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佳果然不肯吃蘭溪帶來的小餛飩,只是背轉了臉,不願面對蘭溪。
張夢佳的痛,蘭溪都懂。這才幾天的光景,張夢佳已經瘦得脫了相。張夢佳的經紀人和助理都防衛地守在一邊,彷彿隨時準備將蘭溪捉起來丟到門外去。
蘭溪就笑了,擱下手裡的碗,“張小姐我知道你恨我。其實坦白說,我不是你該恨的人。之所以替總裁來送那張支票,不過是我職責所在;就算賀雲是我姐,她的行爲也只是她自己的決定,與我無關。”
這是蘭溪第一回這樣說話,張夢佳都忍不住轉頭來望她。
蘭溪深吸一口氣,“我來,不過是因爲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女人。我也明白感情不被接受的疼……我今晚上來,不是要你原諒,更不是要惹你生氣,我只是來送這小餛飩的。是你說過想吃,我想着也許以後就更沒機會請你吃,所以今晚就硬着頭皮送過來。反正我送來了,你要是真不稀罕吃,哪怕你倒了也隨你。”
蘭溪說完又深吸了口氣,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包。倒是張夢佳有些愣,盯着蘭溪,訥訥問,“蘭溪,你還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蘭溪麼?”
這一問,蘭溪就笑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還是我杜蘭溪,只是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杜蘭溪。張小姐,謝謝你發現了我的變化。”
“蘭溪?”張夢佳不由自主被蘭溪眸中光芒吸引,“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變了?”
蘭溪面色微紅,輕輕頷首,“其實是張小姐你的勇氣給了我鼓勵。我在想,當一個女人向自己的手腕割下去的那一剎那,那該需要多大的勇氣?一個女人既然爲了愛,都敢放棄自己的性命,那我爲什麼就不敢拼卻一切再去試一次?就算也許結局是粉身碎骨,也算不辜負愛過一場。”
張夢佳忍不住哽咽,“蘭溪你知道麼,現在的你看起來——跟明樓好相像啊。”
蘭溪一愕。
“從前我從不覺得你跟明樓是相似的人,可是你們此時的風格,卻如出一轍。”張夢佳苦笑,“是因爲蘭溪你跟在他身邊日久了,對麼?”
從住院處走出來,夜色已深。漫天的星斗,一顆一顆碩大地在幽深的夜空上閃爍,彷彿一擡眼,它們便能與你寧靜相對。蘭溪輕輕呼出胸臆中的悶氣:張夢佳依舊悲傷,可是蘭溪看得出來,她已經漸漸冷靜下來。
情是失戀女子心頭的一道傷。但是這個世間的傷,只要你還活着,就終歸有結痂痊癒的那一天。所需的,不過是忍着疼痛的靜靜等待。
一種被無聲凝視的感覺,倏然洞穿蘭溪獨處的寧靜。蘭溪驀地轉眸,順着那感覺望去,便怔住——住院處樓門前的燈影瑩白幽靜,就在那片燈影裡,靜靜立着一個嫋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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