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染很快就等到了君玉衡。
第二天一早，李公公就到了秀女們的住所，點名讓雲若染和他走。
其他秀女都只能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她，目送她和李公公一起離開。
雲若染的心裡其實還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君玉衡面前到底應該要如何表現，她想，自己一定不能一下子就改變太多了。要是有太多改變的話，君玉衡肯定也會懷疑她的。
這還真的是個難題啊。
就這麼想着，雲若染已經走到了承乾宮。
君玉衡站在門口，看到她走過去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
他張口，雲若染看到他的嘴型，似乎是想要喊染染。
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噩夢，心裡有一種發毛的感覺。
“若雲，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呢。”君玉衡的確想過她或許根本就不會想要過來。
“民女怎麼敢抗旨？”雲若染也沒有給他面子，給了他這麼一個理由，她原本是想要給他一點面子的，誰知道說着說着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也不能怪她對吧？她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適應。她覺得自己過兩天應該就能適應了吧？
“你果然還是那個樣子。”君玉衡看到她這個樣子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覺得欣慰。
要是她不是這樣的反應，他纔會覺得奇怪吧？
他知道他自己以前和雲若染說的那些話，一直都像是刀子一樣紮在她的心上，所以她後來纔會有那樣的表現，纔會有那樣的改變。
可是她終究沒有辦法讓她自己變成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人。
“皇上覺得民女應該是什麼樣子的？皇上說了，或許民女會有點改變。”雲若染說道。
“朕可不那麼認爲。你肯定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不過朕覺得你這個樣子就已經很好了。朕不需要你變成其他的樣子。朕就喜歡這樣的你。”
雲若染聽到這樣的話當然覺得很是受寵若驚了。
她究竟是何德何能能讓他說這樣的話？
喜歡的就是她這個樣子？
“那民女就謝過皇上的喜歡了。”雲若染說道。
“怎麼，若雲你覺得朕不喜歡你嗎？”君玉衡皺起了眉頭，她難道還在糾結那個問題嗎？
“當然不是了，皇上可是一言九鼎，當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雲若染覺得自己要是繼續怎麼說話肯定會沒有辦法收場。
但是如果你讓她收斂的話，她又會說自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辦法收斂回來。
“朕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如果不和你說的話，你一定會自己去琢磨的。”君玉衡說着，就往承乾宮裡面走去。
雲若染跟在他身後，低聲嘟囔了一句，“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在意？”
這句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君玉衡聽到了。
他轉頭看了雲若染一眼，雲若染在他的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悲傷。
“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其實朕也可以不用說，看來是朕想多了。”君玉衡的聲音裡也帶着悲傷，這讓雲若染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以前好像還沒有見過他悲傷的時候。
所以他現在這個樣子讓雲若染有些不知所措了。
“民女的確不在意，是因爲民女心中已經有猜測了，雖然皇上不說，但是宮中的流言多少還是會傳到民女的耳朵裡。民女聽說，民女和宮裡的某一個妃子很像？”
“她早就已經不是妃子了，不過是一個美人而已，不過你說得沒有錯，你和她的確是很相似。”君玉衡說道，他覺得自己要是不說出來，心裡一定會覺得很憋悶的，但是現在他說出來了，卻覺得更加不好受了。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雲若染的事情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好像從她離開的那一天開始，雲若染三個字就已經成爲了他的禁忌。
他多希望自己眼前的人就是雲若染，他有好多話想要和她說，有好多的承諾都沒有能兌現。
“可是那和民女有什麼關係？她是她，我是我。沒有任何關係吧？”雲若染說道，然後她又像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問了一句，“難道說是她出了什麼事情嗎？”
“你不是都已經聽到那些人說了嗎？怎麼還會不知道呢？”君玉衡還以爲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沒有想到她不過是知道了一部分而已。
“我沒有聽完，當然是因爲我自己不想聽了。我不覺得和另外一個人有相似的地方是什麼好事。”
“她死了。”君玉衡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痛。
他無時無刻不會爲雲若染覺得心痛，這麼長的時間，這樣的痛苦沒有一點減少。
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多。
“死了？”雲若染假裝驚訝，“對不起，我好像不應該問這個問題。”
她都沒有發現自己從說了“我是我”之後，就沒有自稱爲民女了。不過君玉衡根本就不會去在意這一點。
他腦海中想到的只有雲若染。
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有關係。
“所以，現在你應該知道朕爲什麼……會想要見你了吧？”君玉衡說道。
雲若染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說道，“我還以爲你是真的喜歡我呢，難怪我一直都覺得你看我的時候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現在我想我已經找到答案了。之所以會這這樣，是因爲你覺得我和那個人長得很像，所以你纔會說你喜歡我吧？”
“這有什麼矛盾的地方嗎？”君玉衡問道，“朕這麼說也沒有錯吧？朕的確是喜歡你，恨不得你能一直在朕的身邊。這還不足夠說明朕喜歡你嗎？”
“不夠，這隻能說明皇上喜歡那個人，並且在把我當成是那個人的影子。皇上要是喜歡我的話，爲什麼還會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呢？”
“那你覺得朕要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你才行？你到底是覺得朕有什麼地方沒有做好，朕可以改正，只要你不要再用這樣的態度和朕說話了。”
“那我……民女……”她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民女想知道，皇上究竟需要民女用什麼樣的態度和皇上說話，要是民女能做到的話，一定會照做的。”
“朕不需要你那麼做。”君玉衡搖頭，他的確希望她可以變成雲若染那個樣子，可是他心裡清楚她和雲若染是兩個人，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那樣的情況出現。她是她，染染是染染。
他要是一定要讓她成爲染染的話，他們兩個人都會覺得很彆扭吧？
“那皇上是覺得民女的態度有問題？”雲若染問道。其實她自己也承認她在面對君玉衡的時候態度的確是有問題。
可是那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她自己也不行這樣啊。
但是隻要她一看到君玉衡，她的心裡就會有那種厭惡的情緒，或許是因爲她昨天的噩夢吧。
還有就是清風。
爲什麼
要怪清風？雲若染在心裡問自己。但是她沒有能給出自己任何答案。
清風做錯了什麼？她要把責任推到清風身上去？這對清風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吧？
“朕……只是覺得你在太后面前和在朕面前的表現就像是兩個人。”
雲若染明白了。
他看出了自己在太后面前的表現和在他面前表現有所不同。
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錯吧？她的確是想要討好太后，但是卻覺得沒有必要討好君玉衡啊，她不是已經和君玉衡說過這個問題了？
君玉衡是失憶了嗎？
“民女記得和皇上說過原因？”雲若染說道，她看到君玉衡的臉色一變，就知道只說錯話了。只能立刻認慫。說道，“要是皇上想要民女用那樣的態度也不是不可以。”
雲若染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乖巧的笑容，不過不是對戀人撒嬌的乖巧，而是晚輩看着長輩的那種乖巧。
讓君玉衡看得起了雞皮疙瘩。
“好了。你沒有必要這麼做，朕其實不需要你作出任何的改變，因爲朕覺得，你以後自然而然就會有轉變的。”
君玉衡居然這麼有自信？雲若染都忍不住想要問他，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不過他都這麼說了，雲若染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去反駁什麼了，難道不應該是鼓掌所皇上說得好嗎？
仔細想想，這種傻事是不是雲若染才做得出來，又或者說，這種傻事就連雲若染都沒辦法做出來。
“或許吧，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雲若染還以爲他會多說說自己的事情，但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是不想說了。
她剛纔是不是不應該說自己不關心的？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去關心，這件事和她原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啊。
她還要關心自己是被當作了誰的影子嗎？
“皇上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民女就……”雲若染剛想說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就被君玉衡拉住了手腕。
這個場景難免讓她想到以前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裡突然就變得很難受很難受了。
就是她爲了爹爹的事情來找君玉衡理論的時候，她那個時候還有身孕，他對自己都沒有一點的溫柔。
如今想起來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扔進了冰窖一樣。
她到底是爲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
只是因爲她是個只看臉的人？
可是這個地方就算是隻看臉，也有很多人都比君玉衡要好看吧？
雲若染想要問自己究竟是瞎在了什麼地方。
還是不要去想過去的這些事情了，想了只會讓自己覺得難過而已。
“皇上還有什麼事情嗎？”儘管她已經讓自己冷靜下來了，但是她的語氣還是比剛纔要冷漠了好多。
“朕想知道你的決定是什麼。你之前問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朕現在已經給你答案了。”君玉衡說道，“所以你願意成爲朕的妃子嗎？”
“爲什麼皇上要說得像是民女有選擇一樣？”雲若染問道。
她都不知道，君玉衡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尊重人了？還要專門來問她意見？
她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吧？他給一道聖旨不就解決了所有難題嗎？
“因爲朕想要給你選擇。”君玉衡說得很認真，他看着雲若染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什麼。
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