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敲過三更了,可是右廂房裡的多多還在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我聽着她的長吁短嘆,心裡也就越發的沉重起來,不管她的姐姐離夢曾經怎樣的毒打折磨她,可是姐妹親情,血濃如水,總是不能讓她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
披上一件外衣,我悄悄的走到了庭院裡,外面一地潔白的雪光,映着一輪光潔的明月,走出門來,卻發現這裡竟然早已站着一個人,他的眉頭上結了一層淡淡的白霜,似乎已經在這寒氣中站了很久。
我靜靜的望着他,心裡又是酸楚又是甜蜜,若是在一天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撲到他的懷裡,問他最近的行蹤,問他是否也會我想念他一樣想念着我。
可是我纔剛剛答應一個快死的女人,放過他,讓他沒有牽絆的去陪她,我嘆息了一聲:“沈大哥,你怎麼來了?離夢姑娘還好嗎?”
他的目光皎潔如明月,柔聲道:“她還好,已經睡下了,我一直想着要來看你,只是來到了這裡,卻又不知該對你說些什麼,我本不想讓任何人傷害你,可是我卻成了那個傷你最深的人。”
我搖搖頭:“我之前誤會了你,我知道你拿哥哥的畫像,是爲了應付公主府的人,我也知道你天天陪着離夢,是憐惜她時日無多,你原是一個好人,我沒有怪過你。”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目光中突然充滿了憂傷:“不,阿九,即使我不去解釋以前的事情,可是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不是一個清白的人。”
他說,他不是一個清白的人。我明白,明知道他的絕世風姿,溫柔性格,已是天下所有少女的夢中情人,明知道連樂然公主這樣高高在上的人,都爲他深深着迷,我本不應該趟這個混水,可是我也象那些萬千少女一樣,一顆心,竟也牽繫了他的心上,那個在路上,誇讚我如同瓷器一樣完美的人,那個在雪山的破廟上迎着風雪趕來救我的人,那個握着我的手,跟着吐露心事的人,那個我第一次親吻的男人。
我低着頭:“我明白了。”
“阿九,你不會明白的,我這一生,註定了是要爲王族犧牲的,包括我的感情,我的女人,都是爲了使命而存在的。沒遇上你之前,爲了爭取公主的勢力,我與公主在皇上的授意下,有了婚約,爲了在芷清身上
得到關於羅氏玉璧的線索,我才利用她對我的一片深情。爲了王室的穩定,我已經身不由已,靜太子逃亡在外,三大親王都蠢蠢欲動,希望早日得到四塊玉璧,以君臨天下,我的任務就是阻止他們,我真的很累,也很無奈。”
我越聽越是心驚,想不到他竟然活得這麼沒有自己:“那麼,你自己究竟愛得是誰。”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愛得是誰,我只是想着,我只要對她們好,便是回報她們的深情了,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遇上一個女孩,她在榮公的刀下談笑自若,那絕世的風情深深的打動我的心,從那天起,我的心就時刻牽掛着她,可是我卻不敢對她表白,因爲,我無法給她一個未來。”
“你今天來,是來向我辭行的嗎?你退縮了,想要逃避了,不想再愛了,對嗎?”
“阿九,有一天,離夢會死去,有一天,我會做了當朝的附馬,阿九,你能接受這一切嗎?”
“我不能。”我堅定的搖搖頭。“我夢想中的愛人,是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人,我們要相攜相伴的一起活到一百歲的。”
他的眼神中全是深深的哀傷:“你的夢真的很美好,可是對於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擁有美好的愛情,與所愛的女子,白頭到老,我是註定沒有這樣的人生的。”
“誰說你註定不能有這樣的人生。”我走近他,拉着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以前無法完成這個夢,是因爲沒有遇上我,現在有我在了,我們一起努力,去完成這個夢。”
我把頭貼着他的胸口,那裡很冷,但是沒關係,只要我們再相擁一會,兩個人都會溫暖起來。
“我會想辦法讓離夢不死,只要我解了離夢的毒,背後下毒的人,就會對我的解毒感興趣,這一招叫引蛇出洞,他只要耐不住性子出來挑戰我,我們就可以知道他是誰。”
我擡起臉來熱烈的望着他,“你看,我可以幫你找出幕後的這個人,這個勢力,我們可以一起找到那三塊玉璧,找到靜太子,保護王族不會被壞人顛覆,到時候,你再象大王求情,免除你與公主的婚約,我們就一起找一個地方,白頭終老,你說好嗎?”
他用雙手捧起我的臉,不敢相
信的望着我,“阿九,你是一個多麼勇敢多麼聰慧的女孩,爲了我,卻要你承擔本來不屬於你的磨難。”
“我是願意這樣做的,當時救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只要你肯醒過來,我願意陪着你,走過這段難難的路。”
他的眼中有一層如星光般迷離的水霧,爲了掩飾這層淚水,他閉上眼睛,將冰冷而柔軟的嘴脣印在我的脣上。
那是充滿感動和愛情的親吻,慢慢的試深,慢慢的索取,你中含着我,我又含着你,輾轉纏綿的是越來越深的迷醉。
我緊緊抱着他的脖頸,他深深的託着我的腰身,我們的脣舌在無限的交融,同時付於彼此的,是越來越深的愛情。
這一次我必須相信,我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無法自拔,明知道他不合適,明知道他不清白,可是情已深陷,不可能抽身而退了。
黑暗中,一個如山峰般的人影在默默的看着我們,多多悄悄的走近他,冷冷的說道:“雪生,看到這一幕,你是不是很痛苦。”
雪生轉身即走,只是丟下一句話:“我只知道,我現在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她,不受到別人的傷害。”
多多眼淚迷離的看着我們,那一對在月光下相擁的戀人,她也清晰的聽到了我們說得話,我說了,我要救離夢。
三天後,我帶着多多去燕春樓提取了離夢的血樣,她聽說我正在想辦法救她的時候,驚疑不定的說道:“這不可能,十幾位名醫都斷定我沒救了。”
我微笑道:“離夢,要相信這世上有奇蹟,不試一下,又怎麼能知道有沒有可能呢?”
多多對着離夢堅定的說:“姐姐,相信阿九小姐吧,自從我認識她以來,她就一直在製造奇蹟。”
離夢的黯淡無神的眼中,閃出一份對於生的渴望,就算是一個明知道必死的人,知道自己還有生還的可能,都會抱有幾分期許吧。
她走到我的面前,撲通一跪:“阿九,我真沒想到,你竟是真心救我,我那天去求你,是存着私心的,可是你竟然以德報怨,此次就算是不成功,單憑你這份慈悲心腸,也令我感佩不已。”
我扶起她:“也要謝謝你,讓我試一試,必竟對於我,這也是一個挑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