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居然是容月,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大家都是全身一寒,封火宮是江湖中的魔教,就連官府也是不敢與他們正面交鋒的。
更何況,這魔教宮主是當今翼國皇帝的妹妹。
幾個飛鏢又將前面幾個兵將的頭顱割下,大家瞬間驚慌錯亂起來。
只是容月的速度太快,一把撈起青蕾,瞬間一個煙霧彈,就消失不見了。
翼國軍隊羣龍無首,徹底亂了陣腳,士兵們都各自散去,惝恍逃命起來。
採兒的手背殷翼緊緊抓住,“你想去送死嗎?”
“可是……”
採兒緊蹙眉頭,王爺和太后沒就出來,這下青蕾又被抓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也不是你能做的,好吧,先下去看看城裡如何了。”
殷翼說畢,已緊緊拽着採兒的手往城樓階梯而去。
※ ※
已經是第三日了,褚月依舊那麼安靜地躺着,沒有半點想要醒來的意思,她像是生氣了般,就是不肯醒來。
殷青鉞已經不眠不休地守在她的牀邊整晚了,太醫來了好幾次,如月也進來了許多次。
“皇上,該給娘娘喂藥了。”
天才矇矇亮,如月本是不想打擾的,可是她的心裡也特別難受,小皇子出生這幾天,沒見到孃親,就連父皇也沒去看,該是多可憐啊。
孩子像是能夠感覺到什麼般,一醒來就哭個不停,還不斷地吐奶。
如月不敢把這些和殷青鉞彙報,只甲子處理着一切。
“恩,拿來吧。”
殷青鉞看上去明顯十分憔悴,臉上的鬍子也幾天沒颳了,看上去很疲憊,很邋遢。
他甚至沒有看如月一眼,就接過藥碗。
輕輕舀了一勺子,可是仍舊沒有用,湯匙遞到褚月嘴邊,她卻怎麼也不張嘴。
藥只能無力地沿着她的嘴脣滑下,落在被子上。
屋子裡氤氳着一股藥味,看着褚月這個樣子,如月只偷偷躲在帷幔的後面,捻起帕子輕輕擦眼淚。
娘娘是好人,皇上也廉政愛民,可是上蒼爲何這麼不公平呢?
手輕輕顫抖着,看着躺着的人蒼白的臉,殷青鉞忽然將藥碗遞到自己嘴邊,頭一揚,喝了一大口。
有甜一起嘗,有苦一起吃。
他將褚月的頭輕輕抱起,嘴巴湊了上去,四片脣畔瞬間相接,殷青鉞蠕動着舌頭,只見他咽喉動着,一股滾燙的液體便順着殷青鉞的脣流到褚月的嘴裡,見褚月的咽喉同樣動了一下,躲在帷幔後面的如月這才含淚笑了起來。
如此艱難地喂藥,每一份苦澀,殷青鉞同樣感受,在把藥碗裡的藥都喂完後,殷青鉞也忽然脣角上揚,笑了出來。
三天了,當他得知褚月這個噩耗時,他沒有笑一下。
如月沒有再進去,不想打擾他們,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該去看看小皇子怎麼樣了。
屋子裡的人傻傻地看着□□的人,半晌將大手伸了過去。
“雪兒,記得九年前嗎?呵呵,那時候朕就和皇兄打賭,看你會跟誰玩彈弓,接過你選擇了朕,也許冥冥中就註定了吧。”
嚥了咽乾涸的口水,好去滋潤那快要裂開的嗓子。
他忽然笑地很苦澀,“請原諒朕以前對你的所作所爲好嗎?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對你的傷害,只要你肯醒過來,不管什麼條件朕都答應你,好嗎?”
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往事不堪回首,除了悠然谷的回憶,好像他真的沒有給她帶來過什麼美好的記憶。
“既然你保護不了她,你就沒有資格再守在她身邊!”
橫空一個聲音,將還沉浸在痛苦中的人驚醒,殷青鉞猛然回頭,卻正好看到一個滿頭銀髮的男人正一臉狠戾地對着自己。
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褚月,護着她。
“你?”
眉頭緊蹙,殷青鉞看着眼前這個妖邪的男人,很是驚訝,他不是說放棄了麼?不是說走了麼?
似乎是感受到了殷青鉞的驚訝,無心冷冷一笑,“你以爲我真的會放棄?”
無心動作很快,剛說完,劍已拔出,朝着殷青鉞而去。
這一次,他定不會心軟,如果這個男人要阻擋他的話。
劍快速而來,殷青鉞根本沒有防備,再加上沒有休息好,他一個閃身,便覺得已經抵不過無心的攻勢了。
“如何,我的劍夠快吧,你以爲自己敵得過?你從來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無心的脣輕輕上揚,劍快速收起,一個騰身翻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到了牀邊,一把抱起□□的人飛身而出。
整個動作幾乎快到眨眼的速度,等殷青鉞反應過來,□□的人早已不在。
影衛見有人破窗而出,都跟着追了過去,黑風則一人跑了進來,帶了一大隊禁衛軍進來。
“皇上,沒事吧?”
雙手抱拳,黑風滿臉嚴肅。
此時殷青鉞的臉一慘白,幾乎是支撐着不讓自己摔倒,忽然低沉下臉來,“追!無論如何,給朕追回來!”
“是!”
黑風帶着人出去,瞬即,殷青鉞便哐當摔倒下來,他真的太累了,可是……
眼睛無神地看着窗外,見幾雙鞋子匆匆進入視線,殷青鉞最終將眼睛閉上。
無心抱着人,躲過了重重追兵,一直逃出了宮城,竄到了一條小橋流水的地方。
終於將懷中的人放在草地上,就那麼呆呆地看着她。
這些時日,他一直潛伏在皇宮裡,無時無刻不找機會想要見她。
她笑,他也會笑,她哭,他也會覺得想哭。
他忽然發現,他的世界裡,已經不能再沒有她。
“你真調皮,這麼愛睡。不過等等就好,我帶你回封火宮,母妃一定可以救你的。”
無心微笑着,然後緊緊將褚月抱在懷裡。
他太愛她了,愛到一種幾乎瘋狂的地步,愛到失去了自我。
慢慢起身,有些不捨,無心解下身上的牛皮袋子,走到河邊裝了滿滿一袋子水,這纔要繼續趕路。
只是耳朵緊緊豎起,無心立即警覺地將褚月抱起,嗖地飛到一棵十幾米高的大樹上躲藏了起來。
那聲音漸漸靠近,居然是兩匹奔走的快馬。
無心當然看清楚了馬背上的人,一個是皓月,另一個則是小師妹黃鶯。
理由大抵無心猜到了,估計是得到了消息,趕來帝京救人的吧。
可是無心深知,褚月之所以會如此,除了是原本早產的原因外,還有,就是母妃下的毒!
這毒,估計就連他的師叔聞仙都救不了吧。
抱着懷中的人緊緊的,直到那馬蹄聲逐漸消失,無心這才又重新一個飛身,直接踩着樹葉飛行。
如此不僅可以省力,萬一追兵來了,更是可以接着大樹隱藏。
城門是不能走了,估計殷青鉞早就下令嚴禁出城了,只准進不準出!
所以,目前只能走水路。
沿着小溪流淌的方向,下游就是一片大湖,到那裡便可以自己做個木筏。
無心心裡想着,不覺加快了腳步。
餘光微微看着懷中的人,溫熱的脣輕輕落在褚月的頭髮上,“等等就好。”
也不知是拿了什麼東西,無心從自己的衣袖裡彈出一顆藥丸,然後快速送入褚月的嘴裡,手一用力,那藥丸便直接被內力送入了褚月的咽喉,嚥了下去。
這是封火宮的無極丸,可以續命,只是無心現在也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
其實無心不知道,這一帶的湖叫思緣湖。
傳說這湖畔邊上曾經住着一對夫婦,後來丈夫因爲徵兵離開了,妻子就每日在這湖畔等待,終於,那女子隨着漲潮被淹沒在湖底。
所以這個湖泊每當到了五月底就會漲潮。
看着潮水翻滾,根本是過不去的。
無心將褚月放在樹邊,給她灌了點水。
昏迷許久的人卻忽然食指動了動,連那厚長的睫毛也微微顫抖了下。
但僅僅是如此預兆生命的跡象,再也沒有了其他。
褚月的眼睛始終沒有打開,可是嘴裡似乎在喃喃念着兩個字。
無心把頭湊到褚月的嘴邊,聽到她嘴裡唸的不是殷青鉞,這才安心了不少。
“孩子,孩子…”
聽着褚月嘴裡的呢喃,無心急忙站起,“在這裡乖乖等着,我去找一些大的樹幹來。”
無心還是覺得,無論如何,他都要帶她回封火宮去。
…
當無心以內力將十幾根粗大的樹幹運送到岸邊後,想要來看一眼樹下的人時,卻一下子呆愣了。
原本還奄奄一息躺在樹下的人,此刻卻空空如也,不見了!
心下立刻就想到會不會是被人擄走了,可是他並沒有聽到其它動靜啊。
再不去管那些樹幹,無心發瘋般地在樹林裡喊着,跑着,卻再也沒有看見褚月的半個影子。
……
三個月後
幽香的山谷,一襲淺綠色的身影坐在鞦韆上盪漾,只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半點喜色,相反,卻是難過和憂傷。
“少主,你不能出去。”
正當鞦韆上的人想要起身時,身後便立即跟了兩個女子,都一身火紅的裝扮,手裡拿着長劍。
這分明就是軟禁!
“你們宮主確定我是她女兒麼?有這麼對待自己的親身女兒的麼?”
女子秀眉緊蹙,怒吼了起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褚月。
話又要說回到三個月前了。
當時容月將青蕾抓去後,便挾持着青蕾,想以她和太后爲要挾,來交換褚月。
江山,她容月可以不要了,當她得知真相後,便什麼都不想去爭了。
三個月前封火宮
殷青鉞當時一方面攻打翼國,另一方面,在暗處將絳衣組派出,剿滅封火宮。
採兒名義上是絳衣組的組長,那也是在保護皇后的時候,但一旦脫離保護皇后的職責,則直接受魔尊殷青鉞控制。
黑色的暗夜,一個花白頭髮的女人癱倒在地上,卻並未垂死掙扎,而是冷靜地看着月色下那張猙獰恐怖的人。
她的小姐,早已不是十六年前的那個小姐了。
“樸次”只見一大口血從司舍婆婆的嘴裡吐出,她笑着,看着高高在上的容月,根本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
“小姐。”
幾乎是沙啞的聲音,司舍婆婆原本是容月的陪嫁丫鬟,自從容月帶子消失在冥國之後,她便長年隱居在深宮。
後來先帝駕崩,新皇帝殷青鉞很有作爲,並且也十分血腥,但是唯獨錢皇后鬱氏(鬱唯嫣的姐姐),皇帝是寵愛有加,並特地在後宮裡成立了一個黑暗組織保護鬱皇后。
但是天公不作美,鬱皇后因爲難產仙逝,自此很長一段時間,這後位都是旁空的,即便是鬱皇后的親妹妹入宮,並衝冠後宮,皇上也沒有要封后的意思。
往事一幕幕,司舍能做到今日這個位置,就是在等待機會,有朝一日,告訴容月真相。
聽着地上快死的人口口聲聲喊自己小姐,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容月也忽然一怔,將劍猛然抽回,看着地上的司舍,不可置信。
“你……你說什麼?”
容月的話有些顫抖,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心理準備,去迎接什麼。
“小姐,你不記得錦繡了嗎?你說賞賜錦繡一個好名字,希望錦繡人如其名,人生如那錦繡河山。”
司舍婆婆說着,一口鮮血又汨汨流淌着,咕地一下,幾乎是快要把腸子都吐了出來般。
不是容月吃驚,錦繡比自己小了兩歲,又怎麼回事眼前這個老太婆?
劍又重新指向了司舍的喉嚨,眼神一狠,容月就要把劍再刺瞎。
“說,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就是錦繡啊。”
司舍微微笑着,支撐着自己坐起,看着怒視着自己的容月。
“小姐,該收手了吧,如果當你知道,你一直在害的人,一直都是你的親生女兒的時候,你會怎樣,興許是將錦繡千刀萬剮吧,不過錦繡死不足惜,只是勸小姐,別再讓仇恨湮沒了你的心,矇蔽了你的雙眼了。十六年前,城隍廟裡,我將小姐你生下的一對龍鳳胎的其中一個女孩子抱去了瑞王府,不爲別的,只是因爲你害死了瑞王妃的女兒,你們是最好的姐妹,可是小姐,一直以來,其實都是你對不起瑞王妃啊。”
司舍婆婆說着,老淚縱橫,那聲音滄桑而沙啞,又不斷的咳嗽。
“你說什麼?你胡說!”
容月的劍因爲氣憤,直接刺進了司舍婆婆的胸膛,力氣過大,只見一口鮮血噴出來,司舍婆婆看着自己的胸膛,像是解脫了般,大笑了起來。
“解脫了,這輩子的罪孽,總算解脫了,好輕鬆。”
最後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便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斃命暈厥了下來。
劍冰涼,哐當,容月看着地上的人,血將周
遭的綠地都染紅,不禁橫眉一緊鎖。
“來人,快去給本宮查!”
“少主,您若離開悠然谷半步,屬下們都會死的。”
說道最後,兩個黑衣女子幾乎都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褚月緊蹙眉頭,卻還是狠狠吐出一句話。
“那她將我囚禁在這裡,又是要做設麼?”
她是真的很不滿容月這個女人,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母親,何況她只是林靜雪的母親,並不是自己的。
“少主,明日你便會知道了,今日,就暫且忍受一下吧。”
說話的黑衣女子叫無悅,個子高挑,相貌也長得十分清秀。
又是無!
封火宮就那麼愛禁錮人的七情六慾嗎?
褚月冷哼一聲,轉身,眼睛瞥視着無悅擋在自己胸前的手,“那我回房間去,可以了吧?”
氣呼呼的,褚月轉身,再也不想去糾結。
悠然谷四季如春,何況是這七月,白天來的特別早,尤其是外面早就亮了大半個天。
褚月早就醒了,卻是賴牀不肯起來,這是她每天的習慣,在這悠然谷的歲月,每天除了睡覺,再也沒有其它事情可以做了。
“少主,屬下給你梳妝下巴,宮主說要你們一家四口團聚。”
一家四口?
當褚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快要從□□蹭起了,但見無悅一臉笑意,也趕緊自顧自地穿衣。
“不用打扮了,只要穿地整整齊齊就行。”
可以見到古代老爸了,她真的真的好想他啊。
而無心,在念叨這個名字的時候,褚月明顯覺得自己胸前一悶,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具身體的確和他是兄妹關係,可是靈魂不是!
眼神空洞了好久,等褚月回神過來,無悅和無兮已經幫自己梳妝打扮好了。
兩人攙扶着褚月走到銅鏡前,看着鏡子裡的人,褚月不覺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裝束啊。大紅色的姘頭,一身妖媚至極的孔雀圖文裝束,長而細的眉毛被黛石狠狠劃開一根,看上去十分嫵媚。
這種誇張的打扮,她真的還是第一次。
“爲何要打扮如此?”
褚月眉黛緊鎖,倒越發顯得那裝扮添加了幾分姿色,看上去更加美豔動人了。
無悅、無兮只是淺淺一笑,轉移話題。
“少主真美,好了,走吧。”
說着,無悅就攙扶起褚月來,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褚月還來不及再問,已被兩人攙扶出去,悠然谷何時已經備好馬車了?
趕車的是一個少女,同樣年輕漂亮,好像封火宮都是女人,當然除了無心和皓月。
不知爲何,褚月忽然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右眼,她覺得眼皮子跳動地好快。
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馬車在山路上磕磕碰碰,行走地十分不穩,但卻是很快便停靠了下來。
掀開簾子,首先是十分好奇地看了眼自己目前的處所。
外面,一座三層的紅樓,看上去十分別致,只是坐落在山間,倒越發顯得清淨起來。
“這裡是?”
還未等褚月問出口,無悅已下了馬車,做了個請的姿勢。
褚月癟癟嘴,無奈,只好被無兮攙扶着下了馬車。
擡頭一看,三層高樓的中央,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赫然寫着‘來生緣’。
好奇怪的店名,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樣奇怪。
迎面出來迎接的是一個看似像小二的人,在見到無悅後,似乎是熟人般,搭訕了起來。
“聽說貴宮的少主今天來訪?”
小二說着,眼神便看向了褚月。
好不張狂的一張臉,桃紅的雙頰上帶着一絲傲氣,眉宇間似乎有些不服輸的意味,那秀眉緊鎖着,像是在揣測什麼。
但見她那薄薄的櫻脣,略微點了絳紅,顯得愈發嬌嗔,那這些都是表象,因爲女子隨之而來的言語,讓人一點也不覺得她是那麼嬌柔。
“怎麼?可看夠了,恩?”
很是威懾的問題,讓那小二不覺從慌神中驚醒,“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褻瀆了少主,少主快快有請!”
說着,滿頭大汗,便迎了過去。
其實褚月並不是擺架子,而只是好奇。看來封火宮在江湖上的冥王確實很大,看大家都如此禮讓三分,不得不讓人驚訝。
被兩人簇擁進去,那個小二更是不敢怠慢,直接笑臉相迎道。
“無悅左侍,本店最好的天字一號房已準備好了,您看你們是要先上去呢,還是就……”
“就在那邊坐着吧。”
無悅臉上也掛着笑,左侍是她在封火宮的職位,至於高低,褚月不太清楚,只是當坐在二樓靠護欄的座位旁看着樓下一清二楚的景象是,倒也愜意。
“少主,把這個帶上吧,待會您不宜被人看見相貌。”
無悅神秘地說着,接着無兮手裡就變戲法地拿出一張紅色的絲帕來。
褚月沒有拒絕,自己接過戴上,她是真的好奇,容月究竟要搞什麼鬼了?
“客觀,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呀。”
依舊是那個小二高亢的聲音,褚月本無意去理會,卻在看到樓下進來那人一頭耀眼的銀髮時,呆愣住了。
是無心,怎麼會是無心?
無悅和無兮分明在看到無心後很激動,但無悅很快將手壓在無兮手背上,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那店小二眼神也甚是奇怪,他是分明知道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的,只是無心是第一次來這客棧,所以店小二也不能裝是熟人。
“我等人。”
淡淡的三個字,無心的柔美里忽然閃過一道寒冰,然後自顧自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彷彿剛纔說話的人不是他般,那般靜悄悄地坐着,讓人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一樓零星坐着一些客人,看打扮都是江湖中人。
自無心進來後,褚月的眼神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了。
無心,這些天,你好嗎?
感覺嗓子一陣乾咳,褚月嚥了咽口水,感覺眼睛也十分乾澀,就是這麼近的距離,她想要起身去和他打個招呼,卻發現根本沒有這個勇氣。
手被人緊緊拽住,是無悅,她的眼神晃動着,搖搖頭。
“少主,屬下認爲您應該先忍耐一下,好戲還在後頭呢。”
無悅說着,見褚月的神色稍稍平和了一些,這才總算舒了口氣。
靜靜地坐着,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淅瀝瀝的聲音,這是山雨,下的極其突然,前一秒還風和日麗,下一秒,就狂風大作起來。
外面的風很大,將坐在窗戶邊上無心那滿頭的銀髮給吹起,他似乎很鬱結,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今早他就收到一封莫名書信,信上的內容是‘想要見她,明日午時前,來生緣客棧一樓。逾期不候。’
好囂張的筆力,好霸氣的挑釁。
無心一直想不出,到底是誰?是誰?
正當屋子裡的人因爲外面的雨而引來一陣騷動時,忽然門外又走進兩個人,只不過這次是一男一女。
女的一身鵝黃色的長裙,都被雨水打溼了,她的臉上明顯有不滿,口口聲聲喊着她身旁的人‘師兄’。
同她一起進來的男人,一身藏青色的外袍,顯得十分疲憊,不過臉上卻還是掛着一絲笑意。
“大不了你想吃什麼,師兄我來付錢,隨你挑選。”
他動了動嘴巴,然後放眼一看,眼神立刻就定格在坐在窗戶旁邊的人身上,不禁身子一顫。
再沒去理會抱怨不停的人,他輕步朝無心走去。
高大而健碩的身影阻擋了無心半個視線,讓他有些不耐,剛擡頭,臉便立即沉了下來。
和來人一樣,也是驚訝。
“師兄!”
黃鶯小跑了過來,喊着,只是這次她喊的人不是翼凌殤,而是無心!
無心也猛然擡頭,看着黃鶯跑過來,由原先慘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
“小師妹。”
說畢,便站了起來。
“好巧啊,師兄,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黃鶯始終笑着,看着眼前的人一頭銀髮,不禁蹙眉起來。
“師兄,你的發……”
她的話剛說出口,就被身旁的翼凌殤狠狠踩住腳,驚得她趕緊縮了縮脖子。
“你不說話沒人吧你當啞巴。”
翼凌殤說着,也眯縫着眼睛,笑了起來。
“不如就坐一起吧,反正大家都是在等同一個人。”
聽着翼凌殤如此玩世不恭的話語,無心身子一怔,眼睛睜地老大,但見翼凌殤從衣袖裡掏出一張紙,然後笑嘻嘻地遞給無心。
“左護法,你是不是也受到了這玩意兒,恩?”
翼凌殤說畢,將手收了回來,不讓無心看,自顧自地坐下,喊了小二。
“五斤牛肉,三罈子女兒紅!”
小二也吆喝了聲,“來了……”
着下面三個人的一舉一動,如此招搖,不讓人注意都難,更何況褚月的視線就從來沒有離開過。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褚月將頭轉過來,看向無悅,無悅只是略顯尷尬地端起茶杯,假裝呷了一口,卻並不去看褚月。
那封信,究竟是什麼?
褚月忽然覺得十分緊張起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會發生一些讓誰都難以預料的事情,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都是她,容月!
褚月此刻還可以依舊保持平靜,只是在聽到外面一聲馬嘶後,她的神經愈發緊張起來了。
這一次,不知道來的人是誰?
一個一身黑色鎧甲的男子,滿身水漬,虎步跨入,手上握着一把寶劍,他的暮光星亮,帶血,還未完全踏入這來生緣客棧,便已將出門迎接的店小二給嚇了回來。
“客觀,客,客觀,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小二全身哆嗦着,讓褚月不覺身子緊繃起來,是殷青鉞,是……
她剛想喊出口,可是身上卻被人忽然一點,動彈不得了,連說話,也絲毫髮不出任何聲音。
褚月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此時無悅已不似剛纔悠閒起來,而是神情緊繃着,看着樓下的人。
“呵,我當是誰來了,原是你這個廢物!”
無心很不客氣,不似剛纔遇到翼凌殤的寡言少語,此刻卻主動地朝殷青鉞走去。
單手將他的劍拿開,滿眼挑釁。
“怎麼,你以爲這是你的冥國,還是你以爲我們都會怕你?”
無心說着,瞬間,殷青鉞手中的劍便立刻出鞘,直直地插進門口的欄杆上,驚得旁邊吃飯的人都嚇得起身,四處逃竄了起來。
眼看着,就要打起來了。
店小二急忙上來勸架,眼神裡有一絲機敏。
“看來客觀們其中是有誤會,可既然都同是來等人的,把本店砸了,萬一主人來了,豈不是會很生氣?”
店老闆早就嚇得躲起來,而店小二卻還能夠如此鎮靜自若,實在讓人懷疑。
殷青鉞收起怒氣,狠狠看了眼無心,“我不想生事,你也最好不要!”
說畢,直接轉身,坐到了另一張桌子前去。
“師兄,你當真是壞透了,都不去勸架。”
黃鶯眼裡帶着一絲笑意,雙手環抱,起身將手肘搭在翼凌殤的肩膀上。
翼凌殤只眯縫着眼睛,呷了口茶,視線卻淺淺淡淡地掃視着二樓。
但很快,他又立即轉過視線,像是什麼都沒看到般。
也不知這種尷尬的場面維持了多久,此時一樓是剩下無心、翼凌殤、黃鶯和殷青鉞四人。
終於,從外面又走進一個人。
此時外面雨還在下,只不過滴滴答答,快要停了。
進來的女子一身黑色錦袍,那裝束,讓無心和翼凌殤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封火宮的人!
兩人四目相對,卻並不知究竟要發生何事。
“我家主人說了,若是想見到她,就請過三關考驗。”
女子說畢,已轉身出去。
無心和殷青鉞都爭先恐後握着寶劍飛出,只有翼凌殤,還十分沉靜地坐在原處。
“你不是爲了她纔來的麼?這會子怎麼不去爭了?”
黃鶯有些不解,她是真的越來越搞不懂自己的這位師兄了,雖說他不去爭,她心裡很高興,可是她知道,這都是假象。
“等他們打地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了,我再去,豈不是很好?”
狹長的眼眸輕輕挑起,脣角的笑意滿滿加重,翼凌殤的眉眼微微擡起,看着二樓座位上那個火紅的身影一動不動。
只要她沒有離開,他就不會走。
“皓月公子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無兮眼睛微微瞥視了眼一樓坐着的人,還在不緊不慢地喝茶,不禁站起,手搭上了褚月的手腕。
無悅也順勢看了下,怕被認出
來,急忙用手遮住半張臉。
“不管了,先帶少主走!”
本來兩人是要在這裡等着三人互相打鬥的,可是看似等不到了。
無悅對無兮使了個眼色,兩人於是一人一邊,拉着褚月。
“唉,師兄,你去哪裡?”
本是好好喝茶的人,可是實現在瞥視到樓上忽然空蕩蕩的座位時,立即狂躁起身,閃身而去。
黃鶯只是喊着,也趕緊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追了過去。
悠長的迴廊,早已看不到人影,翼凌殤的步子很快,幾乎是緊握着劍貼着牆壁走,那速度就像是在穿梭一般。
黃鶯大抵猜到了什麼,也緊緊跟着。
眼看着兩個身影帶着一個人就往走廊盡頭而去,卻一下子消失了。
就像是變戲法般,一下子找不到人了。
“師兄……”
黃鶯欲言又止,看着翼凌殤的眸子裡已帶着一股怒氣,拳頭緊握,急忙又轉身。
“師兄,你去哪裡?”
一個飛身,翼凌殤直接從二樓飛了下去。
※ ※
“兩位公子,我家主人的三關分別是,下狼窩,入虎穴,進蛇窟。”
那個黑衣女子說完,已淺笑着帶着兩人來到了一個洞口。
“就這麼簡單?”
殷青鉞說着,冷笑一番,大步已是垮了進去,而無心也想也沒想,跟着垮了進去。
當無心跟着來到山洞口時,早就沒了殷青鉞,無心的影子。
拳頭緊緊握着,心下想着姑姑究竟在搞什麼鬼!
“公子,你已經錯過了時間,再進去也是徒勞,何況裡面是狼窩虎穴,進去也是送死。”
女子淺笑着,躬身有點不想讓翼凌殤進去。
“是啊,師兄,你就別進去了。”
黃鶯嚥了咽口水,有些擔心地勸着,可是翼凌殤動作很快,一下子就大步上前,伸出手,一把捏住那女子的咽喉。
女子的咽喉十分纖細,在翼凌殤的大手裡顯得那麼脆弱,只聽見一聲咯吱的聲音,接着,他的手一用力,瞬間,女子的臉上就脫落下一張面具。
黃鶯幾乎驚訝地看着女子瞬間白皙的額頭上,一朵妖冶的蓮花。
她居然是封火宮的人!
“右,右護法饒命啊。”
女子的臉越來越慘白,手不斷地拍打着翼凌殤緊緊勒住她的脖子的那隻大手。
本是溫和的臉上,卻忽然一凌,翼凌殤手中的力道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
“說,宮主到底要幹什麼?這個山洞,分明是通往靈蛇窟的,她是想殺了殷青鉞?”
說着,翼凌殤眼中的狠意已加重。
“師兄,別再用力了,好歹是你同門的人。”
黃鶯說着,趕緊過來將翼凌殤的手掰開。
那女子急忙捂着自己的咽喉,不斷咳嗽。“謝謝右護法,不殺之恩,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說完,就想轉身。
手飛速,那個女子還未來得及說話,脖子便被翼凌殤狠狠一擰,直接死在了地上。
黃鶯極具驚恐地看着,卻還是嚥了咽口水,心裡一驚。
彼時,翼凌殤已飛速閃身進了那山洞。
“師兄……”
雖然知道阻擋不了,可是黃鶯還是喊了出來,想了想,也跟了進去。
山洞裡很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還未走深,便感覺迎面的涼風。
“無悅,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耳邊清晰是褚月的聲音,有些慍怒。
“宮主想讓你見一些東西,少主看了之後再說吧。”
是無悅的聲音,好像她們就近在咫尺般。
翼凌殤加快腳步,可是跨過山洞,人卻根本不在。
應該是隔壁山洞發出的聲音,翼凌殤將耳朵貼近,果然聲音更加清晰起來。
……
這是一個冰冷的山洞,裡面一片雪白,冰寒的一片,緊緊呆在裡面半晌,睫毛便已沾滿了一層霜。
身上微寒,褚月抖了抖身上的披風,跟着無悅的腳步,無兮則在後面守着。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冰牀,上面擺滿了紅色豔麗的牡丹,而上面躺着一個女子,全身通體的白皙,看不出生命消失的半點跡象,僅僅就像是睡着了般。
女子臉削尖,一雙眼睛雖然閉着,卻是十分狹長,能夠看得出那雙眼睛應該十分美麗。
她的脣微微抿着,像是在笑,給人感覺是那麼美好。
褚月緩步走上前去,幾乎是被這個給人第一眼就安靜感覺的女子驚住,她的手不自覺地就撫摸上去,微微顫抖。
因爲這個女子的樣子,和鬱唯嫣真的,真的有幾分相像。
她的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
手繼續顫抖着,想要問些什麼,可是卻始終問不出口。
“她是鬱語嫣,想必少主該知道她的身份了吧。這是多年前,宮主好不容易留下的。”
“留下,爲何?”
褚月的身子在顫抖,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是她隱約覺得自己害怕了。
“待會少主就會知道了。”
無悅說畢,一把將褚月撈起,躲到了一座冰封底下。
這個視覺看下面,一清二楚。
不多時,石門打開,此時迎接的人已換成無兮了。
殷青鉞一路沿着山洞走着,哪裡看到什麼狼窩虎穴,只是看着記號,好奇進來了。
“恭喜這位公子,順利過關,我們宮主說了,自然會讓你見你最想要見到人。”
無兮說着,身子微欠,朝着那張冰牀指去。
殷青鉞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那張冰□□,心撲通跳地飛快,他現在想要見到的人,就是褚月,所以他害怕。
她,不可以有事!
步子十分緩慢,幾乎是踱步過去的,但在看到那□□的人後,殷青鉞徹底呆愣住了。
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心情,再看到那個隱藏在自己心裡多年的人,那個多年都依舊揮之不去的人時,他徹底崩潰了。
“嫣兒,嫣兒……”
嘴裡喃喃着,然後將自己整個身體都放倒在那張冰寒刺骨的□□,眼淚不爭氣地就落下。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殷青鉞顫抖着,喉結不斷滾動着,看着那張慘白的臉,也不知這樣看了多久,哭了多久。
忽然,他起身,彎下腰去將□□的人抱起。
“公子,且慢,這位姑娘屍身之所以可以保持如此完整,是因爲一直服用藥物的緣故,又加之這樣的溫度,若你貿然將她帶出去,屍體便立即腐化。這位姑娘的心脈,一直被我家宮主護着,只要你肯以條件交換,我家宮主立刻救人。”
無兮說着,已不再阻擋殷青鉞,好像在說,信不信由你!
殷青鉞狐疑地看着無兮,看着她臉上處變不驚的表情,眉頭一凌,“什麼條件!”
“拿你的江山,換美人!”
大言不慚,可是容月卻有這個自信。
看着眼前女子一點不像獅子大開口的模樣,殷青鉞眉眼低垂,思索了片刻,“好,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公子但說無妨。”
“她在哪裡?林靜雪。”
“這個公子不必掛懷,靜雪乃是我家少主,宮主自然心疼地緊。”
無兮說着,欲言又止。
殷青鉞的喉結依舊艱難地滾動着,似乎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般,“那要如何救?”
“你只需在來生緣客棧等着,並且,讓你的軍隊退出三國邊境外,把兵符交出來,當然,太后我們會完好送回,至於瑞王,自是要留在封火宮的。”
無兮說着,將臉上的面具撕下,立即,一朵妖豔的蓮花綻放在她的額間。
封火宮!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
“好!”
殷青鉞一口答應,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看似早沒了氣息的人重新放回到冰□□,大步離去,餘光微微看了看身後。
看着殷青鉞就這麼走了,絲毫沒有提到自己,褚月冷冷一笑,竟然哭不出來。
她真的好傷心,好心痛,可就是哭不出來。
“你該知道他對你到底是什麼情愫了吧?你以爲八年前的感情可以作數?那隻不過是一種感情的替代罷了。”
空靈聲音,飄渺傳來。
無悅急忙帶着褚月落地,只是此時褚月已沒了力氣。
她笑不出來,更加哭不出來。
“宮主千秋萬歲。”
無悅和無兮兩人皆是抱拳,行禮。
容月此時一身黑色長袍,看上去十分邪惡,眉眼劃開一道長長的眼線,甚是恐怖。
“該去看看你哥哥了吧。”
在說道哥哥的時候,容月的眼裡明顯帶着哀傷。
是的,作爲一個母親,她已經接受了褚月,可是作爲一個有兒子的母親,她對褚月還是有氣的。
依舊是一片冰寒,只是這次心更加寒冷吧。
褚月就如行屍走肉般,跟着容月來到一個高高的峭壁前。
撲鼻一股牛黃的味道,再低頭,眼下是一片黑黢黢的地方,裡面密密麻麻地詮釋各種蛇。
蛇!這裡就是靈蛇窟!
而靈蛇窟裡,一襲身影揮舞着長劍,還在與蛇奮戰。
原來進狼窩虎穴,靈蛇窟的人是他,無心!
好可怕的母親,居然捨得讓自己的兒子範險。
腦袋像是被炸開般,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讓人作嘔的一片黢黑,褚月強忍着內心的噁心感,俯身大喊着。
“笨蛋,快上來,你快救他啊!”
褚月幾乎是快要瘋狂了,對着容月吼着,世界上有這樣的母親嗎?真是奇葩了!
容月只是面帶憂傷,卻始終不肯出手。
“是他自己,非要這麼作踐自己的!”
脣微微動着,容月的眼裡忽然滿是哀傷,拳頭緊握,“他不信,不接受事實。”
“什麼?”
褚月睜大眼睛,幾乎快要把眼珠子睜出來了。
“就讓他受着吧,不然永遠不知道成長,你是她妹妹,記住!”
容月說着,便不再去看,因爲實在不忍心。
一揮衣袖,轉身離去,示意無悅,無兮也跟着。
“無心,你聽到我說話沒?你快上來啊。”
對於無心的功力,褚月是很清楚的,所以一直爬在上面對着下面大吼,可是下面的人就像沒聽到般,只是微微擡頭,餘光裡掃射到了上面的人,輕輕一笑。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着,一咬牙,隨之而來,一條蛇便纏繞了上去。
“小心!”
看着他這麼作踐自己,褚月的心也很痛,對於無心,如果說是單純的兄妹情,那的確有點牽強,這些日子,她對他的情愫,似乎超微超過了親情。
如果翼凌殤是藍顏知己,那麼無心,便是這輩子她最不後悔遇到過的人,若有來生,她真的可能會愛上他。
見無心依舊不理會,褚月一咬牙,然後眼睛狠狠閉上,對着下面的人最後一句。
“既然你要如此作踐自己,那麼我就奉陪到底!”
說畢,眼睛閉上,就往下面跳了下去。
似乎像一陣風,在跳下去的那一剎那,褚月覺得自己彷彿就定格在那一秒了,她想就此忘記所有,好想回到現在。
好希望再次睜開眼睛,全是一場夢。
“雪兒,雪兒……”
耳邊是一個人拼命地呼喊,自是呼喊,而褚月怎麼也睜不開眼睛了。
※ ※※※※※
悠然谷很意外地下起了雪,七月飛雪,該是怎樣的情愫。
“少主,冥軍的兵符,已交出來了,而冥帝也帶着太后和鬱姑娘離開了,您真的不要去見最後一面嗎?”
無悅一大早便出來尋褚月,發現她在河畔,對着一棵樹發呆。
眼前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那時候她就躺在這棵樹下偷懶,而河岸邊,彷彿有殷青鉞笨拙洗衣服的影子。
那時候笨笨的他很好欺負,很好。
脣角微微牽扯,有多久沒笑了,她幾乎快要忘記這個能力了。
微風輕輕吹過,帶起耳機的碎髮。
“無心公子怎麼樣了?”
始終是喊不出哥哥兩個字,因爲她心裡知道,她只是佔用了林靜雪的身體,靈魂仍然還是自己。
“公子是早醒了,就是不願意去見宮主,少主你是知道的,以後封火宮由您掌管,而這天下,卻是要無心公子來……”
無悅說着,眼睛低垂,彷彿在提到無心的時候,很是憂傷。
“怎麼了?”
褚月輕聲問着,卻見無悅已經跪下了。
“求少主救救皓月公子吧,那日他擅自闖入神壇,還殺了宮裡好多姐妹,宮主大怒,將公子關進了死牢裡,就要處死了!”
處死?
腦袋像是被劈了般,褚月二話不說,急忙朝外面跑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