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馳，到達之前送慕言急救的樓下。
阮綿綿跟楚然兩個人都下了車，而六六則依舊還是靠在車的後排後座，一點都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六六？你真的不願意去看一看慕言嗎？”
六六聲音沉沉，似乎絲毫不在意慕言的死活，眼皮都沒擡。
“不去，從他拋棄我的那一刻開始，他不就當我是個死人了嗎？既然是死人，那不就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嗎？”
阮綿綿嘆了一口氣，拉住楚然的手，給了楚然一個眼神。
“那好吧！之前我已經叫我的媽咪過來幫慕言查看傷口了，如果是真的是有什麼問題的話，要是我媽咪還救不回來了，那就真的是沒有其他的辦法。
反正盡人事聽天命吧。”
阮綿綿說完了這句話，牽着楚然的手，兩人上了樓，消失在了六六的面前。
六六在聽到阮綿綿的那句生死有命的時候，其實心裡早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雙眼睜開，細看眼裡有悲慟還有絲絲紅血絲。
低低的呢喃，似乎還帶着一絲嘲笑。
“聽天命？”
她以前的時候就見過渾身染血的慕言，每一次慕言都能夠從鬼門關回來，之前不管傷的有多嚴重，他都一直都會對他說沒事，不過一點小傷而已。
這次她明明看得很清楚，這次並沒有傷到要害，多半也會沒事吧！
六六揉了揉眉頭，覺得有點頭疼！
慕言的身邊總是有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她也是個女人，反正沒了她，還有無數個女人。
既然是從來未曾擁有過，那就從來沒有失去過。
六六就這樣坐在車上，但坐着就好像有針在扎她一樣，怎麼坐都不舒坦。
乾脆下了車靠在車邊抽出了一根菸，熟練的點燃了煙，煙霧繚繞中。
不小心指尖碰到了她的脣，她突然就想到那一次也是月色下，她被慕言按在車邊上強吻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慕言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到底有幾分真心？
她又是怎麼說他的？
髒？
突然抽菸的手就開始顫抖了起來，她覺得她的心也在跟着跳動，總是覺得心慌。
就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她要失去了一樣。心臟好像痙攣了一下。
手機鈴聲響起，在看到上面顯示的來電號碼。
只一眼，她就知道是誰。
慕言的手機號碼，她從來沒有存過，但是那號碼卻在她的心裡記下了千遍萬遍。
看到那個號碼打過來的電話，六六猛吸了一口煙直接掛斷了電話。
因爲吸菸太猛，讓她一下子咳嗽了起來，直接將她嗆出了淚水。
咳嗽的她，身子從車邊滑落，蹲在車邊，身子縮成了一小團，爲什麼她感覺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就好像她是一塊浮萍，根本都沒有落身之處。
胸腔裡酸澀的厲害，連帶着她直接哽咽了起來，一種想哭難受的感覺，瞬間蔓延了她的全身 電話鈴聲一直響，響得她煩躁。
她按下了接聽，猛的吼道。
“要是沒死就不要找我，你當我是那種揮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嗎？你想到我的時候就要來找我，不要我的時候就把我像垃圾一樣扔掉，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六六後對着電話，吼叫道，身子沒了力氣，手也一軟，電話直接跌在了地上。
而電話裡面的聲音通過外音也傳到了六六的耳裡。
“六六？我是綿綿？”
六六愣了一下，聽着電話裡面熟悉的阮綿綿的聲音，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
不是慕言的聲音，而是阮綿綿？
她心裡一個咯噔，難道慕言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嗎？怎麼可能？
“綿綿？”
“我怎麼打了你那麼多個電話你都不接？”
六六吸了一下鼻子，穩定了一下情緒，將胸腔裡的酸澀壓下去，然後才淡淡的說道。
“我剛剛在車外，手機調了靜音，所以沒有聽到，不過有什麼事情嗎？那......”
她本來想問一下慕言的情況，但是剛到嘴邊的話就那樣子被她壓了下去。
慕言不是不想待見她嗎？她要是總是這樣子纏在他的身邊，也像是她失了風度一樣。
“你要不上來見一眼慕言吧？”
“他？”
“目前的情況可能不算太好，雖然說之前慕言是沒有傷到要害，但是牽扯到了舊傷，所以舊傷復發。
按照他現在這種情況，我估計他醒來的機會不是很大，要不你上來刺激他一下，看一下還有沒有什麼希望？”
“綿綿，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醒不過來？怎麼可能？”
“到底能不能醒得過來？是個什麼情況，你自己上來就知道了。”
六六手裡的煙燃盡了，燒到了指腹，從指尖上傳來的疼一點都不及她心裡的那種疼。
就好像是有人在用刀一刀一刀的將她的心給剖開，一層一層的越來越疼。
她想站起身來，腿卻發軟了一樣。
慕言怎麼可能會醒不過來，她一想到慕言那靈動的狐狸眼，就覺得那個精明的要死，像狐狸一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醒不過來呢？
那時時刻刻都想着算計人的傢伙，怎麼會讓他自己醒不過來？
男人沉睡着，又該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那種人就應該是活潑亂跳，怎麼可能會醒不來，一定是騙她的。
手裡的煙掉在地上，菸灰纏到了她的褲腿上，她根本來不及管。
“六六？你還在嗎？”
一滴淚水敲在六六的手背上，不自覺的六六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不是感性的人，從小跟慕言兩個人在一起相依爲命，她很少掉眼淚，因爲她知道就算掉眼淚也沒有人會去幫他們的，只有收起淚水好好的去努力。
只有自己才能讓自己不要不掉眼淚。
“我在，我會馬上上去。”
六六費力的直起身子，又有一滴水，砸在了她的手臂上。
六六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這淚水難道都不受她的控制的嗎？
她就那麼沒用？
最無用的淚水她都控制不住嗎？
用手大力的揉掉了臉上的淚水。
只是緊接着更大顆的水滴在了她的手臂上，她這才發現原來是天上下雨了，遠處的閃電撕裂了天空，照亮了她所在的地方。
整個天地都慘白慘白的，好似要毀滅掉所有的一切，或許更像是在悼念？
離那棟大樓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可是對於六六來說，那好像就是一個天墜一樣。
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她的腳上像綁了千斤的鐵塊一樣，根本就無法前進。
是不會醒來還是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他又要拋棄她嗎？
不想見她就要用這樣子的方式來報復她嗎？
她還想要問問那個男人憑什麼！
憑什麼要拋棄他？既然將她撿回了家，又爲何親自在她的面前，將她心裡的那點光明給踩滅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在心裡一點都不恨那個男人。
那些齜牙咧嘴兇狠的時刻，不過都是那堅強的外殼用來保護她自己的罷了。
雨來的猛烈而又及時，瞬間她的身上就被淋透了，雨水沖刷着她，從頭頂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根髮絲都溼着徹底。
難道是上天都看不下去她了？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她邁着步子麻木的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走。
如果慕言真的要在牀上躺一輩子的話，她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