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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鈺洲倒是真給月慕白麪子,滿滿一小盆海鮮撈飯竟然都給吃光了!吃到後來都打嗝了,月慕白笑着起身去給倒水,蘭溪尷尬地幫她爹拍着後背,忍不住嘮叨,“爹啊,就你這還好意思說吃遍大江南北的?丟死人啦!”
杜鈺洲順了順氣,才瞟了女兒一眼,“你爹我是什麼都吃過,只是還沒吃過女婿做的飯。等了20多年終於等到了,你還不讓我多吃一口?就是剩下一個米粒兒,我也是要心疼的。”
“爹啊~~”蘭溪真是愁死了,“你別瞎說了行不行!我跟月總什麼事都沒有了,真的!”
“屁!”杜鈺洲用牙籤剔着牙,“人家慕白從看見你到現在,眼睛都是落在你身上的。吃飯的時候都忘了吃,就一直看着你的反應,直到你說好吃了,人家才放下心來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嘴角都是翹着的。”
蘭溪愁得嘆氣,“我怎麼不知道杜鈺洲原來是觀察力這麼細膩的?我看您乾脆別在道兒上混了,您改行當言情小說作家去算了!”
“哈哈……”杜鈺洲不以爲忤,反倒開懷大笑,伸手拍着蘭溪的脊背,“溪哥,只要你願意好好給我跟慕白談戀愛,那我就真給你當言情小說作家去!就算趕不上莫言,我怎麼也能趕上瓊瑤啊!”
蘭溪“噗”了一聲兒。
杜鈺洲這話倒是沒說太過分的,她老媽跟她講過,說他們年輕的時候,杜鈺洲也沒少了邀請劉玉茹去看瓊瑤小說改編成的電影兒,什麼林青霞主演的《窗外》呀,還有林鳳嬌主演的《碧雲天》啊……那時候還都是錄像帶,他帶着劉玉茹去鑽錄像廳,也都是爲了博她一笑。到後來,對那影片的劇情,杜鈺洲倒是都差不多能背下來了。
月慕白看父女倆說話開心,便告辭。
蘭溪有心想不送,卻被杜鈺洲在桌底下蹬了一腳。杜鈺洲面上還笑着跟月慕白說,“慕白啊,我累了,想早點睡。這丫頭她媽晚上有門禁,不能太晚回去。我懶得下樓了,就煩勞慕白你替我送送這丫頭。天晚了,我也不放心。”
“杜叔您放心,我一定安全送到。”月慕白便笑着應承。
蘭溪跟月慕白走下樓去,這時候正是夜色裡華燈璀璨的時候,夜色有一種寧靜的曼妙,讓人的心情不自禁地跟着放鬆。
蘭溪便笑笑,“月總,真不好意思我爹總是瞎說呢。他是很喜歡您,所以巴不得總把咱們兩個往一塊兒說。月總您千萬別介意。”
“我怎麼會介意?”月慕白站在街燈下仰首微笑,頭頂的燈光連着夜幕上的星光,點點閃亮全映在他面上,在夜色裡有一種格外的動人,“我高興還來不及。”
蘭溪垂首輕輕閉了閉眼睛,“月總,在我看來,以您的睿智,不該總說這樣的話。”
其實是感念他今晚照顧爹的這份心情,也感念今晚上一直寧謐安詳的氣氛。可是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了。
“月總真對不住,也許我天生就是老古板的性子吧,我實在不善於應對拿感情開玩笑——月總我想我跟您都說得很清楚了;我跟總裁之間發生了什麼,相信月總您也能看得清楚明白。就算這個時代發展了、觀念更新了,但是我依舊不相信:月總您真的還會繼續喜歡着一個跟其他男人過夜過的女孩子,而且那個男人還是您的親侄子!”
蘭溪一口氣說出來,“您曾經是我的月老師,您又是總裁的叔叔,所以有些時候我不得不尊敬着您;甚至於爲了不至於讓您跟總裁發生矛盾,我也願意忍着您些——可是拜託月總,請您不要再在我面前說些曖.昧的話!”
蘭溪臉憋得通紅,微微激動地揮舞着拳頭,“發乎情,止乎禮,相信月總比我更瞭解這句話的含義。就算月總可以認爲我是隨便的女孩子,可是月總您自己也總歸還該有自愛吧!——我是跟您的親侄子尚過*的女人,您該退避三舍纔是!”
其實心裡一直對月老師有所歉疚,畢竟當初是她先暗戀,所以說起來她該負的責任更多些;於是平時月慕白說這些話,她都忍了——可是總該有個結束。
蘭溪說完了,在夜色裡深深呼了一口氣,仰頭看滿天的星斗,“月總,您在我心中一直是那月亮,寧靜而純白。我永遠不希望,它毀了。”
“蘭溪……”月慕白轉頭望蘭溪,眼睛裡涌動着看不懂的波濤。彷彿許多話即將噴涌而出,卻又硬生生忍住。
“月總,今晚就說到這裡吧。不用您送我了,謝謝您給我爹做的晚飯。”蘭溪轉頭,眼瞳黑白分明地望了月慕白一眼,“月總再見。”
她說着就轉身跑開,小小的身影融入夜色。月慕白站在原地深深吸氣,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區。窒悶鈍烈的疼,突然漫延。
它怎麼可以,這樣說來就來了,這麼不聽他的話?
大半夜的,小哲做完作業了忽然吵着要吃蛋糕,丁雨只好下樓來替他買。幸好還有一間小蛋糕店沒有打烊,丁雨小心地買了不加奶油和香精的無水蛋糕,提着袋子緩緩走回家去。
在公司她要當女強人,管着整個總裁辦,平衡着總裁辦內外的各派系關係;在家裡,她必須是超人一般的媽媽,既要有母親的細膩,又要有父親的勇敢……她所有的世界都差不多被公司和家兩個部分佔滿,屬於她自己的時間被擠壓得越來越扁,最終就像一枚書籤一樣,只能可有可無地插在生活之間的夾縫裡。
這會兒雖然是替小哲下來跑腿買東西,可是卻幸運地擁有了這樣一點點獨處的時間,讓她能在公司與家之外的天空下,獨自一個人深深地吸一口氣。
走過一間精品店,丁雨忍不住轉頭去望那窗子裡,一排一排的娃娃那麼精緻美麗。想到明天上班女同事要帶着娃娃上班,丁雨也忍不住有些神往。卻最終還是笑了下,轉頭去繼續走自己的路。
公司這樣人性化的舉措,說白了只是針對普通員工的。像她這樣的級別,如果真的也捧着個娃娃去上班,會被人覺得不專業。
卻看見有人正捧着兩個娃娃從精品店裡走出來,邊走邊笑着,很是孩子氣。那人一出門冷不丁擡頭,就正撞上丁雨的目光,便舉着娃娃有些尷尬地呆在原地。
丁雨也一愣,隨即垂下頭去笑開,緩了一分鐘才說,“小汪,你說要帶兩個娃娃上班。看來還真不是玩笑,是真的呀?”
小汪站在燈影裡紅着臉,有一種特屬於年輕人的動人。丁雨看着便嘆了口氣,娃娃的遊戲果然是該只屬於年輕人的,與她的距離已經這樣遙遠。
“小汪你先忙吧,我先回去了,晚安。”
丁雨有些意興闌珊,便拎着塑料袋子轉身走開。
“丁主任,請留步。”
小汪卻跟上來,垂首看了看丁雨手中的塑料袋,“主任不用買個娃娃麼?”說着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啊,主任是不用買的,畢竟家裡有小孩子。”
丁雨就笑着,瞅着他,沒出聲。
小汪登時想起來,尷尬得張大了嘴巴,“啊丁主任你看我,真是笨死了。我忘了小哲是男孩子,不玩娃娃的!”
看着小汪這麼大了卻還能幸運地沒有丟掉孩子氣,丁雨只覺羨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家庭和生活的壓力讓她過早地主動放棄了孩子氣,等後來經濟條件好轉了,想要找回來,卻已經永遠地錯過了。
丁雨就笑了笑,“小汪,沒事的。”
小汪尷尬之下,便霍地將手中的一個娃娃舉到丁雨眼前,“主任,要不然,這個送給你!正好我一個人帶兩個,也會被她們笑話;就省得主任你再額外買了。這樣我還能兩個娃娃都在辦公室裡看見——正好是一舉三得!”
丁雨笑着搖了搖頭,“小汪,謝謝你,但是不用了。我辦公室的東西太多,沒地方放,我明天不準備帶的。”
“那怎麼行!”小汪就叫起來,“主任您是領導啊,這個消息還是您發佈出來的,您怎麼能不以身作則呢?再說總裁的脾氣您還不知道,他這麼鄭重下達的命令,下屬要是有不執行的,他肯定不高興!更何況,是咱們總裁辦了……”
小汪說着笑了笑,“主任你說,咱們也算總裁的禁衛軍了吧?凡事,都得跟總裁步調一致的。”
丁雨開始聽着還笑,當聽見小汪後頭這句話,不由得熄滅了笑容,只點了點頭,“是啊,小汪你說的有道理。”
“喏,主任,既然您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那就請拿着這個娃娃吧。”小汪小有成就感地嘆了口氣,回頭指了指那精品店,“人家都打烊了,主任再回去買都沒機會了,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他的孩子氣再度讓丁雨忍不住莞爾。
小汪便小小地歡叫起來,“主任你笑了,那就是答應了!”說着便將娃娃塞進丁雨的手裡來。兩人謙讓間,小汪的手滑過丁雨的手,異性皮膚之間的摩擦,讓兩人都紅了臉。
丁雨就更多些慌亂,急忙捉過娃娃,倉促點了個頭,“那,謝謝你了。晚安。”說着便逃一般地走掉。
周遭燈火在身邊穿落如雨,撞溼了丁雨的心。她早已過了爲異性心頭鹿撞的年紀,更是在自己還年輕的時候以爲只有成熟的男子纔可給她安全感,便越發無法接受,年過而立,卻忽然這樣爲了孩子氣的男生這樣心跳。
雖然,她曾經有意無意主動靠近過他,可是今晚的偶遇卻是全數逃脫她的設計的。她更爲了自己這樣猝不及防產生的心跳,而感到驚慌,甚至是——羞愧和恥辱。
丁雨你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你現在只可以當好一個母親,你的一切都應該只奉獻給你的孩子。
週五一大早,整個月集團就熱鬧得翻了天。滿辦公室的娃娃,大的有比人還高的,小的是枚鑰匙扣。女同事們彼此抱着娃娃互相參觀交流,有些85後的女生更是乾脆將自己鍾愛的sd娃娃叫“兒子”,甚至是“老公”……有的還乾脆就開始談娃娃親,直說要給娃娃兒女們舉辦娃娃婚禮。
這樣的氣氛之下,縱然一向嚴謹的月集團,也沒辦法再保持嚴肅。
大家心底也都有一個預判:估計總裁發佈這樣的命令,實際上也正是要辦公室裡這樣熱熱鬧鬧的,以給未來的老闆娘陳璐預先慶生呢。於是大家的話題就故意都往愛情啊、婚禮啊這樣的字眼上去靠。
總裁辦裡的氣氛也很熱烈,就連小汪都得瑟地舉着自己的娃娃四處流竄,一徑說着“他家孩子”最好看。蘭溪坐在座位上,垂首看自己的泰迪狗。泰迪狗黑豆似的小眼睛,藏在蓬蓬的捲髮裡,認真地盯着她,讓她的心情這纔好起來一點。
蘭溪在心裡默唸,“我們都是瘡疤娃娃,我們是自己給自己撕開的傷口。所以,我們什麼都不怕。”
“蘭溪你帶了什麼娃娃?”小汪得瑟地扭着小蠻腰,舉着自己的娃娃過來攀着辦公桌的隔斷問。
“這個哦。”蘭溪將娃娃舉起來給小汪看。
“泰迪狗!”小汪歡呼了聲,“給我看看!”
小汪抓過來前前後後地瞅了好幾眼,忽然撅了嘴,“哎蘭溪,你怎麼帶個殘次品來啊?你別告訴我,你是圖便宜了,所以去買的人家打折的處理品。”
打折的處理品……蘭溪垂首笑了。可能在很多人眼裡,她杜蘭溪也是這樣一件打折的處理品吧。
倒是陳璐伸手將泰迪狗給搶過去,“我看看!哇,做得好漂亮啊,跟真的一樣!我最喜歡泰迪狗狗了,mua,親一個!”
蘭溪這才笑開。
“嗯!”大家正笑鬧着,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大家聞聲都趕緊坐回自己的座位,將娃娃擺在一邊,埋首工作。蘭溪情急之下也將泰迪狗直接塞腰後去。
月明樓滿意地享受完了自己帶給員工們的緊張,這才翹着腳尖走進來。當初上學的時候,他是最羨慕班主任老師每天趴着後門監視他們之後,邁着方步揹着手走進教室來的那一瞬間的威風。那真叫整個教室鴉雀無聲,絕對的無上威儀。
如今當月集團總裁的最大好處之一,就是他終於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成就感了。
蘭溪的座位就在門邊兒上,月明樓走進來就自在地站在蘭溪座位旁,眼睛卻瞄着辦公室內其他的員工,“嗯,都挺好看的。你們日後可以換着帶娃娃來辦公室,每個週五都這麼着吧。”
有的女同事就忍不住喜形於色了。
月明樓轉頭,彷彿不經意地瞧見了被蘭溪給塞在腰後的泰迪狗。他伸手就將泰迪狗給撈出來,認真地跟它四眼相對地看了看,點頭,“我自己倒是忘了帶娃娃了。杜助理,這個借我玩兒一會兒。”
總裁回了辦公室,隨着辦公室門響,小汪第一個笑出來,“原來總裁自己也要帶娃娃啊。早說嘛,我就也給他帶一個了!”
大家都笑,只有蘭溪惆悵了。
下午,陳璐被月明樓叫進去,少頃出來,面色羞紅地坐回座位。一伸手,將泰迪狗還給蘭溪,“總裁讓我順道給你帶回來。”
蘭溪努力不去看陳璐頰邊的紅暈,還有眼睛裡的閃光,只垂首去看自己的小狗。
厚,他都不叫她自己去取了,虧得她還緊張來着。
只是他何必叫陳璐給她帶出來?這個眼色,她還是有的。
抱着小泰迪狗,背面忽然割着手指頭。蘭溪便將小泰迪轉過來看——只見泰迪瘡疤的地方,竟然多了一條窄窄的小緞帶!緞帶繞過泰迪的頸子,在前頭打成一個小小的領結——別提有多萌!
蘭溪猝不及防,就那麼笑起來。
陳璐伸脖子過來看,“這根領結很好看吧?我進總裁辦公室去,正好看見總裁手邊有個包禮物用的緞帶,就想着這個娃娃背後有個瘡疤,便央着總裁給打了個領結。”
原來是這樣……蘭溪面上依舊笑着,心卻沉了下去。
也是,原本就不該胡思亂想。總裁叫員工們帶着娃娃上班,不過只是給陳璐慶生。虧她還神不守舍地想了那麼多。
其實這一切,根本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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