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遲疑，也想過退縮。
一跟洛薩這樣真真正正的大英雄比起來，杜克感到了羞恥。
他這個傳奇英雄之名，更像是對‘英雄’二字的一種褻瀆。
跟往績無關，純粹是思想境界上的差距。
杜克鼓起勇氣提出來：“是了，安度因，其實，你或許也知道高等精靈也好，他們原先的祖宗暗夜精靈也好，他們的長壽其實來源於龍族的祝福。準確地說，是來自於諾茲多姆的祝福。”
洛薩半眯着眼睛，他似乎已經想到了杜克要說什麼了，他在杜克說出來之前輕輕擺手，制止了杜克。
“或許生靈會本能地追求所謂的長壽、不死、乃至永生。但我並不認爲時間太過漫長對於一個生靈來說會是好事。你看看那些高等精靈吧，哪怕他們不曾擁有無盡的壽命，在這幾千年裡，他們又幹了些什麼？因爲空虛而墮落腐化，因爲不思進取而禁錮了自己乃至所有同胞的思想。將近七千年的歲月，奎爾薩拉斯整個國度何曾進步過分毫？”
洛薩說得好有道理，杜克竟然無言以對。
“正因爲人類生命的短暫，纔有了對生命的珍惜。人類纔會抓緊生命中最璀璨輝煌的歲月，予以發明，予以創造，用來做各種有價值的事。看看吧，在我年輕的時候，整個世界只懂得劍與魔法。”
然後洛薩把手指指向杜克眉心：“然而你一力推行的熱兵器和蒸汽文明，在過去十三年裡顛覆了整個暴風王國的人民生活。如果不是還有超凡的職業者存在，如果不是大炮無法消滅不死者和惡魔。長劍和聖光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想想吧，這難道不是人類所創造的奇蹟嗎？”
杜克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他等待着，他渴望着聆聽洛薩的最後一句結語。
果然，安度因*洛薩，這個帶含神聖意義的名字，這個在這時代最偉大的男人留下的最偉大的一句話，並沒有讓杜克失望。
那就話就是：
“生命因短暫而偉大，生命因有限而輝煌！”
如同醍醐灌頂，如同在炎日裡澆上一頭冰水，杜克被震撼得不能自已。
杜克忽然明白，爲什麼洛薩會選擇終生不娶，會寧可讓高貴偉大的阿拉希血脈到他這一代結束。就是因爲有了更爲兼容幷包，更爲偉大的聯盟之後，洛薩認爲索拉丁大帝的血脈根本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突然想哭。
卻哭不出來！
洛薩走了，只留下杜克一個，在風中默默凝望遠方。
夜色漸濃，不知何時，伊露希亞來到了杜克身邊。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如果下面的士兵看到你惆悵的樣子，他們也會懷疑未來的。”
“嗯。”
在過去十年，爲了避免刺激到洛丹倫，巴羅夫家族一直沒有派遣旁系子弟在南海城當任要職。然而作爲曾經的南海鎮的領主，巴羅夫家族的影響力無處不在，更是南海城邦實質意義上的主人。
因此，在南海城的西面山崗上，巴羅夫家族擁有一棟獨立的別墅。
跟隨伊露希亞來到這個所謂的歇息地，杜克才愕然發現，這棟別墅的樣式，完全是仿照風行湖邊上的那棟他經常去住的別墅打造的。
不光是外形，連裡面的東西，除了特別貴重無法複製的，都一模一樣地佈置了一套。而主臥室當中，卻是依照杜克在卡拉讚的臥室佈置的。
很顯然，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
更關鍵是，別墅當中很多東西有着明顯的風行者風格，那是風行湖別墅兩位女主人留下的痕跡，甚至連好多非常細小的細節上的東西，都被她發現並照着模仿了一遍。如果伊露希亞是一個善妒或者小心眼的女人，她絕對不會這樣做。
什麼是用心？
這就是用心！
杜克忽然嘆氣，伊露希亞對他太好了。
他失蹤十年，伊露希亞無怨無悔地支撐着整個馬庫斯家族的運轉，保持他的政策和計劃能繼續實行，甚至供養着一直以他所謂的未婚妻吉安娜的一切用度。
他剛回來魔法迴路紊亂時，又不惜分割自己的靈魂，獻出魔法迴路給他度過難關。
當他趕往達拉然第一次圍攻阿爾薩斯時，伊露希亞忍着靈魂的痛楚趕回暴風城，組織大軍開撥的後勤供應。
這個曾經差點徹底家破人亡的巴羅夫家大小姐，以她女性之身和柔弱的肩膀，默默地扛起了好多好多……
然而她卻不曾妒忌過奧蕾莉亞和溫雷莎一分一毫，把自己放在一個低微的位置上，默默地做着這一切。
“伊露希亞？”
“嗯！？”原本正有點緊張地拽着自己的裙邊，不知杜克是否喜歡的伊露希亞，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趁着我回來，我先把你的魔法迴路補回來吧。”
“不，我……你大戰在即，你更需要……”
很明顯，伊露希亞誤會了。
杜克什麼都沒說，只是深深地把脣印上去。
“嗯哪……嗯哪……”忐忑不安的女人心，頓時平復了下來。
杜克笑了：“你不覺得重新拿回魔法迴路，可以更方便開傳送門來找我麼？”
伊露希亞的臉霎時間紅透了，從臉頰到頸項，到鎖骨，到半露的峰巒，全都是豔麗的緋紅：“其實……今天我不是故意要拖你後腿……可是一想到我還沒真正得到過你，又可能要馬上失去你，我突然很害怕。”
杜克在伊露希亞敏感的耳朵邊上呵着氣：“今天，我除了要補全你的魔法迴路，我還要幫教你一種鍊金術。”
鍊金術？
杜克什麼時候學會這玩意？
還是說杜克在過去十年裡，貓在卡拉贊裡學的？
杜克小聲補充道：“是這個世界上最爲神秘的人體鍊金術！”
什麼？
人體是很奇妙的。
由45%到75%的水，8%左右的血液，35%到40%的骨骼，還有蛋白質，脂肪，肌肉若干。
具體的做法就是先淨化母體，通常是洗乾淨就好，然後用手指畫上魔法陣，一般重點攻擊重要部位，等待母體升溫，最後就是最重要的步驟——拔出召喚生命所需的長劍，一把捅進去法陣中心，反覆使用直刺，左右刺，迴旋刺，直到劍鋒上迸發生命之光。
嗯，十個月後就有機會完成人體鍊金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