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燁帝西巡

寶兒

本來李洵是想拿崽崽彌月宴之事大做文章的,只可惜燁帝輕描淡寫的便一筆帶過。衆位大臣紛紛猜測上意,這六皇子過繼給穆王,早已失了逐鹿上位的資格,燁帝這般偏袒又是爲何。

兩月之後,燁帝下召,西巡體察民情。命大皇子二皇子隨行,三皇子李漠留京監國,四皇子與五皇子連同穆王輔助。一時間,滿朝文武譁然。

朝中大臣,各種猜測。甚至有人想到,前段時間燁帝對穆王如此寬容,是否皆因穆王與瑾王一母同胞,燁帝有心給璟王培養左膀右臂。這儲君之位,看來十有□,非璟王莫屬。一時間原本大皇子一派的朝臣,都爭相拜訪璟王穆王府邸。

李洵氣得一下把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道,“那些見風使舵的東西,我們還沒走,就見天兒的往那兩人府裡跑,還真當我們失勢了不成。”一旁的侍女趕緊蹲下去收拾散落一地的茶杯碎片。

李洹呷口茶,淡然道,“現在老三他們勢頭正盛,人當然是要往高處走。”只見他放了精緻的白底青色釉花的茶杯在桌上,剛纔還賞心悅目的茶杯便堪堪裂了條縫,茶水溢出到暗紅的紅木桌面上。不注意看的話,根本不會有人察覺。

李洵一臉怒色,咬牙道,“大哥纔是正宮嫡長子,這些狗東西是什麼眼神。”

李洹從懷中抽出白色的錦帕,不着痕跡的擦掉剛纔手上沾的茶水,道,“只可惜掖國立賢不立嫡,皇伯父當年不就只當了個穆王。”燁帝和當年的老穆王同位當今太后也就是當初的太后所出,但是最後繼承皇位的卻是作爲弟弟的燁帝。

李洵蹙眉道,“大哥你怎麼長他人志氣。”

李洹看了他眼,道,“我只是比你更認清形勢,你的脾氣應該收斂點,別動不動的就失了儀態,你好歹是掖國二皇子,父皇親封的王爺。”

李洵被他賭得沒話說,過了會兒,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哥你說父皇,到底打的什麼注意,該不會真想傳位給老三?”

李洹站起來道,“傳位給誰,父皇心中自然有數,明日便要出發,你還是先回去把府裡安排一下吧。”

李洵見他無意再說,他向來唯他大哥馬首是瞻,也只得先回了自個兒府邸。心裡思忖,看他大哥不動聲色的樣子,莫非心中另有打算?

見李洵走遠了,李洹拿起剛纔裂開了的茶杯,茶水已經全部溢出,手指輕輕撫過裂開的細縫,手握住,輕輕的一捏,茶杯便“啪”的一下,碎開了。把手上的碎片放到桌上,他的手指居然沒有被割傷,只拿出帕子細細的把每一根手指擦乾淨。叫了僕人進來把碎片收拾下去處理掉,無用的東西,還是毀了的好。

李洹與李洵猜不出燁帝的心思,同樣的,李漠與李啓等人也猜不透。李啓蹙眉道,“今日雖然政局不穩,可是卻並無什麼大事發生,爲什麼父皇會突然決定西巡。”向來帝王出外巡察,都是有大的天災之類的事情發生,爲了安撫民心而爲。

李漠道,“父皇託病不理朝政幾年,卻突然決定西巡,這其中定有隱情。”說完看向李啓,道,“你回郢洲之事,待西巡結束之後,再提吧。”

李啓先前本來打算,等寶兒出了月子,便自請回邊關戍守。到時候離開鄴城,便不用爲寶兒與崽崽安全之事提心吊膽,也可藉助手中兵力,關鍵時刻助他三哥一臂之力。這個朝堂,他既然離不開,便只能尋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走下去。可是如今這情況,看來這個打算得暫且壓後了。

燁帝此次西巡,從鄴城出發,一路向西,經過十幾個州郡,往返至少都要歷時三到四月。京裡面所有事物都交由李漠暫爲管理,另幾個輔政大臣與皇子共同與之協商。李啓要忙的事便也多了起來,每日都要進內閣輔政。

李啓忙着朝中的事,寶兒每日便閒在王府裡帶崽崽。崽崽現在還要吃奶,大多數時候還是奶孃看着,寶兒每日待在府裡閒得發慌。這裡不像小山村,漫山遍野的亂跑,走到哪裡見到熟識的人,都能跟人閒聊幾句。

徐衿那丫頭倒是經常過來,自打上次她認爲寶兒騙了他,見了寶兒便沒個好臉色。不過她喜歡崽崽,經常抱在懷裡捨不得放手。崽崽過了這些日子,每日餵養得好,長得更加的白白胖胖的了。

徐衿一來就要抱了崽崽在懷裡揉搓,看得寶兒別提多心疼。那可是他的崽崽,不是白麪糰子。

誰知徐衿那丫頭瞟他一眼,道,“崽崽長得白白胖胖的,比白麪糰子還好捏。”

寶兒只得噤聲,誰叫自己上次理虧,心疼的看着崽崽白嫩的小臉被徐衿掐得起了紅印。其實徐衿也沒用什麼勁兒,只是這小孩子的臉嫩,隨便一捏,便是個印子。

小崽崽長了這幾月,沒有剛出生時那麼軟,手腳已經能靈活的亂動。被徐衿拎在懷裡掐臉,一個不高興,小爪子便抓住徐衿的頭髮使勁兒的往下扯。徐衿疼得直叫喚,忙捉住他的手,道,“崽崽你個小壞蛋,也學你阿爹欺負我不是。”

寶兒看徐衿那樣子,幸災樂禍的偷笑,他崽崽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負的。

小崽崽抓得還緊,說什麼也不放開,徐衿弄了半天,都沒把頭髮從他小爪子里弄出來。徐衿急得臉通紅,看向偷笑的寶兒,道,“你還笑,還不快來幫忙。”

寶兒忍不住,乾脆光明正大的笑開,過去拿了小崽崽的手,把他白嫩胖胖的小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小崽崽看他爹爹笑,還以爲逗他玩兒呢,也跟着笑得手舞足蹈的。這可苦了徐衿,就差沒疼得眼淚汪汪了。

寶兒沒辦法,最後只得拿了個紅線穿着的銅製鈴鐺來搖得叮咚響,誘使崽崽放了手中的頭髮。崽崽一手抓頭髮,另一隻手想去拿銅鈴鐺。寶兒把鈴鐺舉得高高的,指了指他抓頭髮的手,道,“崽崽想要,那放了頭髮來拿。”

崽崽看了看手上的頭髮,再看了看他阿爹手上的鈴鐺,大眼猶豫,最後還是放了頭髮,去拿他阿爹手上的鈴鐺。小崽崽小手緊緊揣着鈴鐺的紅線,拿了鈴鐺學他阿爹搖得直響,小臉兒聽到清脆的鈴鐺聲笑得別提多開心,一雙跟他阿爹神似的眼睛彎成月牙似的。

徐衿趕緊把懷裡玩得手舞足蹈的崽崽塞給寶兒,免得他待會兒又抓住自個兒的頭髮不撒手。

崽崽笑得小嘴張開,還沒長牙的嘴口水直流。寶兒拿了帕子給他擦了腮幫子,又解開髒了的口水兜兜。旁邊侍候的青璃接過換下來的兜兜,又重新拿了條幹淨的遞給寶兒。寶兒給崽崽圍上乾淨的兜兜,道,“你留下來吃飯嗎?”現在近晌午,一會兒芸娘應該就要讓人叫吃飯了。

徐衿眼一瞪,道,“當然,難不成你還要讓我自個兒回去吃?”

寶兒心裡思忖,你最好回去吃,免得把他們家吃窮了,他還要給他崽崽攢錢娶漂亮媳婦兒呢。他這陣子觀察了,這府裡的人可不少,還全是仲宣養着,這樣下去,他崽崽的老婆本兒都快被吃光了。

還好徐衿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道,“一會兒六哥回來吃飯麼?”

寶兒搖頭,“不知道,最近都沒回來吃。”心裡嘀咕,不知道在忙什麼,他崽崽都快不記得父王長什麼樣了。別看這麼小的孩子,卻還是會認人的。他見了奶孃,知道是有吃的了。見了寶兒,知道這是自個兒阿爹,啊啊的要抱抱。

寶兒被芸娘糾正了幾遍,才教崽崽叫父王。他知道仲宣是王爺,但是不明白爲什麼明明是阿爹,要叫父王。芸娘最後無法,只得對他道,爲了區分開兩個爹。寶兒恍然大悟,他崽崽都叫阿爹的話,是分不清到底在叫誰。

等到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李啓果然沒有回來。他近來總是早早的出去,很晚纔回來,別說崽崽,就是寶兒都幾天沒看見他了。晚上他回來的時候,寶兒已經睡下了,早上走時寶兒又還沒醒。他自個兒心裡想李啓,但不好意思讓外人知道。

吃過了午飯,徐衿又待了會兒,國公府有人來傳話說是老太爺讓大小姐回去,徐衿便走了。崽崽抱去給奶孃餵奶,寶兒一人太無聊,便又去把崽崽抱了回來。兩父子玩了會兒,奶孃過來說小主子該睡午覺了。崽崽抓住自個兒阿爹的衣襟,說什麼也不放手。寶兒乾脆打發了奶孃,自己帶崽崽睡午覺。

李啓好容易今天提早回來,可是到了屋裡,寶兒與崽崽已經睡下了。幾天沒抱崽崽,他也想得緊,這月份裡的孩子長得快,幾天不見,便又是另一個模樣。

小崽崽睡得四仰八叉的,一隻小腳恰好放到寶兒臉上。李啓看得好笑,先抱起崽崽狠狠親了口,再放到牀最裡面去蓋好被子。小崽崽渾然不覺,翻個身,撅了小屁股繼續睡。

燁帝走了大半月,鄴城的局勢總算是安定了大半。李啓連續忙了這麼些天,每天早出晚歸的,就沒睡個好覺,也是累得夠嗆。這會兒閒下來,便也覺得困得很。乾脆也上了牀,躺在寶兒旁邊,跟他們一起睡。一家三口睡在一張牀上,倒是顯得分外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