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廢你老二的時候,本想留你一條狗命的,現在看看……”即墨千歌打量着即墨一林破敗的身體,語氣中的殺意不言而喻。
即墨一林忍不住渾身哆嗦,求饒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吞到了肚子裡去。
不行,他不能這麼沒骨氣。
“愚蠢!”即墨千歌瞧見他的神態,自然知道了他內心的複雜,不由譏誚出聲。
真是蠢得讓她都不屑於動手。
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就在他以爲終於可以獲得自由的時候,這隻手又牢牢地鉗住了他的脖子,彷彿致命的絞索,勒住了皮膚。
他想擡起手,把這道絞索扯下,可是一股強烈的威懾自始至終壓迫着他無力的四肢,讓他從她一出現時,便無從反抗。
痠麻感像萬蟻蝕心般蔓延到全身百骸,眼珠也脹痛得緊,一片黑色自視野中擴散開來,如同深淵般,與他冷冷對視。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霎,即墨一林看到一道銀光撕裂了深淵,橫亙在他和生死之間。
那拯救他於黑暗的銀色天使是多麼聖潔,它呼喚着他,讓他在它的指引下,溫柔地走進黑夜。
他情不自禁地迴應着,試探般邁開步子。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被撕裂的黑暗瞬間交融,將他完全禁錮在永遠走不出去的迷障之中。
“啊——”被引誘者絕望而驚恐的喊聲迴盪在無底深淵。從今天到世界腐朽的歲月,他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獄。
看着眼前人軟軟地垂下頭,即墨千歌鬆開擒着他的手,銀眸中暗藏的風起雲涌在一瞬沉入墨色深海。
她走到離她最近的房間前,按下了門鈴,看着趕來的兩個下人,指了指即墨一林,語氣平淡:“大少爺瘋了,你們帶他去京城最好的醫院做個檢查,再派兩個人知會一下爺爺和父親。”
兩個下人對望了一眼,皆是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懾,趕忙低聲應是,一人一邊拖起即墨一林就走。
大小姐清理門戶的手段,真是殘酷得和往日判若兩人。
書房。正是該午睡的點,即墨老家主卻站在一幅畫前,凝眉沉思。
“爺爺。”即墨千歌叩了叩虛掩的門後,才走進來。
“嗯。”老家主看畫時太投入了,以至於連自己最看好的孫女也沒有給一個正眼,只是敷衍般應了一聲。
即墨千歌也並不氣惱,走到了老家主身旁,一起欣賞起那幅畫。
這是一卷大寫意國畫,泛黃的宣紙和無數章印題字昭示着它昂貴的身價。
往落款看去,這卷畫的作者是南宋的一位寫意大家。此人最好飲酒,酒後筆法更是瀟灑不羈,雜亂中卻又有章法,令人嘖嘖稱讚。
腦海中快速閃過這些信息,即墨千歌輕抿着脣,不解地看向老家主。
她知道老家主定然想透過這卷畫表達些什麼,但她看不穿,或者說,只看到了表象。
“聽說你把你大伯的唯一血脈也……解決了?”老家主恰在這時,幽幽開口。
聽到他的措辭,即墨千歌就已知道他的態度。不出意料地笑笑,溫聲道:“爺爺若要怪罪孫女,孫女毫無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