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文化修養級別還達不到夏衍的水平,從字面上來看,天地看萬物和那個丟掉的草狗一樣,並沒有對人特別好,對其他的萬物特別的差。再通俗一點,就是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不對誰特別好,也不對誰特別的壞,一切隨其自然發展。再再通俗一點,不管萬物變成什麼樣子,那都是萬物自己的行爲,與天地無關,天還是幹天該乾的事,地也一樣。
我靈光一動:“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
齊王怔怔的看着我,忽然大喝一聲:“來人,取酒來。”
我被嚇了一大跳,而齊王卻容光煥發,臉上的菜色被一抹紅潤所取代。
侍衛手腳還算伶俐,兩罈子陳年的好酒用長方形的托盤端上來,齊王拎起一罈酒塞進我懷裡,我連忙托住。
齊王豪邁的掀開自己懷裡酒罈子的封口,一句話不說的先灌下去一大口,我沒有辦法,只好跟着喝。
當豐潤的液體滑入喉嚨,火辣辣的熱氣順着嗓子一下子蔓延到了胃裡,過了一會,身體漸漸被一股暖流包圍着。
凍僵的手也不冷了,彷彿置身在一處鳥語花香的春天裡。
齊王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臉上的紅潤更深了,乾癟的龍袍似乎也因今天的酒撐起來了,有一瞬間,我懷疑齊王的病好了。
“夏王,你說的對,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一切都有定數,即便我們是大王,也難以掌控……”
齊王豪邁的拎起罈子與我手裡的酒罈輕輕一撞,清脆的響聲讓我渾身熱血頓時沸騰起來。
不知道是否被他感染,我豁出去了一般,跟他一起喝起來。
我酒量不高,但今天似乎超水平發揮了,連喝了半罈子竟沒有倒下,而後來我與齊王越發放肆起來,本來還遵循些君王與君王的禮儀,後來直接席地而坐,跟老兄弟似的並肩坐一排。
那一瞬,我彷彿隔着齊王,與五十年後的齊軒坐在一起的感覺。
齊王勾着我的肩膀,醉意朦朧道:“都說做大王好,可以擁有天下,可是呢,誰又曉得當大王的苦楚?”
其實君王與百姓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也只是君王比百姓多了一些權利罷了。
齊王忽然掩面,鼻翼煽動起來:“孤想當個好大王,可何嘗不想當個好父親?”
“老齊啊,子女都有子女福,只要做到本分便可了。”我哀嘆一聲。
自從與夏衍換了身體後才曉得,即便是坐擁天下的帝王,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百姓無可奈何,可以怪天不成全,但帝王無奈了,他能責怪誰?
“呵呵,孤最恨的便是兄弟手足自相殘殺,那一幕……當真是世上最齷齪的一幕。爲了權利,爲了土地,爲了帝位……可誰又知道,當你千辛萬苦,不折手段得到這一切之後,所付出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呢?”說道動情的地方,齊王掩面哽咽,但他並未將眼淚流出來,可是像他這樣的人,能讓人看見眼角的溼潤已屬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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