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宮回到清軒宮的一路上,雲若染的腦子裡都是霄冷霜的那番話,她想替秋兒報仇嗎?說實話,她心裡還是有過這個念頭的,可是如今,已經有個無辜的丫鬟替秋兒償了命,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娘娘?”冬兒正在打掃庭院,剛轉頭便瞧見雲若染一臉魂不守舍地踏進門,她趕緊上去,關切道,“娘娘,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難不成聽見了那個傳言了嗎?雲若染今天走後,便有丫鬟來向她報告說,最近宮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雲若染和那名刺客有染,現在是個不乾淨的人了。
雲若染心情低落,她搖搖頭,默不作聲地往內殿走了。
“娘娘,”冬兒想了想,追上去揚起一個笑臉,“最近食房的大叔新想出來了一款糕點,特意爲娘娘設計的,娘娘想不想嚐嚐?”
雲若染腳步一頓,冬兒剛暗喜果然食物的力量纔是最強大的,雲若染便有氣無力地道:“還是等我睡完覺再出來吃吧。”
“啊?”冬兒愣了愣,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我現在沒有胃口,”雲若染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等我休息好了,就來吃。”
“娘娘,您忘了昨晚了嗎?”冬兒以爲雲若染是被那個傳言打擊得太深,出口安慰道,“您不是已經打算堅強地去面對今後的日子了嗎?”
雲若染聽見她這席話,頓時想起自己對星辰發的誓,靈動的眸子逐漸找回往昔的神采,她恍然大悟地說:“對啊……我明明……”
“嗯,”冬兒趕緊鼓勵性地衝她點點頭,說道,“沒有什麼事是吃一頓解決不了的,您先去大殿吃點糕點吧,我剛纔已經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了。”
“好,”雲若染擡頭望向一覽無餘的蒼穹,淺淺地笑了起來,片刻後又看向冬兒,誠懇地道,“謝謝你,冬兒。”
“娘娘太客氣了,”冬兒覺得雲若染的周身好像發生了些變化,但是又說不清到底
是哪點變了,她只得催促道,“您快去吃吧。”
“好。”雲若染應下,轉了方向,往大殿去了。
秋兒,給你下毒的那個丫鬟已經死了,如果再查下去,說不定那個殺死無辜丫鬟的人也會被毀屍滅跡,一輪又輪着一輪,我不想再這樣了,你能明白我的吧。
小巧精緻的純白糕點上點綴着些許紅色,雲若染小心地拿起一個,糕點入口即化,淡淡的甜味縈繞在口腔裡,她感覺自己被無聲地治癒了,想了想,喚了一聲:“冬兒~”
冬兒放了工具從屋外進來:“娘娘,怎麼了?”
“你幫我裝幾個糕點給君玉衡送去,”雲若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現在這麼忙,吃點東西放鬆放鬆神經也好。”
“是,”冬兒覺着自家娘娘終於開竅了,欣慰的表情露在臉上,“娘娘,皇上這麼疼愛您,您以後也要像今天這樣,多多關心皇上纔是呀。”
這後宮要是少了皇上的憐愛,那可是寸步難行呀。冬兒心底默默地道。
“知道了。”雲若染乖巧地點點頭,從袖口內拿出一張油紙,攤在桌子上,手腳麻利地放了整整半盤的糕點進去。
“要不娘娘親自去御書房找皇上吧?”冬兒將油紙裹好,建議道。
不知道皇上聽到了那個傳言沒有,即便聽到了,雲若染此刻去向皇上示好,應該也不會受到責罰纔對。冬兒的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作響。
“不了,”雲若染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往內殿走去,“玉衡現在很忙,我不能去打擾他。”
冬兒看着雲若染漫不經心地伸了個腰,她的頭上飛過一羣烏鴉,娘娘,是你自己懶得跑路吧……
雲若染進屋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倒在了牀榻上,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皇上……”
此刻在御書房內,君玉衡正專心致志地處理奏摺,一道尖細的嗓音便打斷了他的思考,他皺了皺
眉,擡起頭沉聲問道:“何事?”
掌事公公見龍顏不悅,連忙將一個餐盤,恭敬地雙手呈上道:“這是染妃娘娘特意差冬兒送來的糕點,聽說是清軒宮的廚師特意爲染妃娘娘設計的新品種。”
聽到是雲若染的事,君玉衡的劍眉就鬆了下來,他淡淡道:“染染有心了,你一會兒派人去叫御膳房煮點好吃的,給她送去。”
“是!”掌事公公應下,將鼓得滿滿的油紙打開,幾枚看起來很一般的糕點赫然印入眼內,君玉衡眨眨眼,拿起旁邊的筷子,夾了一塊放在自己的嘴裡。
糕點香軟酥滑,帶着點淡淡的花香,融化在脣齒間,清香順着鼻樑向上涌,君玉衡剛纔還有些疲勞的神經,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他滿意地勾起脣角,又往嘴裡送了些。
君玉衡那麼挑食的人,現在都吃得不亦樂乎,看來這小小的糕點還真是美味非常了……一旁的掌事公公忍不住嚥了嚥唾沫,心間彷彿有個小爪子在撓。
“退下吧。”君玉衡很快吃完了最後一枚糕點,將筷子放下,漫不經心地道。
掌事公公低低地應了聲“是”,便快步退出了房間。
君玉衡默了默,眼前浮現出一張笑靨如花的臉,他想了想,內心有個聲音響起:“今天晚上還是去看看染染吧。”
打定主意,他便再次埋頭,聚精會神地批改奏章。
時間飛逝,轉眼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窗外已是夜色沉沉。君玉衡趕緊站起身,快步推開御書房的門,向清軒宮的方向趕去,掌事公公見此,立馬追了上去。
這麼晚了,不知道染染睡了沒。
正想着,君玉衡的耳邊便響起竊竊私語:“你聽說了嗎?清軒宮裡住的那位娘娘和刺客有染,前幾天才被皇上從宮外抓回來。”
“是呀,我也聽說了,而且染妃娘娘似乎已經不是……”那丫鬟頓了頓,又壓低了些音量,“乾淨之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