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是壘的高高的教科書、教參、課外輔導書, 幾年高考幾年複習的大磚頭，清瘦的少年趴在桌上一副我是鹹魚的模樣，垂頭喪氣, 整個人基本就是個大些的喪。而在他手邊是立體幾何試卷, 上面明晃晃大大紅色刺眼的40分, 桌上那歪頭歪腦的護眼燈還把40分照的特好看鮮紅, 和紅領巾一樣, 喜慶的很。
對，才40分。規規整整的40分，那0還特別的胖乎。
一個個錯誤的地方丁點都沒改正, 而文具盒也沒開，呈現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勢。
而書架上放的衆多參考書也基本都是新的, 怎麼看怎麼這少年就是個徹底的學渣, 義無反顧在學渣路上一騎絕塵的突出代表。
不過他鹹魚沒能鹹魚多久, 窗外藍色染上了黑，外面的燈也是漸次的亮起。
門上輕輕幾下敲門聲“小弟, 我進來了。”
少年頭都沒擡，只是悶悶低低的“進來吧，進來吧，煩死了。”
清俊青年推開門，小心走到書桌邊, 他先是擡手摸摸少年的額頭, 沒發燒。他鬆了口氣, 正想說些什麼就看到那大大的耀武揚威叉手叉腳的40分, 青年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麼就考了這麼點分數？”他還想拿起看看, 但見着少年心情很不好，就溫聲道“沒事的, 沒事的。下次就能考好了，一次兩次沒事。”
“哼，一次兩次？”少年半擡頭，露出蒼白的臉“哥，你在說什麼呢？”
“我又不像哥哥你這麼出色。”少年悶悶的將頭埋進臂彎“哥哥你是天才，什麼都會，什麼都學的好。我就不行了，看不懂就是看不懂，而且這40分還是近期我考的最高的一次。我就這樣了，反正有大哥你在，我什麼都不好。”
“什麼一次兩次，我到現在我有考好過嗎？哥，你是不是一直在心裡偷偷的笑話我？笑話我是個蠢貨？”
“你胡說什麼。如果你努力，肯定可以考的好。”顧鬱坐下，翻開了課本，更是無語的面對一片空白。
真是擦呱啦新，都基本沒翻過，說起來都學期過半了，即使回家不怎麼複習，那上課的時候呢？這連上課時書本都沒打開過吧。
“你這樣看都不看，能考的高才奇怪。”顧鬱嘆了口氣“要不我給你補補？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就幫你複習下，一天就複習個半個小時，你也不會累。”
“別別別，我看到你就發憷。”顧浛直接把書矇住臉“你學習好，你高材生，你什麼都比我厲害。爸爸媽媽把你當驕傲，我看到你就自卑。我知道我什麼都比不上你。”
“你別來給我複習了，給我複習後我繼續不好，更被人笑話。別人都說你多麼多麼厲害，多麼多麼聰明，都笑話我根本沒你一點的好。老師都是，總是說顧鬱多好顧鬱多好，我真再不想聽了。”
“你胡說什麼。如果你不想學，那就不學，我不逼你。只要你開心，怎麼都行。”顧鬱好脾氣的勸着“你晚飯也沒吃，餓不餓？”
“不餓不餓不餓不餓不餓，氣都氣飽了。”
“哥你出去出去出去。我說了不想見到你就是不想見到你。”有些粗暴的扔下手上的書，少年很是不耐煩的把溫和的哥哥給推出了門。
“煩煩煩，你們都那麼煩，煩死了煩死了，我耳朵旁邊都是你們的聲音。”少年有些神經質的說着“出去出去，一個個，一個個，好煩。都在說都在說，你們出去，出去。”
“你們我一個都不想見。”
“弟弟，你不舒服嗎？是不是又聽到什麼？弟弟，你開門。”
“出去，別煩我，別煩我。”
顧鬱嘆氣，他走到客廳便見到母親正拿着飯菜準備端給小弟。
“媽。”
“他有沒有聽你的？你是哥哥，你也要多讓讓他。”顧母擔心不已“他晚飯都沒吃。不過就說了幾句，他的氣性也稍微大了點，哎，早知道他會生氣我就不說了，其實考多少分算什麼呢？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又不會逼他。小鬱，你再勸勸他再勸勸他。”
“他也不聽我的。”顧鬱想要接過母親手上的盤子，可是顧母卻直接走過他身邊，徑直到了小兒子門口，敲門“浛浛，肚子餓了嗎？媽媽給你弄了你最喜歡吃的點心。明天週末，你也不要太用功了。”
用功？顧鬱有些無奈的想起弟弟桌上空白的教科書，空白的參考書。他那弟弟在學習上就沒有半點的用功，每次考試都是不及格，每次聽到爸媽說兩句就會直接摔門進房。
偏生爸媽還更寵着他，不過顧鬱也不覺得什麼不公。弟弟當年是難產，先天不足，本來就身體弱，後來又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三不五時要去醫院。爸媽自然而然會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弟弟身上。
本來就身體不好，又常去醫院做客，成績自然也好不起來，而爸媽擔心弟弟太累導致心臟病發作那是把小兒子直接當成嬌嬌閨女在養。顧鬱小時候曾經有過不滿，可是在一次弟弟找他玩，他把弟弟扔在了滑梯那邊導致弟弟進醫院住了整整兩個月，醫生說了他的疏忽導致弟弟的病情加重已經無法再做手術後，他再不會嫉妒自家的弟弟。
那次大病，弟弟好像還受了什麼刺激，人變的有些神經質，也會突然的說覺得煩，可是帶着去看醫生也看不出什麼。當有個醫生暗示他弟弟可能精神上有點問題後，顧家父母再不帶他去看什麼五官科，不再帶他去看什麼神經科。只是託了熟人問，熟人檢查後偷偷告訴顧家父母，不能刺激到顧浛，如果沒受刺激，應該和正常人差不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應該……不需要送去精神病院。
千依百順，什麼都順着他。而顧鬱也是，只要弟弟想要什麼，他都能全部給他。
他欠他的。
他欠了弟弟很多很多。
只要他有的，他什麼都可以給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