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洗碗

馮豐看他猙獰的樣子,害怕得情不自禁地後退幾步,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出手打他,要不是氣暈了,再借她一個膽子她原也是不敢的。她知道他的性子,這個男人從來沒有什麼“不打女人”一說,現在誅不了自己九族,狠狠暴打自己一頓卻是少不了的。他牛高馬大,跟他打架,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他憤怒伸出的手到了中途,看她滿面驚恐,小小的身子微微發抖。他忽然發現,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到了現代,她的心底原來都是很害怕自己的——害怕自己打她!

忽然意識到,如果這一巴掌揮下去,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那一點兒友好只怕立刻就煙消雲散了——自從見了柯然後,兩人一直處於冷戰狀態,她的不理不睬比她的瘋言瘋語更讓人無法忍受。好不容易自己生病後,她幾乎算得上溫柔可親的樣子,可是葉嘉出現了,一切都混亂了。如今,又要回復到不理不睬的狀態了?

生平第一次,他生生將伸出的手掌放下,又憤怒又傷心:“你竟然爲了一個姦夫,在我生病的時候也下手打我?”

“我生病快要死的時候你還打我呢!”

李歡:“※@&#……”

她看他兇惡地擰着眉毛,嚇得身子幾乎都貼在門上了,怒火卻忍不住躥上心底,“……我病了,你不但不照看我,還大張旗鼓地娶別的女人,將我趕到‘冷’宮讓我差點凍餓而死……你不顧我生病強迫求歡被拒絕後覺得掃興會打我、我撞破你和其他女人苟且時你也要藉故打我、我頂撞了你的大老婆你還是會打我……你一次又一次打我……這些,你都認爲自己對我很好?還有,什麼叫水性楊花?什麼叫姦夫?什麼叫賤人?要不是伽葉治好了我的病、要不是伽葉——我死時你還不知道正在和哪個女人OOXX淫樂開心呢……”

他眉毛一揚,她看他越來越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一隻暴躁的老虎馬上就要發威了,自己也乾脆豁出去了“……我喜歡伽葉,我就是喜歡伽葉,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就正如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樣……馮昭儀只是你的幾千個小老婆中的一個而已,你喜歡馮妙芝,喜歡崔美人、喜歡宸昭儀,喜歡了許許多多的女人……你若真喜歡馮昭儀,又怎會同時喜歡那麼多女人?難道你在掛念着馮昭儀的時候又掛念着其他女人?你這算什麼喜歡?嘿嘿,這不叫喜歡,叫‘濫情’,甚至‘濫情’都說不上,叫‘濫性’,都是供你OOXX的泄慾工具而已!我和你不一樣,我只喜歡伽葉一個人,再也不喜歡別的任何男人,哪怕他不喜歡我不認識我了,我也要喜歡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你毫無關係,在皇宮裡,你蹂躪的那個身子是馮昭儀,不是我馮豐!!!你記住,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的身子因爲害怕捱打而儘量避開,可是語氣卻是冷漠而鎮定的。

他屢次揚起的手屢次放下,氣得渾身顫抖,似乎連打她的力氣都沒有了。過了好一會兒,門口,一羣人嚷嚷地進來,原來是有新的病患住進來了,而且一來就是三撥。

兩人也顧不得繼續爭吵,馮豐轉身就走了出去,李歡怒瞪她一眼,隨她走出了醫院。

天空的太陽那樣炙熱地烤在行人身上。馮豐本來幾次想狠心不理睬他,可是,想到他身上沒錢又剛剛生病,還是狠不下心來,加上又見到了“伽葉”,對他害死伽葉的憤恨不知不覺就淡化了。她見他跟在身後,也無法開口趕他,攔了輛出租,兩人一起回去了。

兩人回到家時,已是中午了。

馮豐也無心吃飯,倒在牀上,渾身痠軟,一夜無眠加上疲憊傷心,只覺得眼前都是黑的,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李歡恢復得快,精神好了很多,他坐在沙發上翻翻書,餓得慌。他放下書,大聲道:“喂,該做飯了,我餓了。”

屋子裡沒有絲毫動靜。這女人又消極怠工了。他心裡更是發涼,這女人巴不得自己快點滾蛋,怎麼會再指望她做飯給自己吃?

他恨恨匰走進她的臥室,見她蜷曲着身子躺在牀上正悄悄哭泣。他恨極伽葉的出現和她見到葉嘉時的表情以及她痛罵自己的那一番話。

他都不知道,曾幾何時,自己變得如此罪大惡極。她的那番明明荒謬到極點的控訴,自己起碼有一萬條理由將她駁倒,可是,現在已經不能拿君王的地位和當時社會的習俗準則去壓制她,他來現代後見到滿大街的女人那樣囂張地做事情,就明白這一套早已行不通了,而馮豐本來脾氣就大得很——所以他雖然認爲自己理由充分、毫無瑕疵;可是若再辯駁,只怕她要跟自己拼命。

不辯駁吧,他又怎忍得下這口氣?尤其是葉嘉的出現,頭上要戴綠帽子的嫌疑越來越嚴重。有哪一個男人願意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意切纏綿?他可絲毫沒有因爲“伽葉”已經變成了“葉嘉”就覺得鬆了口氣,他想起葉嘉那樣的相貌人品,甚至他告別時候揮手的姿勢,真是越想越覺得鬱悶,自己要怎麼才能阻止她再跟葉嘉見面呢?他越想越憤怒,但見她哭得這個樣子,話到嘴邊又罵不出口,悻悻地轉身出去了。

馮豐昏頭昏腦地睡了許久,醒來時,只覺得又渴又餓,渾身無力。

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快黑了。

她掙扎着起牀倒了一杯水喝,卻聞得廚房裡一股香味。她好奇地走出去,差點嚇得跳起來,只見李歡竟然在廚房裡做飯,旁邊的案板上已經放上兩個炒好的小菜了。

她忘記了自己決不再理睬他的決心,怒道:“你在幹什麼?”

李歡白她一眼:“蠢女人,你看不出來我在做飯?”

“你怎麼會做飯?”

“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那麼蠢?我看你做了那麼久,看也看會了,這種事,又不是啥高難度的,有啥希奇?不要光蓬頭垢面地看着我,快去洗洗吃飯了。”

“哼。”

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走進洗手間,發現裡面放髒衣服的盆子早已空了,他居然將他昨日換下的泥水髒衣服和自己的兩件衣服都洗了。

太陽敢情要從西邊出來了。要知道,李歡自從來到現代後,雖然身無分文對現代事情一竅不通,但是一直襬了十足的皇帝架子。來現代兩個多月了,他的衣服全部要自己給洗,飯得自己做好端給他吃,自己整個跟他的奴婢似的——馮豐常常哀嘆,自己不知是哪輩子作孽太多,撿了這麼個男人在家折磨自己。

今天,他是發了什麼神經了?居然知道煮飯了?

三個小菜味道都還不錯,竟然比自己平素做的好吃多了。兩人都餓得慌,津津有味地將所有菜餚一掃而光。

李歡一直在暗暗觀察她,見她雖然哭得雙眼微微有些紅腫,可是吃起飯來還是決不“心慈手軟”。雖然今天被她痛罵一頓,但是,他不想再陷入和她冷戰的狀態,見她這樣窮兇極惡地吃飯,心裡倒暗暗鬆了口氣。

可是她只顧吃飯一言不發,如此也不是辦法,他習慣聽她像冷戰之前那樣唧唧刮刮地說個不停。她不開口,就只好他自己打破僵局,他放下筷子,瞅她一眼:“蠢女人,怎麼樣?我比你做得好多了吧?”

馮豐哼一聲,坐在沙發上捂着腦袋:“你洗碗——”

“我就知道你這女人會得寸進尺,形容你這種人叫什麼?不知好歹,小人得志……”

“嘿,你是皇帝,你是大人物,你把碗洗了……”

李歡無奈,只好又去把碗洗了。

馮豐看了會電視,悶悶地,李歡已經收拾好一切走出來,像往常一樣在她身邊坐下。馮豐不想理睬他,站起身就走。

右手被拉住,她回頭,怒道:“你幹什麼?”

一卷紅紅的鈔票塞在她手裡:“這五千元,你先用着。”

她驚訝地看看這迭鈔票,“你哪裡來的?搶的?”

“你胡說什麼。”

“那你從哪裡來的?”她的眼珠子骨碌轉動,語氣十分肯定,“只能是你昨夜掙來的!你還說你沒陪富姐,你陪她們OOXX了?”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粗俗?說這種事跟說喝水吃飯似的,連含蓄二字都不知道如何寫?他不好說是又不好說不是,雖然自己還沒有OOXX,可這錢正是那個有錢女人給的“小費”,不過,他怎好說自己居然要了這筆“小費”?只好不語,惡狠狠道,“給你你就拿着,廢話那麼多……”

“可是,你真的陪她們OOXX了?”

她不屈不撓地追問,李歡怒道:“你不是希望我做這個麼?可不符了你的心意?”

“可是……”

“可是什麼?”

“哼,做就做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該死的色鬼……不要臉……”

他見她那樣忿忿地怒罵,也忿忿道,“我還沒來得及OOXX,就被趕走了……”

“誰趕你?翻你牌子的兩個女的?你一次應付兩個富姐?你……或者她們爭風吃醋了?”

“你以爲在編造宮闈醜聞啊?”他直翻白眼,“那些老女人對我沒興趣,我沒行情,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