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上前慢慢的解着墨月身上的繩索,口中說道,“師弟,師父已經不在了,你要節哀啊,我們大家都很傷心,你這樣會叫師兄師弟們難過的。”青銅解開繩子看着墨月,墨月還是一動不動如同死人一樣。青銅嘆了口氣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明白墨月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小時候墨月收養了一隻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猴子,養着養着就養出了感情,後來有一天那隻猴子死了,墨月也是一聲不吭的過了好幾天,現在不是一隻猴子的問題,是他敬重的師父。青銅無奈的向曲言長老求助,“長老,您勸勸墨月吧,他一直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啊。”
曲言頷首,說道,“你先出去吧,讓我和他說幾句話。”
“是!”青銅聽到曲言長老肯幫忙,便爽快的答應了,畢竟以曲言長老的身份,他說一句話,就可以抵上自己講百句了。他剛要出門,迎頭去看到了楊先知和白夜行兩位長老站在門口。青銅一愣,隨即說道,“兩位長老怎麼在這裡?”
楊先知對着青銅和善地一笑,“我們兩人在庭中看到曲長老匆匆忙忙的跑到這裡來,心中不放心,所以就跟過來了。”
楊先知向着裡面看了看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青銅見楊先知一臉的和善,說出來的話也帶着關懷,便如實相告,“裡面住的是我的師弟墨月,他因爲師父過世,哀思過度,曲言長老正在裡面安慰他。”
“哦,是這樣啊。”楊先知恍然大悟的說道,“梅長老生前和我們是至交,現在他過世了,曲長老去幫着照料一下他的弟子也是應該的。夜行,我們也進去看看那位墨月師侄吧。”
“是啊,能讓曲長老這麼擔憂的,墨月恐怕病的不輕啊。”兩人同時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青銅心中充滿了感激,師父在的時候幾位長老之間來往不多,沒想到師父一走,倒是顯出了真情意,青銅連忙說道,“楊長老,白長老,請。”
楊先知看了白夜行一眼,首先跨了進去。白夜行緊隨其後,心中想到,今天倒是想見見這個墨月,看看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兩人一進到裡屋,就看到曲言坐在位子上,而地上有一個年輕人在撿着碎片,原本聽着青銅說的話,還以爲會看到一個病怏怏的人,沒想到眼前之人並不是如他們所料的那樣。楊先知和白夜行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曲言看到走進來的兩個人,面上露出不滿,“你們不在前廳陪着梅師弟,到這裡來做什麼?”
進屋的時候,明明楊先知走在前面,可是一看到曲言正襟危坐,他便緩了下來,此刻白夜行正好迎上了曲言詢問的眼神,白夜行連忙說道,“我和楊長老聽說一個叫墨月的弟子病了,不放心纔來看看的,梅師弟剛走,若他的弟子有什麼事情,我們也心中過意不去。”白夜行說這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好像一切正大光明,沒有什麼可以疑惑的,同樣位列四大長老,你只不過是比我早幾年,爲什麼你曲言能進來,我就進不來。白夜行看着地上撿着碎片的人問道,“你就是墨月師侄吧!”
墨月放下手上的東西,
站到曲言的背後,然後點了點頭。白夜行見他和曲言這樣親密,顯然這個人和曲言已經是同一陣線上的人了。白夜行奇怪的是,梅不悔的弟子怎麼會和曲言走在一起。要知道梅不悔對弟子管教甚嚴,從不讓他們隨意接觸外人,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好像熟悉程度還不淺。白夜行心中轉這七彎八拐嘴上去不說,他踩着地上的瓷片,問道,“這裡是有人闖入嗎,爲何有打鬥的痕跡?”
曲言看了一眼腳下,“梅師弟過世,墨月一時接受不了,他修爲根基尚淺,難免會亂了心魔。”
“看來梅師弟的死對墨月師侄實在是打擊甚大啊!墨月跟着梅師弟的日子不淺了吧”白夜行饒有趣味的看着墨月,只見這個年輕人,眉宇間隱藏着愁容,神情淡漠的看着遠處,既沒有在意白夜行,心思也沒有在曲言身上。白夜行對他更加的的好奇。楊先知看了一眼四周,曲言眼中已經是下着逐客令,而且有他在他們也討不到什麼便宜,留在此處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便對着白夜行說道,“既然墨月師侄沒事,我們也該回去了。”
白夜行轉頭望了一眼墨月,輕笑道,“走吧。”兩人走後,曲言也站了起來,他望着墨月,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墨月的眼神落到曲言的肩上,眼神疲憊而空洞。
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麼無聲的氣息在流淌,曲言深褐色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年輕人,似乎有什麼話要講,嘴脣動了動,最後只說了句,“你能出宮已經是君帝開恩了,你現在就隨我回宮吧。”
墨月還是空洞的望着曲言,平靜地叫人害怕。曲言無奈的搖了搖頭,若不是狐族危在旦夕,他也絕不會想要傷害這個孩子,再怎麼說都是梅不悔留在世上的唯一的血脈。
兩人走出屋子,青銅還是擔憂地守在門口,他見到墨月出來,激動地迎了上去,對着墨月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對着曲言深深一拜,“多謝曲長老勸慰師弟。青銅感激不盡。”
曲言扶起了青銅,“我先帶着墨月回宮了,君帝還在等着我回去稟告梅長老的身後事。”
“是。”聽到墨月也要離開,青銅臉上一怔失落,可是想到墨月現在在宮中當差,回去是遲早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多說什麼。青銅對墨月說道,“師弟,你放心跟曲長老進宮吧,這裡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青銅師兄。”墨月眼神一動,低低的叫了一聲,青銅以爲墨月想要和他說什麼,湊近了點,卻什麼也沒有聽到,青銅擔憂地看了一眼墨月,不知怎麼的,他感覺這一次見到師弟,他整個人都變了,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怪怪的。
曲言看了看天色,對着身後的人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墨月一言不發,但是乖乖地跟在了曲言的後面。青銅看着離開的兩人,正在思索着什麼,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青銅警覺地回過頭去,看到林子裡有人影在動。青銅一個箭步衝過去,口中喊道,“什麼人在那裡,鬼鬼祟祟的!”
說這已經伸手去抓,等見到手上擒住的人,青銅一楞,“竹允,怎麼是你,你爲何躲在
這裡!”
竹允衝着青銅做了個鬼臉,“師兄,就是我呀,你還不放手!”
青銅皺着眉頭,將人放了下來,“還不快說,爲何鬼鬼祟祟的躲在墨月的房外,你是不是幹什麼壞事!”
“怎麼會呢!”竹允心虛的轉了轉眼珠,“我想去見師兄,可是那幾個長老那麼兇我不敢進去,才躲在這裡的。”竹允小聲的說道,腳下已經開始做着抹油的準備,青銅雖然覺得竹允躲在外面有失身份,可是竹允行事向來都是沒頭沒腦的,這一次躲起來,也不算什麼怪事,正想逮着這一次機會給他個教訓,免得他以後在作出什麼難看的事情來,剛說到,“現在師傅不在了,你別以爲沒人能管得了你……”
“哎……”青銅剛拿起大師兄的架子要教訓他一番,竹允乘着青銅不注意逮到機會竄了出去,一邊跑一會喊道,“大師兄,竹允知錯了,我先走了啊……”
青銅揚起的手還在半空中,緩緩的落下來,“這個臭小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說這一跺腳也走了。
楊先知和白夜行從梅府出來並沒有直接回府,而是一同走進了城中的一家酒樓——鳳儀閣。
鳳儀閣的招牌並不鮮亮,雖然也是在皇城之中,可是卻不在長街之上,而是位於一個偏僻的角落,“鳳儀閣”三個字上,紅色的紋漆都已經有些斑駁脫落了,他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上面似乎還蒙上了一層蜘蛛網,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楊先知和白夜行兩人一進到裡面就有人迎了出來,一個穿着紅色綢衣,妝容精緻的女子。女子走路的聲音很輕,像一隻貓兒,腳下的裙襬隨着腳步紋絲不動,一看便知道是經過了精心的調教的。
“長老,裡邊請。”
白夜行看這盈盈半福在身前的女子,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楊先知笑了笑說道,“來儀姑娘請前邊帶路吧。”
“是。”女子低頭答應,便走在兩人面前帶路。
兩人七彎八拐的在昏暗的廊中穿梭者,身旁的牆壁上只有忽明忽暗的燭火用來照明。三人走在路上,碰到了幾個同樣身着紅衣的女子,同伴見面沒有任何的言語,好像每個人都只負責自己的事情,而其他人在做什麼都不會放在眼裡。三人在其中一間廂房前停了下來,那叫做來儀的姑娘,在他們面前推開了門,便低頭退下了。
楊先知首先走了進去,白夜行望了一眼站在旁邊低頭不語,連眼睛沒有沒有擡一下的女子,也一扶袖子跨了進去,等到他進去,紅衣女子便上前將門關上了。木門合上時發出破敗的聲音,關上之後從外面看就是一見廢棄的房間,若是無人引見,絕不會想到裡面暗藏着別有洞天。
楊先知和白夜行此刻站在暗紅色的帷幔前,裡面倒影出一個影影幢幢的人影,看不真切,卻能收到來自那個人獨特的氣息。暗紅色的帷幔無風自動,身後的影子坐在高座子上,眼睛中射出了精銳的光芒。靜謐的氣氛中一下子顯出了一絲的神秘的壓迫感。
“拜見三皇子!”楊先知和白夜行一同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