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這是爲的神馬這麼故意排揎我。”
容盛呲着犬齒瞄着月明樓,“你是給杜蘭溪報仇呢。我給她送股權委託書那天,實在是壓不住火氣,罵了她兩句;你這就給往回找呢,是不?”
月明樓垂下眼簾去,只看着自己的手指,“……內天,你罵她,她怎麼着了?”
“哭沒哭?”
“哭?”
容盛認真地想了下,“好像有那麼一秒鐘似乎是要哭的。可是後來,人家把疼都給甩我身上來了!”
“哦?”月明樓挑眉。
容盛想起那天情景,惱得呲牙咧嘴,“她追着我跑出來,站在走廊裡扯着脖子跟我喊,說立馬要帶着蜘蛛去相親去,肯定找個比我好的……她不知道那走廊攏音啊,她是故意塌我的臺呢她!”
月明樓盯着容盛面上難得一見的羞憤表情,緩緩展開了笑容,身子向後靠在靠背上,只用手指在桌面上輕敲。
“活——該。”
他的聲音也不大,姿勢也不誇張,可是容盛就是覺着刺耳極了,有點急赤白臉地瞪着他,“你還沒完了你啊!得了便宜還賣乖!”
月明樓又紅口白牙地朝容盛一樂,然後才斂了笑謔,正色起來,“說正經事吧。”
容盛聳肩,“原本倫家就是個正經人;都是跟你這樣不正經的在一起混的,才把倫家都給影響得不正經了。”
月明樓不搭理容盛,只說,“我想我找見孟山了。”
“蘭泉的分析沒錯,那小子在號裡的確是裝孫子,捱打不還手,捱罵還陪着笑臉,晚上就躺在小便池邊兒的水泥地上一聲都不吭;讓所有人都覺着他窩窩囊囊好欺負,沒什麼筋骨,更沒什麼價值。”
容盛這才神情一正,“你確定是他?”
月明樓搖頭,“不確定。孟山不過是他用過的假名,他隨時能轉頭再換一個;反正他現在不叫孟山,我只是憑直覺。慢慢相處下去,一點一點再去挖他身上的秘密吧。”
容盛眯起眼睛來,“你跟他交朋友?”
“沒刻意交朋友,不過是同病相憐。”月明樓笑了笑,“如果他真是孟山的話,我故意接近他,只會打草驚蛇。所以我非但沒刻意接近他,開始的那幾天都離他遠遠的。”
“後來是他也捱打,我也捱打,兩個人被整個號裡的人聯合起來整治,我們倆就成了難兄難弟,聚在一起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靠!”
容盛聽着都忍不住攥了攥拳頭,“月明樓你還真行,真讓他們那麼打你!”
月明樓輕輕搖了搖頭,“挨幾下打,又有什麼大不了的?被動挨打要受傷,我主動捱打,提前做好思想準備,身上受的傷就輕些。”
“你是故意的。”
容盛呲着牙,“你故意捱打,就是爲了跟孟山混到一起去。小樓你這苦肉計貫徹得不錯啊。”
月明樓但笑不語,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這世上的人啊,都挺善於染色的。”
“嗯?”容盛聽着一怔,“你說孟山?”
“不是。”
月明樓也不知道想到什麼了,竟然當着容盛的面兒一笑,那笑如夢似幻,看得容盛雲裡霧裡。
蘭溪主政月集團之後,一直對各種社交活動婉拒。一則她自己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二來她也擔心自己駕馭不了。可是再婉拒,卻也不能一直都不參與,今晚的聯誼,她還是硬着頭皮去了。
蘭溪讓丁雨和小汪陪她一起。
丁雨是經驗豐富的,有她在身邊,蘭溪有主心骨;小汪則是經常陪同月明樓和月慕白出席這樣的場合的,對場面上的人都熟,能幫蘭溪應酬寒暄。
轉了一圈,喝了數口酒,遞出若干名片後,蘭溪轉眸看着門口處被一小團人圍住的一個男子。
筆直瘦削的男子,有白希的皮膚,溫潤的笑容。從他修飾到一絲不苟的面容與髮型以及衣飾,作爲資深韓劇迷的蘭溪便看出他是h國人了。
“副總,你看那邊……那個人就是h國的金先生。”小汪小心提醒。
蘭溪小心地瞥了瞥丁雨和小汪的神色,卻發現這兩個人似乎都有些嚴肅。蘭溪便也格外留意了一下那位,整理了下心緒才也走過去。
那男子卻一下子就發現了蘭溪一般,穿過人叢走過來,將那一堆圍着他的人都撂下,只迎着蘭溪來。
“杜副總,一直希望得見一面,不過一直沒能尋到機會。今晚聽說杜副總會來參加這個場合,我這才推了公司的事情,趕來一見。”
蘭溪靜靜一笑,“金先生,久仰。”
當晚的酒會觥籌交錯,燈紅酒綠的背後都是商人們在尋找新的合作機會。經過最初的寒暄,商人們便三三兩兩各自談起自己的生意來。
金先生卻一直都留在蘭溪身旁,兩人甚至連最近熱播的韓劇都聊完了,蘭溪只能嘆了口氣,只能聽着金先生接下來的話題。
金先生的耐心可真好,一直憋着心裡的話,不急不慌地陪蘭溪東拉西扯,此時才轉到正題,“……杜副總跟月總裁雖然性子不同,但是有一點卻很相似的:請容我問一句,杜副總和月總裁都練習太極拳吧?”
蘭溪就樂了,“要說起太極來,好像貴國比我們用的更多呢。比如什麼‘太極虎’的雅號啊,還有國旗上的圖案。”
蘭溪之前削尖了腦袋將公司所有未盡事宜都做了功課,知道月明樓手上有一樁與h國的合作事宜擱淺着。原本是月明樓這面挺主動的,結果這事兒進入具體執行階段了之後,月明樓自己反倒懈怠下來,換成是人家h國方面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追上門來。
這事兒就憑月明樓的態度,蘭溪就覺得有蹊蹺。於是她格外留心了一下這樁合作的內容,以及對方合作人的身份背景。
開始還看不出端倪來,直到看見了那位金先生的照片——蘭溪就怔在那裡。那張照片裡的臉,簡直是尹若兒子的成年版。
雖然很多h國男人看起來幾乎都是一個模樣,可是蘭溪畢竟是資深韓劇迷,她的眼睛已經能在一雙雙幾乎相同的單眼皮裡看出彼此的不同。她便越發能確定,照片中的金先生與尹若兒子的相似,絕不僅僅是一個巧合。
“……杜副總,貴方究竟什麼時候才準備重新啓動我們雙方的合作計劃?我們一直在翹首期待中。”
蘭溪露了點傻傻的笑,“金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這件事是總裁之前在親自處理,如今金先生也知道,總裁暫時不在公司……於是這件事呢,我並不清楚來龍去脈;至於是否要重新啓動,什麼時候才能啓動,還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從頭歸攏歸攏。”
金先生就笑了,“好。只要有杜副總這句話,那我就等。我會展現最大的誠意,與最大的耐心,一心一意來促成此事。”
蘭溪又轉過話題,“金先生,不知金先生看了最近在我們中國很火的一套連續劇沒有?《一吻定情》。”
金先生如何看不出蘭溪在顧左右而言他,便笑,“這是日劇,杜副總不是該跟我聊h劇的麼?自從我們h劇大興以來,日劇在中國也失去了從前的市場了。”
蘭溪笑着點頭,“不談政治,只說娛樂吧。金先生其實你說商場亦如情場吧,《一吻定情》裡的男女主角看似身份智商懸殊,所以怎麼都不該被湊到一塊兒的;可是其實呢,總歸是男方早有情意了,纔會被女方追上——商場上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兩廂情願,那麼再好的生意也只能成爲強扭的瓜。”
金先生笑了,“杜副總既然這樣大力推薦這部劇,倒是也引起我的興趣了。方纔杜副總又說不太瞭解我們的合作案之前的進度和細節——杜副總還說,商場如情場。我看不如這樣,那便將兩件事結合起來好了。”
“我會來跟杜副總一同溫習從前合作案的進度和內容,順道再一起看一看這部連續劇,看看那智商不高的女生是如何強扭了那個瓜,終於將一廂情願變成兩情相悅的。”
金先生依舊斯文地笑,“杜副總真是蘭心蕙質,一語提醒夢中人。我們就按着杜副總的提議來處理此事吧——商場如情場,生意都變成談戀愛地一般有人情味,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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