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熠辰正在批奏摺,聽到聲音,擡頭看到女人一臉怒氣的進來,冷淡的問道:“何事?”
“龍熠辰,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我離開?”
龍妙兒一路小跑跟着過來,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剛到御書房就聽到這句話,冷汗瞬間冒出來。急忙進去拉人,“依依,快點回去了,別打擾皇兄處理政事。”
凌依依哪裡管的了這些,就算被治罪她也認了,一把甩開龍妙兒。
“這件事我一定要一個交代,龍熠辰就算你恨我,這段時間折磨也折磨夠了吧?你總不能因爲自己過的不開心就拉別人給墊背啊?”
天子臉色冷淡,不悅的看向下面的人問道:“你就這麼想離開麼?”
“是!我一天都不行留在這裡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一個不喜歡束縛的人,反正你又不喜歡我,幹嘛非要把我留在這裡?就爲了相看兩相厭麼?”
相看兩相厭?龍熠辰心中嗤笑,原來在她心裡真的沒有他一點位置。他以爲經過那天晚上,他對她坦承相待,什麼都跟她說了,她起碼會有一點感覺吧?原來還是他一廂情願,她心裡想的只是離開這裡,和別人比翼雙飛。
心隱隱的痛,因爲她的決絕,因爲她的無情,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一句話,“如果說朕喜歡你呢?”
凌依依一怔,不可思議的看向上面的男子。他黑色的眸子一片霧藹,讓人看不真切。
最震驚的還是龍妙兒,她此刻正抓心撓肝的想把人拉走,免得她真的惹怒了皇上,直接把她咔嚓了。但是聽到皇兄說的話,震驚的她僵在了那裡。她是不是聽錯了,一向冷血無情的皇兄說喜歡一個人?這比八級地震還讓人震撼。
大殿內突然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微妙。不知道爲什麼臉頰熱了熱,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個帝王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實屬不易,何況他還是一個冷酷的帝王。
畢竟她和他連最親密的事都做了,他對自己也算是信任的。
但是腦熱過後,凌依依很快冷靜下來,仰首對坐在龍椅上的人說道:“姓龍的,你少對我用美男計。真當我是三歲的小孩麼?那麼好騙。我自認一沒有傾城的絕色,二沒有錦繡才華。只不過是一個難登大雅之堂的粗鄙女子,你腦抽了纔會喜歡我。”
姓龍的單手扶額,爲什麼他這麼正式的表白,她也能曲解成這樣。看來他這份還沒出土的愛情小苗苗,註定要被她一票冷水給澆死。
在龍妙兒目瞪口呆中,只聽那女人又繼續說道:“就算你真心喜歡我也沒用,我也不會喜歡你,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冒了一身冷汗的龍妙兒忍不住低斥一聲,“依依,你到底在說什麼?”難得皇兄第一次表白,她竟然敢拒絕,也太不給面子了。
“我說的是事實,對種馬我沒興趣。他後宮那麼多女人,我要排隊排到猴年馬月去,才能見他一面。除非他能爲我解散六宮,廢去皇后,他能麼?”
“當然不能,你以爲你是誰。”清冷的聲音來自上位的人,就算他的感情她不稀罕,也不能任她踐踏。
凌依依也惱了,大聲問道:“既然如此,你幹嘛還不放我走?看我整天跟你後宮的那些女人鬥來鬥去,你很開心是不是?我沒那麼無聊,也不想捲入後宮爭鬥之中,你又何
苦爲難我呢?”
“你真的這麼想離開?冰雪蓮也不要了?”他承認如果沒有小玉的事做要挾,她恐怕早就離開了。能讓她留下的除了小玉,就只有冰雪蓮了。
原來他只會用這種卑劣的辦法。
冷笑一聲,“你會讓我找到麼?或許這裡根本沒有,我不過是白費力氣。既然如此,我一個人在外漂泊,讓爹爹整日擔憂,還不如早點回到他的身邊,承歡膝下,說不定他心情高興還能多活幾年呢?”
說實話離開家這麼久了,她還真的想爹爹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有沒有病發?想到這裡眼眶不僅紅了。
看到她傷心的樣子,龍熠辰也不由心中一緊,不想看到她難過。他也捫心自問,這樣把她強求在這裡到底是對不對?就像她說的,她並不適合這裡,自己也不是她要等的良人。
當初冊封她爲貴人,純粹是想捉弄她。那麼現在呢?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更應該給她所想要的自由?
閉了閉眼睛,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好,朕答應你放你離開,但是能不能等朕的生辰過了?朕只是希望你能陪朕過完生辰。”
這語氣似乎有些哀求,凌依依很想問他,他過生辰身邊又不缺少她一個,幹嘛非要她陪。但是想到他已經讓步了,就不要得寸進尺了,免得事與願違。
“好,這是你說的,過完你的生辰就放我走,說話算話。”說完轉身毫不留戀的踏步而去。
空曠大氣的大殿內,只剩下龍熠辰和龍妙兒。
“妙兒,你覺得朕是不是做錯了?”看着那人決絕的背影,他的心又忍不住痛了。
“皇兄,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冷眸擡起,嚇的龍妙兒急忙低下了頭。心中嘀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幹嘛嚇唬人啊?
嘆息一聲,走下龍椅,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放緩了語氣。“皇兄和普通人不一樣,不能有情,不能有愛。朕走的這條路註定是斷情絕愛。好了,回去吧。”所以做皇上的即便後宮佳麗三千,也依然是孤獨寂寞的。
龍妙兒有些懵懂的離開御書房,她只是覺得皇兄很可憐。都說做皇上好,君臨天下,卻是連感情都不能有,皇兄好可憐。
……
普陀寺位於城東半山腰,香火鼎沸,香客不斷。
而此刻,禪房外,一位青衫男子,面朝佛門,長跪不起。中午的烈日似乎有些毒辣,照耀在他俊逸的臉上。神情卻似乎是歷盡滄桑,看透紅塵。眼神空洞而絕望。
一旁打掃的小和尚時不時看這邊一眼,跟身邊的師兄弟小聲嘀咕。
“這位施主已經在這裡跪了三天了,你說方丈大師會不會收他呢?”
“誰知道,看他談吐不俗,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怎麼年紀輕輕就想要出家呢?”
“恩,是啊。說不定家裡出了什麼事,或者遇到了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
不知過了多久,青色身影像是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彷彿也沒什麼可以打動他。
禪門打開,裡面出來一位大師,鬍子花白,摩頂受戒。唸了一聲佛號,“阿彌託福,施主還沒想清楚麼?”
宇文子睿擡
起頭來,眼中是漠然的神情,懇請道:“大師,在下已經看破紅塵,求大師收下弟子,弟子願皈依佛門,一輩子伺候佛祖。”
大師一手置於胸前,一手捻着佛珠,看向眼前人,搖搖頭,“施主紅塵未了,何必如此執着呢?”
他卻是苦笑一聲,“紅塵中已經沒有我掛念之人,到不如剃度出家,一了百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施主上有高堂爲盡孝,又怎說紅塵已了。”
“母親已經仙逝,父親身體健朗,自有大哥盡孝。弟子在佛門爲他們唸經求福也是一樣的,求大師成全。”
說完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他之所以選擇這裡出家,是因爲這裡是他們相遇的地方。父親一身罪孽,他勸不了,倒不如在這裡爲他積福,也算盡孝。
大師嘆息一聲,又唸了一聲佛號。“施主,佛門是清靜之地,並非是你逃避的去所。聽老衲一句勸,還是回去吧?如果到了合適的機緣,再來歸入佛門,老衲一定親自爲你剃度。”
“求大師成全。”
然,宇文子睿已經鐵了心,雙手撐地,一個個的頭扣下。無論方丈說什麼,他只是說求大師成全,心意已決。
不知磕了多少頭,方丈大師看的直搖頭,口唸佛號。本想再勸幾句,卻見眼前的人,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方丈,怎麼辦啊?”小沙彌急忙跑過來,一看人已經暈倒了。
“阿彌託福,先送他進禪房,再去丞相府通報。”
……
這邊丞相聽到消息,氣的拍案而起,“這個沒出息的畜生!老夫真是白養了他。”
“父親不用着急,二弟可能有什麼想不開,孩兒這就去接他回來,順便開導他一番,或許他就能想開了。”宇文子昊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看了他一眼,宇文擎火氣消了些,“你去把他接回來,如果他還執迷不悟,就讓他自生自滅。”真是氣死他了,他怎麼會有這麼沒出息的兒子,真是孽障。
宇文子睿被接回來之後,一直關在他的院子裡,宇文子昊來勸過他幾次,可惜他都無動於衷,似乎是真的看破紅塵了。
最後無奈,只能甩袖離去。
看着人都走了,阿祥才悄悄的進了二公子的寢室,看着一臉淡漠,雙目無神的二公子,他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想起外面一直苦等的小柳,又覺得不能就這樣回去。
所以鼓了鼓勇氣,上前恭敬的開口:“二公子,有個叫小柳的丫頭,等了你幾天了,您能不能見見她?”
空洞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些色彩,不解的看向眼前的少年,阿祥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可是小柳是誰?他確實沒有印象。
輕輕合上眼,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我現在誰都不想見。”
阿祥有些爲難,糾結了一下,又壯着膽子說道:“她說她是鍾府的丫頭。”
墨玉的眸子倏的睜開,只是猶豫了一下,急切的開口:“讓她進來吧?”或許她給自己留下什麼遺言,只要是跟她有關的,他都想知道。
“是,二公子。”
阿祥下去,很快把小柳帶了進來。這時宇文子睿已經起牀坐了起來,只是臉上的神色依然帶着病態,但是眼神卻多了些神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