐一會兒的。”
雲語山臉微紅,一臉不好意思,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謝謝你。”尹夏輕聲道謝。
雲語山雙眼微睜,沒有再多做猶豫,坐了下來。
“你爲什麼不開心?”
雲語山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可是好奇心驅使讓她開了口。
“總有那麼一點不順心的事,呆愣個半天就會好的。”尹夏伸手揉着雲語山的頭,像是寵愛着自己的妹妹一般,說道,“現在沒事了,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
雲語山天真一笑,“我也有不開心的時候,我也希望有人陪着,不用謝我。”
“我聽說,你是有一個哥哥的,爲什麼離開家人來到這裡?”
尹夏並不是打聽底細,而是純粹出於對雲語山的關心,問出來的。
“這裡比較像家!”雲語山雙目放光,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我第一次來雀都是在我十歲的時候,那個時候跟哥哥一起來這裡的。第一次出門,我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心,到處都要瞧一瞧,看一看。拉着我哥哥,在街上到處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個路人,賠罪的同時,也跟他愉快聊上了。”
雲語山倒了杯茶,仰頭喝完,繼續講道,“後來才知道那個人是雀王。當時知道的時候嚇我一大跳,還好雀王很好相處,我們也沒有多介意。”
“雀王好相處?”
尹夏嘲諷笑着,雀王好相處,怎麼可能?!這幾天的相處,一點好都沒有!
雲語山神色一沉,非常介意尹夏對雀王的態度。
尹夏這纔想起雲語山是對雀王有意的,在她面前說雀王的壞話,無疑是自找麻煩,立即改變態度,詢問道,“其實雀王真是好人嗎?不是我故意挑刺,是真沒有覺得他好在哪,你看他連僕人都毒啞了……”
“不是的!”雲語山緊張否決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怎樣?”尹夏傻笑幾聲,反問道,“給我說說?”
“這裡的侍者不是被雀王毒啞的!”雲語山相當認真地幫着雀王平反,“他們天生是啞巴,就算本來不是的,也是他們出於自願把自己毒啞,並不是雀王強迫的。會自願選擇這條路的,一般都是因爲沒錢養家,抑或是無路可走了。”
聽着雲語山的解釋,尹夏有些驚異。沒想到啞巴侍者的背後原因,竟不是雀王的殘忍無情,而是體恤民意!
“抱歉……”尹夏訕訕笑着,“我一直以爲是雀王強迫他們的……”
雲語山突然醒悟,一拍桌子,“怪不得你會對雀王充滿敵意了!”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爲他們立場不同,尹夏不想打破雲語山突生的希望,沒有多說。
“雀王是好人!”雲語山順勢而上,想要解開尹夏對雀王的誤解,說道,“我不是說我有哥哥嗎?可五年前發生了一些事故,哥哥就變得不再是哥哥了。我不想面對那樣的哥哥,隻身一個人來到雀都,雀王竟然沒有嫌棄我,反倒盛情地接待了我。即使我後來三番四次地打擾他,他還是包容了我。”
說話間,雲語山的臉頰慢慢泛紅了,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尹夏瞭然了,原來雲語山就這樣迷戀上雀王的。對着雲語山揶揄道,“沒想到你會喜歡這麼一個沒有表情的面具男。”
“不是!”雲語山急急否定,“我沒有喜歡他……他也不是什麼面具男……”垂下眼簾,“他的樣子,我見過的。他戴面具……只是想讓他的子民……不會因爲他的外貌而否定他……”
因爲樣貌,否定他?
難道雀王長得很醜?怕自己的醜陋樣子嚇到他的子民,害怕他們不信任他?
尹夏在心裡嘀咕着,卻不敢說出來,怕傷了雲語山的心。
雲語山緩緩湊近,睜大眼睛,求證道,“聽了這麼多,你是不是對雀王的印象好多了?他不是壞人,他只是身爲君王,必須裝得很嚴肅。”
尹夏無力地點着頭,雖然對雀王的印象是有好轉了,可是他們敵對的立場依舊不會改變的。
“自從上次跟你同路,我一直知道你是個好人。”雲語山見尹夏點頭,釋懷了,緩緩開口,“但是沒想到你竟然要對雀王不利,要不是因爲雀王,我那天不會那麼說話的。只要你不要跟雀王敵對,我們會是好朋友的。”
尹夏頷首,確實,如果不是因爲雀王,她和雲語山會蠻聊得來的。可是事實上,她與雀王的立場就是對立的。她與雲語山註定成不了朋友。
當然,尹夏不會說出來,她不想讓雲語山好不容易得來輕鬆,一下子不見了。
“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雲語山起身,“今天跟你聊得很開心。希望以後我們都能如此。”
尹夏也跟着起身,送別了雲語山。
回頭的那一刻,眉頭微微一皺,可惜了。如果兩方不是敵對,或許雲語山也會成爲她的朋友。
接下來的時間,尹夏終日帶着白小白在皇宮裡閒逛。軟禁的日子,總是那麼的無趣。
兩日之後,尹夏終是忍不住了。雀王告訴她武皇這兩日會到,可是整整兩天都過去了,爲何沒有任何消息?!
“你不要急!”白小白勸解着尹夏,“也許路上耽擱了也不一定。”
“也有可能是雀王在騙我!”尹夏補充說明。
白小白無奈搖頭,武皇來與不來,隨時都可能變更。尹夏就這麼執着地認爲武皇一定會來。武皇總能讓尹夏的思維往死角里鑽。
“要不我們再到處逛逛?”白小白提議道,“也可以去問問胡風啓,武皇要來,他沒理由不知道的。”
尹夏這纔想起胡風啓的存在。這兩天都被武皇的事情塞滿了整個腦袋,連胡風啓這麼關鍵的人物都忘了!
沒有半刻猶豫,徑直往胡風啓所在的位置奔去。
一腳踹開門,卻未料那個少年也在場。
“如此來勢洶洶,所爲何事?”少年視線平移看着尹夏,未有半點驚訝,開口問道。
尹夏喧賓奪主,大步走進,坐了下來,直接回道,“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尹夏看向胡風啓,“我只是過來問他一點事而已。”
胡風啓眼神漂移,沒有正視尹夏。
尹夏在這裡,他是知道的。面前的那個少年,在尹夏被捕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了。他也只是聽了,放在心上,沒有任何行動,因爲他知道,尹夏遲早會來找他的。
少年坐了下來,沒有要走,更沒有深問,打算在這裡當個旁觀者。
“你可以走了。
”尹夏下了逐客令。
少年慢條斯理,說道,“你可是犯人,我監督犯人,是我的職責範圍內,爲何要走?”
尹夏直接無視,對着胡風啓,開口問道,“武皇什麼時候來雀都?!”
胡風啓一臉驚詫,“雀王連這個消息都告訴你了嗎?”
“別理誰告訴我的!”尹夏手在桌子上一拍,“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尹夏看着胡風啓,滿心不爽。要不是現在不能運行真氣,她一定把他給殺了!即使會得不到武皇的消息,她還是要殺了他!
胡風啓撇開頭,拒絕道,“我沒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尹夏蹭地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揪起胡風啓的衣領,“我來問你,是看得起你!你真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