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暖暖

秦之炎真的沒有騙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真的看到了明晃晃的太陽。

青夏張大了嘴巴,舌頭幾乎打結的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可思議。她望着半空之中那輪碩大的,明晃晃的,散發着熊熊熱力的圓形氣體,只覺得生平的價值觀被完全摧毀,這一切都是那般的荒誕不羈、匪夷所思,讓人無法相信。

張口結舌的拉了拉秦之炎的衣角,好一陣子,才磕磕巴巴的問道:“這……這是哪裡啊?”

秦之炎淡淡一笑,伸手推開前面的青木小門,笑着說道:“東方青木神殿。”

說是神殿,其實卻沒有半點大殿的樣子。青夏看着眼前茂密的竹林,清幽的小橋流水,鮮豔嫵媚的朵朵鮮花,蹁躚的飄逸彩蝶,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眼睛壞了,揉了半天才認清楚現實。

原來所有的一切,竟然都不是幻覺。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那個叫做地心遊記的電影,莫不成她也來到了地殼中心?

這一切,又怎能僅僅用一個鬼斧神工來表達。

上好的芝蘭香氣幽幽的傳了出來,一扇精巧的竹門被緩緩推開,觸目所見,全是一片碧色的海洋。

竹製的長几,竹製的小椅,青色的帷帳在碧色的竹牀上緩緩的飄蕩,壁上是意境悠遠的山水畫,角落裡,有白色的清雅燭臺,箱子櫃子全都恰到好處的擺放在屋子的角落裡。小屋不大,可是卻分外幽靜,窗外的竹海在微風中發出淡淡的風聲,清幽的香氣從窗子瀰漫開來。白色的花朵在竹林中飄曳搖動,像是仙境一般瑰美。

竹牀上,擺放着整齊的被褥,書架上,裝着滿滿的書籍。門前,甚至還擺放着一隻淡青色的木盆,可是看得出裡面的水已經乾涸,但是潔白的手巾,還是掛在木盆之上。

整個屋子都是那樣清靜幽雅,只是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看起來像是塵封了多年的珍藏,被人小心的揭開了屏障。

秦之炎大步走了進去,將青夏小心的放在牀上,然後端起地上的木盆,轉身就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叮嚀道:“我去打點水,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巨大的疑惑和震驚從青夏的心底升起,顧不得腳上的疼痛和秦之炎的叮囑。她小心的站起身來,慢慢的挪向長几,長几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青夏一動,就有灰塵在屋子裡升騰了起來。她被嗆得一陣咳嗽,紅着眼睛,好一陣才緩過來。

長几上擺着一個托盤,上面茶壺茶杯齊備,是一套淡雅素淨的竹製器皿,十分精緻。

托盤旁邊,是落滿灰塵的文房四寶,細細的毛筆狼毫擺在筆架上,旁邊的鎮紙上雕刻着一隻潔白的玉蘭花,十分典雅高潔。

長几後,是一把竹製的椅子,青夏眉頭不由得一皺,她記得秦朝的時候是沒有椅子的,這裡的歷史從秦二世時就發生了改變,難道連帶着也改變了這裡的物產技術?

椅子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滿滿的都是厚實古樸的書籍。青夏走上前去,隨便抽出一本,一陣嗆人的灰塵瞬間浮起,青夏連忙掩住口鼻,可是還是被弄了個灰頭土臉。

淡淡的潔白上,有着細小的花紋,看起來不像是現代的紙張,可是卻比現代的紙張更加光滑,一陣幽幽的香氣撲面而來,青夏不由得微微抽了抽鼻子。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這麼多年都不見腐朽。

青夏心中暗暗稱奇,緩緩的打開書籍。只見娟秀的小楷書寫其上,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三國大軍會盟逐鹿,叟面而解調,言,不可戰。

川國曰:不戰割城十五座,以爲賠。夏國曰:不戰錢帛五千騎,以爲貢。秦國曰:不戰留書乞降,以爲臣。

叟曰:不戰,比酒,酒烈者,則爲勝。割城十五座,錢帛五千騎,留書乞降,效忠爲臣。

三國曰:大可。

川國有酒青花甘霖,抓一鼠,灌之。越一盞茶時,鼠醉,悠然而倒。川國使臣大喜,曰:吾國酒烈,無可比也。

夏國有酒白川玉溪,抓一鼠,灌之,越半盞茶時,鼠醉,悠然而倒。夏國使臣大喜,曰:吾國酒烈,無可比也。

秦國有酒名爲燒刀,抓一鼠,灌之,鼠飲之無恙,奔回鼠洞。

川夏二國其問:何爲?

秦使淡笑:莫急。

果,未幾時,鼠由洞奔出,手拿巨石,大呼:貓何在?貓何在?吾與之拼也!

兩國大嘆:服。”

青夏大驚,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會看到這樣文言文寫成的笑話。而且,最奇怪的是,這笑話自己以前好像聽過,說的是中國人、美國人和法國人比酒,難道這個笑話是從古代傳承下來的?

青夏一陣納悶,接着往下翻,見全是那女子的娟秀手寫小楷,所記的全是大段大段的笑話,有一些青夏曾經聽到過,有一些卻是聞所未聞。

這時,門外突然一陣響動,擡起眼來,只見卻是秦之炎沉着臉站在門口,頗有些着惱的看着青夏,沉聲說道:“受了傷,怎麼還四處亂動?”

“秦之炎,這裡好奇怪。”青夏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怒氣,連忙說道:“你看,這裡的東西器皿都是完好的,連書籍都沒有破損,而且生活痕跡這樣濃,難道是有人在這裡住過嗎?”

秦之炎面色微微有些不悅,看了青夏一眼就走到一隻木櫃旁邊,伸手打開。青夏有過經驗,連忙伸手捂住口鼻,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等着秦之炎被嗆的一臉土灰。誰知那箱子咯吱一聲被打開,卻沒有半點灰塵飄散而出,就好像經常被人打理一般,乾淨清爽。

“咦?怎麼會這樣?”青夏疑惑的伸長了脖子,巴巴的湊了過去。

似乎是知道青夏在指什麼,秦之炎從一堆布帛中拿出一顆明黃色的珠子,對着青夏說道:“果然沒有猜錯,這裡有避塵珠,是用來趨塵的。你看那邊的被褥,都是乾淨的。”

青夏眼睛一掃,看了眼竹牀上乾淨的被子。不由得好奇的伸出手去,將那顆明黃色的珠子握在手裡,大奇道:“竟然有這樣神奇的東西,那不是比樟腦丸更好用?”

“什麼是樟腦丸?”秦之炎勤學好問的說道。

“哦,和這個功能差不多,不過時效就差太多了,我家鄉的土特產。”

“恩。”秦之炎點了點頭。

“哎呀!”青夏把珠子對着陽光舉了起來,突然驚奇的叫道:“秦之炎,你快看,這裡面有只小蟲子。”

“呵呵,”秦之炎淡淡而笑,“有什麼好驚訝的,這叫潔蟲,天生以灰塵爲食,雌雄共體,獨自產卵生育,是以才能夠千百年的保持這裡的乾淨整潔。”

“啊?”青夏大聲驚歎道:“這麼神奇,那不是跟清道夫一樣。”

“什麼是清道夫?”秦之炎眉梢一挑,疑惑的問道。

“是一種魚,”青夏連忙解釋,“專門吃別的魚的糞便,把它和別的魚一起養着,會很乾淨,省了經常換水的麻煩。”

“是嗎?”秦之炎淡淡笑道:“果然好神奇。”

“哪有這個東西神奇!”青夏捧着那隻黃色的珠子,瞪大了眼睛趴在前面看,“有這麼個東西就可以一輩子不打掃衣櫃了,天啊,不是一輩子,是生生世世都可以不打掃房間了。秦之炎,我把它帶走可不可以,我好喜歡這個東西?”

“呵呵,”秦之炎輕笑出聲,笑着說道:“又不是什麼稀罕物,我府中有許多,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全都給你。”

“真的?”青夏開心的咧嘴大笑:“秦之炎,你太好了。”

從裡面拿出一件乾淨如新的白色紗衣,秦之炎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夏狼狽的一身裝扮,笑着說道:“主人家已經什麼都備齊了,你還是換下你這身衣服吧。”

“啊?”青夏窘迫的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抽了抽鼻子:“是哦,衣服好臭啊。”

“跟我來,林子中間有一處溫泉。”

“有溫泉!太好了!”青夏喜的大叫一聲,連忙說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能夠洗澡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

秦之炎屈指彈在青夏光潔的額頭上,笑着說道:“注意身上的傷,來,我揹你去。”

不大的箱子裡,滿滿的都是女子的日常衣物,乾淨素氣,好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青夏翻動了一番,竟然在底部找到一套男子的衣服。

高興的拿好衣服鞋襪,青夏就趴在秦之炎的背上,走出了清幽的竹屋。林子很大,一眼都看不到邊,微風一吹,嘩嘩的聲音響徹耳際。半空之中,是類似太陽一般的明黃色氣體,團團的圍在一處,播灑着暖融融的光輝。遍地的鮮花淺草,清脆柔綠的一片,蝴蝶飛鳥穿梭在竹林花海之中,顯得十分和諧。

幽靜的林子裡,活蹦亂跳的兔子不時的探出腦袋,溫順的小鹿好奇的看着兩人,很是驚奇的樣子,各種各樣的飛鳥嘰嘰喳喳的在林間鳴叫,聲音清脆悅耳。青夏趴在秦之炎寬闊的背上,感覺一切就像是夢境般美的不真實。

“秦之炎,這裡住過人嗎?”青夏的聲音清脆,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和不敢置信的恍惚。

“應該是住過吧。”秦之炎聲音溫軟,輕聲回道。

“我看也是。”青夏說道:“我看那屋子裡的書,全是一個人的筆跡,看樣子,似乎是個女子。”

“恩,我想應該是大秦女帝在這裡住過。”

“什麼?”青夏驚訝的大叫一聲,連忙說道:“大秦還有女帝?”

“你不知道嗎?”秦之炎疑惑的說道,“這事天下人盡皆知,壬辰元年胡亥二祖即位,當政十五年,死於疾病。他死後,他的妻子秦點秋即位,是爲大秦三世,是史無前例的唯一的一位女帝。”

“秦點秋?”青夏驚異的喃喃道:“是謀朝篡位嗎?一個女子竟然能夠在封建社會當上皇帝?武則天嗎?”

“什麼武則天?”秦之炎疑惑的皺起眉頭,緩緩說道:“女帝是二祖一生中唯一的一位妻子,癸巳二年以寡居的身份嫁入皇室,帶着兩名孩子,大的四歲,小的兩歲,跟隨夫姓姓秦。甲午三年女帝懷孕,卻被匈奴於寒沙城劫走,二祖親帥八十萬大軍,追擊到雁門關外四千多裡,擊殺匈奴二十多萬,坑殺三十多萬。徹底滅了南匈奴一脈。可惜女帝在敵營受到玷污,腹中的孩子也沒了,又患了病,無法再受孕。二祖事後就立了女帝的大兒子秦念之爲太子,後來仙逝之後,太子年小,女帝即位,兩年後,太子親政,女子退位。不到一個月就病死了。看來,她不是病死,而是來到皇陵中陪伴二祖了吧。”

青夏聽的目瞪口呆,許久才恍然大悟道:“難怪你們秦氏一族姓秦不姓嬴,原來你們秦氏一族不是嬴政的子孫。”

“恩,”秦之炎點了點頭,“但是我們還是以嬴家子孫自居,除了秦姓,宗譜之上,都以贏爲國姓。我的國名就叫做贏炎。

“我的天啊!”青夏低聲的讚歎道:“胡亥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子,娶了寡婦當媳婦,妻子被人強暴了不能生育,就讓寡婦的兒子做皇帝,好無私啊!”

“呵呵,二祖女帝之間的情誼千百年來傳爲佳話,你竟然不知。”秦之炎淡淡一笑,就往前走去。

青夏心頭翻江倒海,張大的嘴巴久久無法合上。真是想不到這古代帝王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男子。這裡的胡亥不但一掃青夏後世所說的昏庸殘暴,變作一個頂天立地,掃蕩四合英武帝王,還多情重義,一生只娶一名妻子,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想起剛纔的那個小小的竹屋,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酸。那名受盡那個男人萬千寵愛的女子,獨自一人守在他的皇陵之中,每日回憶着往昔的點點歲月,會是怎樣的傷懷和痛心。

也難怪,在地下皇陵中開闢出這樣浩大的工程,也只有皇族纔有這個本事。

眨眼間,就來到了竹林深處,翠竹的團團圍繞之下,一汪熱氣騰騰的泉水出現在眼前。

青夏頓時大喜,什麼二祖女帝全都拋到腦後,在秦之炎背上手舞足蹈的大叫:“啊!是溫泉!太好啦!”

秦之炎回頭淡笑,見青夏雙頰紅撲撲的,在迷離的泉水映照下,有着動人心魄的美麗,笑着說道:“好了,只是一個溫泉,看你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青夏聞言微微一愣,是啊,她從什麼時候起,竟然像現在這樣了。

以前的她,冷酷寡情、手段狠辣、終日遊走在血腥和死亡之中,永遠穿梭在夜色的掩護之下。

可是自從進入這皇陵中之後,她似乎在慢慢改變了,也會脆弱,也會哭泣,也會絕望,也會感動,也會興奮的大喊大叫,也會難過的放聲大哭。有一些東西,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在這個環境惡劣的帝皇陵墓之中,她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個正常的二十歲少女了。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跟眼前的這個男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緩緩的轉過頭去,青夏將臉孔對這着秦之炎的側面,側躺在秦之炎的肩膀上。

陽光照射下,秦之炎狹長的眼睛顯得十分的柔和,他眉色淡淡,斜飛入鬢,鼻樑高挺,卻不顯得突兀,嘴脣薄薄的,卻一點也不像是薄情之人,面色雖然微微清瘦蒼白,也是卻透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息。

他的長相也許不是一眼驚豔,但是絕對是最讓人舒服和溫暖的。有着高潔的氣質和超凡脫俗的出塵。不像是楚離那般咄咄逼人的凌厲,也不像楊楓那般冷硬的英武,就像是他身上的川貝香氣一樣,雖然不是華麗的薰香,但是卻是最溫暖貼心的藥材。沒有媚俗的俗氣,只是清雅的清新。

秦之炎微微一愣,被她盯得有幾分尷尬,蒼白的臉上竟然生出淡淡潮紅,側目看着仍舊趴在自己背上的青夏,掩飾的清咳一聲,說道:“你看什麼?”

“秦之炎,”一個大大的笑容在青夏的臉上綻放開來,她眼睛眯成一個半月形的弧度,笑着說道:“能遇見你,可真是太好了。”

秦之炎一愣,許久,一絲笑意滑進他的眼睛,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運。”

天藍雲白,百花爭豔,清脆欲滴的竹林深處,劫後餘生的兩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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