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獨孤公子

141 獨孤公子

譬如前面第三張桌子上那四位客人,其中一個矮胖子瞪着無戲瞧時眼珠子都凸了出來,左邊那個瘦子夾了菜往自己鼻孔裡送,右邊那個盤了髻,發間戳了根狀似雞骨頭之物的男人,半張着嘴巴倒酒,像給人定住身形似的,酒都溢了還在倒。

正面的一個嫵媚女人更是眼睛抽筋似的,給無戲直拋勾魂媚眼,身子微微前傾,我都不由給她捏把冷汗,別拋得一時興起從凳子上翻下來。

“掌櫃,要一個包間雅座。”週迴說了三、四遍掌櫃這才應和着連連點頭,“對不住客官,已經沒有包間雅座了。”

“那怎麼辦?”週迴顯然沒適應眼前的狀況,惡狠狠瞪着用眼神褻瀆皇帝的酒樓客人們。而我們跟着無戲一路走來,早就適應這種情況,每逢進酒樓、客棧,這是人們的必然反映,見多不怪,當作沒看見就好。

“那怎麼辦??”週迴提高音量再問一遍。

掌櫃回過神來,賠笑着討好,“那,幾位客官,請到那邊靠窗的空桌將就用一下……”

“這怎麼可以?”週迴很是不滿,“我們包了這家酒樓。”

“算啦,不過就是吃頓飯,不必多事。”我在旁揮着小手,“靠窗那桌也不錯呀,風景又好,空氣又流通,走吧子恕。”

直到菜上了桌,週迴依然在旁邊那桌嘀嘀咕咕着,我和無戲一桌,沒人打擾,吃起來也不用顧着吃相,反正我在他眼裡本就沒形象可言。無戲笑呵呵地望着我,夫人長夫人短,一會兒給我夾菜、一會兒給我盛湯,殷勤細心十足好男人,完全不顧周遭多少人盯着他看,旁若無人到叫人好笑。

我正拿着湯勺吃湯,見他盯着我目不轉睛,忍不住伸手隨手拿了根雞腿遞給他,“吃東西,可別望着我,望着我又不會飽,瞧得人家寒毛直豎。”

他接過雞腿,再指指我的湯,“我要喝湯。”

“我給你舀。”

“不要,我就要你喝過的那碗。”他粉可愛地瞧着我,眼睛撲閃撲閃。這死傢伙,幹嗎把一腔愛意表現得這麼露骨呀,害一旁所有人都盯着我們看,先頭那個向他直拋媚眼又得不到半點反應的女人,這回正用可怕的目光瞄殺凌遲我。

真他麼遭罪,出來吃頓飯而已,要不要給人家這麼大壓力呢?

我暗自嘟噥着,硬着頭皮把自己的湯碗遞到他面前,他眼睛笑得彎彎的,拿起我用過的勺就喝。

氣氛正怪異着,忽聽一道爽朗的笑聲打外面傳來,“久聞弧月山莊獨孤公子大名,想不到竟能在此遇到公子你,失敬失敬,請隨我進去,讓何某請公子喝杯水酒。”

“哈哈哈。”伴着一道黑影走入酒樓的笑聲極爲囂張。

來人長臉、一頭長及肩的烏髮以一塊色澤略暗的黃玉相配,膚色略白,腰懸一方寶劍,走路時大搖大擺,不見其人,倒是先聞其聲。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弧月山莊獨孤公子,你們還不快起來見駕?”跟着走入一名中年文生,手握摺扇大聲向衆人說道。

“咳,咳咳。”無戲擡頭望了那位獨孤公子一眼,嗆了一口,咳得我急忙站起奔到他身邊,伸出一隻柔荑猛拍他的背。

“咳,咳咳。”他笑着拉下我的手,斜睨我一眼,“你想謀殺親夫?”

我鼓着腮幫子“哼”一聲,跳跳蹦蹦跑回位子上。隔桌有人站起向獨孤公子抱拳行禮,“久仰弧月山莊獨孤公子大名,想不到今日竟能遇見公子,巧極。”

“弧月山莊?”許多人交頭接耳互相問着。

“是與天宗齊名的弧月山莊麼?”

也有許多平頭老百姓聽都沒聽過弧月山莊的大名,只顧埋頭吃喝,哪裡去管那個吹噓賣弄的弧月公子。

“你起來。”那名何姓中年文生用手裡的摺扇敲了一下身旁那位小哥的背,那小哥斜着眼睛望他一眼,不耐煩地問道,“什麼事啊?”

獨孤公子閃到中年文生面前,出指如風,在小哥額角戳了一記,隨後冷笑,“你還有什麼遺言就快說吧,何人敢看輕我獨孤弧月,就是你這個下場。”

小哥哈哈大笑,“你以爲你是誰啊?”笑着笑着嘴裡就冒出濃稠的血漿,止都止不住,兩眼死魚似的泛白,驀地往後一到,壓塌了一張凳子,四腳朝天抽搐幾下,貌似就這麼死了。

“哈哈哈。”中年文士得意地笑道,“各位,這就是獨步天下的靈犀一指,是種上上乘的武功,隨便在誰身上點一下,那人不死都要殘廢。”說完猛地拎起旁邊一位大叔的衣領,“你是不是想試試?”

大叔猛搖頭,含在嘴裡的一口菜湯跟着口水胡亂掉落。

我緊着抽搐脣角,心道:這人也演的太誇張了吧。從進來到殺人到死人,別說一點肅殺之氣都沒有,簡直就是搞笑。難怪我家無戲又給湯嗆了一口,如今趴在桌上笑得雙肩直顫,喘不過氣兒來了。

天哪,可憐的無戲。我再度跑到他身邊,伸出一隻爪子給他揉背順氣。

“碰!”何姓中年文生一把將大叔推倒在座位上,伸手勾過面色發白的掌櫃,“你都看到了吧。”

“是是是,兩位大俠還請高擡貴手。”

“你懂獨孤少爺的意思了吧。”中年文生伸出一隻大掌,在掌櫃面前抖了幾下。

“您,您這是?”

“這死人怎麼處理?還得您老提點。”獨孤弧月冷笑,“我們自然是不介意把他滯留在您這裡,但要我們兄弟替你出力,還得看你出得起個什麼價錢。”

“這,這……這事情不關小老兒呀。”

我埋頭吃飯,笑着對無戲道,“原來是一對江湖騙子,弧月山莊的少莊主應該不是他那副尊容的吧。”

無戲忍着笑點點頭,“他要是在這裡,準要發飆,他是個生性愛潔之人,別人在他面前噴點口水他都無法容忍了,更別說此人穿得如此寒酸邋遢,他是喜歡穿黑衣,不過不喜歡在衣角打上補丁。”

“哦。”我點了點頭,“你認識弧月公子。”

“他是我師哥。”無戲彎起眸子,“已經好久沒見了呢,如今聽人提及,心裡倒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