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琴音響起,悠揚且綿長,時而高昂,時而低沉,可是這高低分明的演奏卻悅耳至極,猶如高山流水般使人心甚爲暢快,動人至極。
瑤妃是這個宴會的開端,她的壽禮剛剛獻出,便有不少妃嬪接踵而至。
一時間,歡愉的絲竹聲中,大殿之上,後宮中的諸位嬪妃紛紛將自己的壽禮獻給了謝天尋,無一不例外的都是爲了得到謝天尋那句稱讚和一個笑容,可是今晚的他的心情卻讓人極難臆測,自始至終卻無一句誇獎,那笑容依舊只是勾起脣角那般淺淡。
她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笑容一直都吝嗇的很。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此時眼底竟有着讓人看不懂的期待,他不動聲色的執起她放在桌案上的小手,落入手心的是她讓人心疼的冰涼。
終於,她淡漠的眸底出現了慌亂,陡然擡頭,看到的是那雙滿含情意的眸。
“煙兒,你給朕準備了什麼禮物?”淡雅的音調可是卻能聽出壓制着心底隨時都會涌出的激動與期許。
元溪殿不知何時竟又再次陷入了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個貌似天仙的人兒身上。她擡眸,久久的凝視着面前的男人,不可否認,他俊朗的臉頰足以傾倒所有女子的心,可是她卻惟獨沒有在那“所有女子”裡面。
她沒有睜開他握着自己的手,揚起的小臉在衆目睽睽之下倏地一笑,彷彿隨着她的笑,整個世界都亮了。
“今日臣妾不知是皇上的壽辰,所以沒有準備壽禮。”如此耀眼奪目的笑靨,可是她所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盆涼水潑到了謝天尋的心上,她像是很享受看到他這幅表情,笑意不減,“皇上會責怪臣妾嗎?”
會責怪她嗎?
陰鬱的情緒席捲他的心,可是散去的也極快,從她清澈的眸底,他的心彷彿一瞬間通透了許多,自己終究是快要被她迷了心智,竟然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力。
她的眼底,分明是惡作劇得逞後的快意。
她
是故意的,這是他得出的結論,而這結論也根本不需要他去驗證,因爲他知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煙兒,既然你覺得這樣好玩,那朕就陪你。
“朕又豈會責怪煙兒?是朕忘記跟你提起罷了。”這話雖說的輕巧,卻不知讓衆人心驚到什麼地步,謝天尋此時的一副模樣,誰又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臣妾就知道皇上不會怪罪煙兒。”他的話音剛落,沈凝煙便笑着說道,那笑容燦爛的似是要恍惚了所有人的眼睛,可是那閃爍的眼睛卻透出了一種壞壞的味道。
難得見到她這般開心,雖然他不曉得這笑的背後有着何等的冷漠,可是他不在乎,許是她從未對自己這般笑過,讓他覺得好珍貴,所以這一刻,他不想去探究她真實的內心,更不想去揭穿她的笑有多麼的刻意。
“煙兒怎麼知道朕不會怪罪於你?”他們兩人輕聲廝語着,一問一答,彷彿這殿內的所有人都如同擺設。
“因爲皇上舍不得懲罰煙兒。”似是故意的,她高亮的聲音宛若銅鈴般迴響在元溪殿之上,這話聽的每個人耳中都有着不同的感受,她講完,從謝天尋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兩隻小手親暱的抱住了他的手臂,歪着腦袋,視線越過謝天尋,正巧看到了坐在另一邊的瑤妃,當觸及到瑤妃隱忍的眼神時,她天真的問道:“姐姐說是不是?”
很顯然,瑤妃沒有想到沈凝煙會突然與她說話,想起方纔他們的對話,心中被妒恨與怒火所佔據,可是此時的情形很顯然她不能失了儀態。
瑤妃捕捉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些,這纔看着沈凝煙天真無邪的笑容,說道:“妹妹說的是,這後宮之中誰不曉得皇上喜歡煙兒妹妹,皇上當然不可能爲了這麼一點小事來責怪妹妹了。”
這話說的違心,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這話卻也只能這麼說,她也只能這麼做。
宴席開始,元溪殿內熱鬧非凡,沈凝煙一直極有性質的吃着喝着,時
不時的還會夾菜放到謝天尋面前的碟中,望向他時,媚眼如絲,仿若要將人吸進去那般,若是不知情的人,當真以爲他們兩人恩愛至極。
執起沾滿酒的酒盞,仰首一杯進腹,辛辣之感依舊殘留在喉間,那麼清晰。
沈凝煙變了,此時坐在他身邊的小女人,變了。
酒席進行到一半,謝天尋放下酒盞,擡眸掃向大殿之上的衆人,即使那些人一直在交談着,可是卻時時刻刻在注意着謝天尋的一舉一動,當看到他的眼神,衆人便知他有話要講,是以紛紛放下了玉箸,安靜了下來,等待着謝天尋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當大殿之上安靜下來,謝天尋便沉聲開了口。
“今日不僅是朕的壽辰,還有一大喜事朕今夜要宣告天下。”說話間,謝天尋已執起了身側女子的手,並非沈凝煙,而是瑤妃的手,只見他極其溫柔的望向瑤妃,眸底是望不盡的柔情蜜意,“朕的愛妃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話音落下,大殿之上瞬間一片譁然,緊接而來的便是道賀之聲。
沈凝煙剛剛拿起玉箸想要夾菜的舉動在聽到謝天尋的話後,出現了片刻的僵持,不過片刻後便恢復了自然,夾了一塊鹿肉放到了自己的碟中,很是安靜的吃了起來。
正直元溪殿最爲熱鬧之極,沈凝煙便找了個藉口悄悄離開了,有些地方,有些場合,她本身就不喜歡,更不願意多做停留。
待走出元溪殿,才發現不知紫月去了何處,唯有韓宇從在殿外候着。
“娘娘,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隨着沈凝煙一步步走下石階,韓宇從輕聲的問道。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讓人心生煩躁,反正也吃飽了,便想早些離開。”她的話半真半假,其實沈凝煙自幼喜歡熱鬧,小時在少林寺的時候總是會纏着師兄他們和自己玩耍,和政兒在一起的時候也盡往熱鬧的地方扎,可是自從政兒離世後,她的性情大變,每每看到這種人多熱鬧的場合,就想要快些逃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