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庶女（98）
聞言，楚若這才注意到楚憶仙額頭上都是汗珠，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探上楚憶仙的手腕，這一把脈不要緊，登時大驚失色。
楚若滿臉失望地看了楚憶仙一眼，對她是說不出的惱怒。
見狀，楚憶仙也開始有些害怕，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
她有些惶恐地看着楚若，莫非是自己身體出現了什麼症狀梘？
楚若起身對鳳無涯鄭重地說道：“皇上，關於這件事情，請稍後再議。臣妾要隨九妹去休息片刻。請皇上等臣妾回來再做決定，臣妾在此謝過了。”
“去吧。”鳳無涯見她面色凝重，也沒有說些什麼，而是點了點頭，任她帶着楚憶仙去了。
走廊裡，楚若飛快地拉着楚憶仙，一眼都沒有瞧她藺。
“紅鸞，飛雲，你們在外面嚴加看守，不得任何人靠近！”
“紅香，綠染，你們去四下看守着，不許他們接近這裡。”
楚若冷聲說道，便拉拽着楚憶仙進入了偏殿。
“是。”四人快速應答道，便各自站到堅守的位置上，近身的注意着周圍的一切。
偏殿中，楚若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一直沒有回過頭去看向楚憶仙。
她心中氣悶不已，不明白軒轅流澈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得逞的。
但是按照楚憶仙懷孕的跡象來看，似乎在她進宮的那天就已經失貞了，否則時間上算不出來。
募地，她腦海中閃現出那日傍晚，楚憶仙遲遲未歸。那是楚憶仙第一天進宮，她竟然就……
“三、三姐……”
“啪！”楚若一回身，揚起手猛地給了楚憶仙一巴掌。
她雙手顫抖不已，看着震驚萬分的楚憶仙，怒不可遏地說道：“蠢貨！”
“三姐……嗚嗚嗚……人家到底是怎麼了嘛，你這樣打我……”
楚憶仙害怕地哭出聲來，捂着吃痛的臉頰，驚恐地看着盛怒之下的楚若。
“我爲什麼打你？你怎麼不說說自己究竟辦了什麼缺德事？！”楚若沉聲怒道。
她氣急敗壞地看着楚憶仙，這個被家裡從小到大都寵慣着成長起來的小妹，竟然這般主意大，都可以跟別的男人私定終身了！
“我……”楚憶仙剛要說話，卻覺得胃口一陣反胃，連忙跑向一邊不住地乾嘔着。
楚若氣得一直跺着腳，她的淚水也簌簌地下墜着，指着楚憶仙的肚子，冷聲說道：“你都敢弄出孽種來，難道就不怕軒轅流澈那個人坑害了你？！”
楚憶仙驚恐地回過頭來看向楚若，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拽着楚若的衣襬說道：“三姐，我……我懷孕了？嗚嗚嗚……你不要嚇我，我害怕……”
“你還會害怕？你怎麼不說說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出格！”
“現在可倒好，我要是不答應軒轅流澈，那分明就是在給你挖掘墳墓！但是你若真的跟他去了紅日國，能夠面對那麼多妃嬪嗎？”
楚若泣不成聲，懊惱地抽泣着，“都怪我不好，是我看管不當，才讓你跟他有可乘之機。我也沒臉見爹爹了，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不！三姐，求你幫幫我！”楚憶仙痛哭流涕地說道。
她哆哆嗦嗦的從懷裡取出那個鳳佩，對楚若哽咽着說道，“這是紅日國皇后的鳳佩，他之前親自送給了我。他還說，願意爲了我把後宮全廢了。”
“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尚短，但我們是真感情。真的，真的，三姐，請你相信我！”
“真感情？荒謬！”楚若惱怒地說道。
軒轅流澈在一個多月來來到這裡時，還對自己有着濃烈的情意呢！
僅僅在三天後就對楚憶仙愛慕情深以至於兩個人私情終身了嗎？
楚若是不可能會相信這樣一見鍾情的事情的，絕對不會相信！
“你一會兒出去回絕兩個國主，其他的事情由我來墊後。”楚若儘量保持平靜地說道。
“爲什麼……三姐，那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楚憶仙詫異地看着楚若，不解地問道。
楚若聞言，冷哼一聲，對她直言了當地說道：“怎麼辦？直接打掉！你還真想帶着這個不該出現的孩子跟着他遠嫁嗎？”
“別癡人說夢了！軒轅流澈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專情！”
軒轅流澈雖然算是一個不錯的人，但楚若不相信他會真的爲了楚憶仙而專情一生。
她頭痛得一直拿手在拍着額頭，快要被楚憶仙給氣死了。淚水一直都沒有停歇下來，不住地流淌着。
楚憶仙渾身一震，喃喃地說道：“不，我的孩子還沒出世，爲什麼要打掉呢？三姐，三姐，嗚嗚嗚……三姐，這太可怕了……”
“可怕？等你真正見識到後宮裡血腥的場面時，就會覺得這根本就不可怕了！”楚若揶揄地說道。
她隨便擦了幾把淚水，把楚憶仙從地上撈了起來，對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仙兒，你聽我說，三姐都是爲了你好，不願意你再次走上三姐的路途。”
“這個過程很艱辛也很痛苦，幾乎快要把我給打垮了。但我能夠堅持過來那是因爲我從小到大都比你經歷的事情多，而且內心也比你堅強。”
“你一個從小被寵慣着長大的小丫頭，知道什麼是堅韌？又知道什麼是情根深種？還是以爲自己能夠包羅萬象？”
楚憶仙緊咬着下脣，楚若說的話語像是燒刀子一般狠狠地戳在她的心口上，又疼有燙，痛得她只想去撞牆解決掉算了。
那一瞬間，楚憶仙想到了很多事情。
她抽泣了幾聲，對楚憶仙哭着求道：“三姐，我現在這個樣子，誰還肯再娶我？即便是有人不嫌棄我是不貞之身，我也無法違心的嫁給別人的。你也讓我試一試好不好？或許我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呢……”
“不好！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話了，我是不會同意的！”楚若冷冷地拒絕道。
她伸出手戳向楚憶仙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仙兒，你動動腦子好不好？你以爲這是過家家嗎？還想試一試！到時候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拿什麼來過你的幸福生活？簡直是不知所謂！”
楚憶仙閃躲着垂下頭，哭得不能自已。她不敢去看楚若的臉，知道三姐現在比自己還要難過。“咚”地一聲，楚憶仙突然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趕緊給我起來說話！”楚若吃了一驚，蹲下身去想要把楚憶仙拉起來。
但是，楚憶仙卻一直跪着不肯動，她揚起頭對楚若真心地說道：“三姐，仙兒知道，這次讓你失望了。”
“但是人生總要有那麼一次是瘋狂地按照自己心中想要的幸福走下去，這樣的生活纔會更有意義。”
“我在家裡的兄弟姐妹裡，一直都是最小的一個，但是我一直在長大，只是你們都看不到我的蛻變而已。”
楚若聞言，心中悲慟萬分，她幾乎能夠想到楚憶仙接下來要說什麼話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胸悶得很難受。
“三姐當初也是跟三姐夫私定終身的，雖然早就有先皇的指婚聖旨，但畢竟是沒有正式拜堂成親過。”
“後來，三姐懷着盼兒孤零零的走回了家裡，在還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夠見到三姐夫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哪怕外面有再多的人對三姐未婚先孕一事議論紛紛，三姐依然我行我素的做着自己認爲最對的事情……”
聽到這裡的時候，楚若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的心酸和委屈，一直都不願意擺在大家面前來細細地數。
更多的時候，都是在夜深人靜時，悄悄地把那些思念與心傷都藏在被子裡，摟抱着流淚到天明。
鳳無涯的迴歸是楚若始料未及的，尤其是他根本就不記得她了，更讓她心痛不已。
當第一次看到他迴歸後務必陌生的眼神時，楚若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心終於崩潰了。
是她一塊一塊地又把破碎的心強撐着拾起來，放回了心口的位置。能夠感受到它輕微的跳動，便已經讓楚若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也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最終想要的幸福。
但是楚若這樣的想法跟楚憶仙不同，她是一個結合了現代和古代思緒的女子，所以有許多事情都可以多方面的去思考和解決。
楚憶仙是一個標準的古代女子，怎麼能夠衝破一切束縛去獨當一面呢？
楚憶仙苦笑一聲，哽咽地說道：“說後悔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我現在只想爲了不讓自己後悔，心甘情願地去闖這一遭。”
“我知道，皇上對你說，不能強加阻攔兩國國主的意願。既然他們一定要讓我選一下，爲什麼不能讓我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嫁給流澈呢？”
說着，楚憶仙擡起依舊顫抖的手，輕輕爲淚流滿面的楚若擦着淚水，對她溫聲說道：“三姐，其實我現在很怕你，真的。以前我是同情你憐憫你，覺得我們都是同一個父親的姐妹，所以要相親相愛。”
“但是自從你那次自殺未遂以後，我發現自己就特別崇拜你，因爲你變得勇敢、自立、自強。”
“記得娘總是說：‘仙兒，你要跟你三姐學得成熟一些，不要總讓家人擔心了。’所以我總是怕自己趕不上你的腳步，更怕你會嫌棄我這個小跟屁蟲太累贅……”
“傻瓜，三姐怎麼會嫌棄你呢？我一直都沒有走遠，一直都在你身邊看着你成長起來啊。”
楚若摟着楚憶仙的頭，難過地說道，“我只是怕你重蹈我的覆轍，那樣你真的可能無法承受住這樣的負荷。萬一你客死異鄉，讓爹爹和母親他們該怎麼活？”
“不會的，仙兒沒有那麼容易死。”楚憶仙對着楚若信誓旦旦地說道。
她擦了擦淚水，故作輕鬆地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道，“三姐，仙兒也該有自己的路子要走，可能出發點跟三姐的很像，但是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走出不一樣的一片天來。”
楚若蹙眉看向她，沉聲問道：“我還是不願意去相信軒轅流澈對你是否是真情，他可以很容易愛上一個人……”
“三姐說的是流澈之前喜歡你的事情吧？”楚憶仙忽然出聲打斷了楚若的話，脣角微微上彎，語氣十分戳定。
楚若大驚失色地看向她，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楚憶仙微微垂下眼簾，輕嘆一聲，對楚若溫聲說道：“是我知道軒轅流澈的身世後，纏着二姨娘問了關於你在紅日國的事情。”
“雖然你沒有跟我講過他愛慕你，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所以我就在猜，你可能是察覺了我跟流澈互生情愫後，纔會把我急切地送回家裡去的。”
“按理說，他既然是你的義兄，那你應該會放心我跟他在一起纔對，爲何會一直阻攔？這個問題困惑我許久，我問了姨娘後才真的明白過來，於是便更加堅定了要嫁給他的決心。”
“爲什麼？”楚若有些艱難地問道。
她還以爲楚憶仙不知道這件事情，沒想到她居然在瞭解的情況下還願意跟軒轅流澈走。
“三姐，你不答應流澈想要娶你做王后的事情，雖然不能算是你欠他的情，畢竟你心裡並不喜歡他。”
“但是我卻覺得，可能是上天冥冥中就有這樣的安排，他軒轅流澈是屬於我們楚家人的。只不過他是先認識了姐姐，後來才見到了我這個妹妹。”
“既然我們已經決定要試着在一起了，爲什麼不能去闖一闖看看？也全當是他原先對你不該有的那份情愫做一個更好的終結，我也願意做他未來後半生中最幸福的妻子。三姐……好不好？”
楚憶仙小心翼翼地問出最後一句，她害怕楚若還會拒絕，但是又期待着楚若能夠給她最好的祝福。
楚若扶着楚憶仙站起身來，轉過身去思慮良久。
她的確不樂見楚憶仙和軒轅流澈這段莫名其妙的姻緣，但是走到現在這一步，似乎也不是她強硬着做些什麼就能改變的事情。
她困擾的坐在桌前的圓凳上，支着額頭想了許久。
最後，她回過頭去對楚憶仙招了招手，溫聲說道：“仙兒，你過來。”聞言，楚憶仙快步走了過去，在楚若面前站定。
楚若伸出手去握着楚憶仙的柔荑，揚起頭看着她，不禁感嘆地說道：“我們的仙兒終於長大了，聽你說完剛纔的那些話，我深深地感覺到自己以前真的是有些過分，總是告訴你，這樣做不對，那樣做也不對。但是到最後，還是要你自己去面對人生中的許多問題。”
“不，三姐，說什麼過分不過分的，仙兒從來沒覺得三姐說的話有多過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
“傻丫頭，別爲我推脫了，你只要想着回去後要跟爹爹和母親怎麼交代纔好。”
“三姐……你答應了？”楚憶仙訝異地挑眉，聽這話的語氣好像是不反對了。
楚若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氣悶地說道：“我答不答應能有什麼用？你身子都已經給他了，難道我還要橫扒拉豎擋着的不讓你嫁？”
“三姐！你真的是對我太好了！”楚憶仙不禁歡呼地蹦了兩下。
楚若失笑一聲，連忙按住她的胳膊，對她嗔道：“都已經懷孕了，還要蹦蹦跳跳的，這可如何是好？”
“唔，人家一時高興，就給忘記了。”楚憶仙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臉上出現了可疑的酡紅。
“真的不會後悔？”楚若不禁再次問道，畢竟遠嫁他國是一件十分慎重的事情，必須要認真對待。
楚憶仙認真地想了想，隨即堅定地點頭說道：“嗯。不後悔。”
“好。既然你不後悔，那三姐就竭盡全力幫你達成心願，至於爹爹和母親那裡，我也會好好跟他們幫你說話的。”
楚若輕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可千萬不要跑回來跟我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