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陣強大的精神威壓,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誰在這裡鬧事的,統統都給我住手!”一聲暴喝,天雷滾滾一般從人羣外面傳來。
“不好,是家主和族中幾位長老來了。”人羣中的一些人,當看清楚來人之後,臉上紛紛變色。
“見過家主,見過各位長老。”隨着那幾道威壓降臨在掌錢堂,人羣紛紛下跪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此時,欒汐茉也擡眸,緩緩地看向了來人。
來人正是欒晟鼎,以及族中的幾位長老。
欒晟鼎今天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寬大長袍,整個人神情十分肅然,只是眼神之中,帶着幾抹幽暗之意。
欒汐茉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倒是沒有想到,今天這件事情,竟然會把他這個堂堂家主,連同族中的幾位長老都給驚動來了。
只是,就算他們來了那又如何?
他們來了,想必也是對她不利的。
因爲她早就知道,就憑着自己在家族中的卑微地位,就憑着她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一向不待見她,就算一會兒她在他們面前據理力爭,也很難得到他們的認同。
果然,欒晟鼎來到現場之後,目光便在人羣中掃了一眼,當看到欒汐茉那抹身影之時,他特意在她臉上多停留了一下。
那一刻,他的神情竟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想起這個女兒,在一個多月前,因爲生死堂起火,於是便從生死堂搬了回來,之後,便被禁足在清蕙苑,而這段時間她倒還是老老實實的,沒有鬧出什麼大事情,也讓得他安寧了一段日子。
只是沒想到,今天,他接到幾個下人的報告,說大家都看到她跑出來到處亂闖,還在路上打了一個丫環,他感到怒不可遏,正想派人出去將她抓回來,誰知還沒過一刻鐘,就又聽說她在掌錢堂和別人鬧了矛盾,還牽涉了很多人。
他一怒之下,決定親自去掌錢堂看個究竟,只是想到這個丫頭前幾次在他面前嘴巴都很毒,把他罵得沒有臺階可下,於是,爲了穩妥起見,他便召集了族中的幾位長老,一同前往。
他倒是想看看,她究竟在掌錢堂這裡能鬧出什麼事情來。
可是,一來到掌錢堂這裡,就看到這麼多人圍聚在一起,還拔刀相向,頓時讓得他急火攻心。
“你們倒是知道在這裡聚衆鬧事,還嫌不夠給自己丟夠臉面?”欒晟鼎對着人羣,厲喝了一聲。
“家主請息怒。”柏遠一看欒晟鼎生氣了,態度頓時變得諂媚起來,神情極是有些不自然。
欒逸也正了正身子,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父親,你真是說笑了,兒子哪裡會在這裡聚衆鬧事?”
“你們不在這裡聚衆鬧事,那這裡怎麼全都亂了套?”欒晟鼎神情十分威嚴,他看了看地面上那砸出來的大坑,再看了看圍觀的人羣,不用說都知道這裡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打鬥。
欒逸和柏遠頓時有些木納了起來,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們都很心虛。
突然,欒逸的目光落在了欒汐茉的身上,一股邪念便在心中升了起來,此刻,他決定賭一把。
“
父親,兒子真的沒有鬧事,鬧事的是這個廢物,你難道不記得了,一個月前,她不是明明已經被禁足在清蕙苑了嗎?可是今天她卻是突然跑來掌錢堂,還在這裡聚衆鬧事,弄得現場一片烏煙瘴氣,還望父親明察秋毫。”欒逸突然指着欒汐茉,大聲地控訴了起來。
然後,沒等別人有所反應,他便又是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發生的過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只是,在敘述的過程中,他隱瞞了許多細節,卻添油加醋地誇大了欒汐茉鬧事的事實,把欒汐茉描述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然後又把欒仁韜說成了是一個蒙敝了心智,衝動行事之人,最後把自己和柏遠說成了爲了維護正義,而慘遭他人圍攻。
說完之後,他便是十分得意地看了一眼欒汐茉,他相信,經過自己這麼一陣添油加醋地敘述,父親盛怒之下,欒汐茉就算是不死,那也得脫三層皮。
果然,聽了欒逸的敘述,欒晟鼎和幾位長老,一個個神情十分凝重,臉色極其難看。
幾人之間相互交流了一番,最後,欒晟鼎十分暴怒地看着她,厲喝道:“孽女,你又出來惹事生非了是不是,還不趕快低頭認罪?”
“父親,你到底要我認什麼罪?”欒汐茉心中一凜,便昂起了頭顱,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直直地與欒晟鼎對視着。
欒晟鼎望着她這個樣子,氣得睚眥欲裂。
“你自己犯了什麼罪,你自己心中難道會不清楚?你擅自離開清蕙苑,來掌錢堂鬧事,在這裡胡作非爲,你連掌錢堂的人都敢傷害,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掌錢堂,有沒有欒家?你真是丟盡了我的臉面,丟盡了欒家的臉面,你就是我欒家的恥辱,是我欒家的敗類!”欒晟鼎聲色俱厲地訓斥,一口氣就將她的罪名給坐實了。
欒汐茉聽了不由得心寒徹骨,看來,這就是她的父親,每次抓到她把柄的時候,總是不問青紅皁白,便會立刻將她的罪名給坐實。
很顯然,他這是刻意針對自己,巴不得早點治她的罪的。
欒汐茉的目光再次與他對視着,說道:“呵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親你剛剛來到掌錢堂,並沒有看見事情發生的全部過程,就只聽信了欒逸的單面之辭,就說我在鬧事,並強行將罪名扣押在我的頭上,還說我是欒家的敗類,欒家的恥辱,難道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欒汐茉咬牙切齒地說完這一切,便是不等欒晟鼎反應過來,繼續加重語氣說道:“我想問問父親,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是不是隻要有身份,有地位,就可以爲所欲爲,隨意指責他人,隨意定別人的罪?”
尖銳的言語,繼續從欒汐茉口中吐出,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父親,如果我不是個廢物,如果你一直都瞧得起我,如果我也有實力,有身份,有地位,你是不是也會相信我說的任何一句話,而相信了我之後,是不是也可以隨意定別人的罪?”
欒晟鼎聽了,臉色“唰”地變得蒼白了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剛剛來到這裡,剛開始向她問罪,就受到了她這一連串的質問,頓時讓得他威風掃地。
而人羣聽了欒汐茉的話,也都紛紛在手裡替她捏了一把汗,都暗道她真敢說話啊,
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居然敢直接逼問家主。
“你到底有沒有鬧事,自有天在看着,用不着你多費脣舌。”欒晟鼎沉悶地說道。
“對,一切自有天在看着。”欒汐茉環視了一眼人羣,冷冷地說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究竟是誰先鬧事,誰理虧,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望着欒汐茉的目光射了過來,人羣竟是集體向後退了一步,都不敢直接與她的目光接觸,就生怕她讓他們出來替她作證。
畢竟,過去的她是個廢物,他們可不想被她叫出來給她作證,而因此得罪家主和幾位長老,以及柏管家和少主。
人羣這一個動作,不得不讓欒汐茉感嘆真是世態炎涼,關鍵時刻,一個願意出來替她作證的人都沒有。
這些人,明明都是親眼看着柏遠先是爲難小怡,刁難和辱罵小怡,還命令別人出來抽打她,最後她纔出場主持公道,然後又遇到欒逸刻意爲難她,這才鬧起了這麼一場大沖突。
可是這些人,此刻卻是一個個都蒙敝了自己的心智,寧可躲在身後,緊閉着自己的嘴巴,也不肯出來替她作證。
“大膽,家主在質問你,讓你認罪,你竟然敢抵抗家主。”柏遠陰狠地說了一聲,他知道家主一向不喜這個女兒,但又自知自己理虧,因此便打算來個聲先奪人,恐嚇欒汐茉。
“你一條狗在這裡亂咬人幹什麼?”欒汐茉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氣勢,“父親剛纔給我定罪,不過就是聽欒逸一個人單方面所說而已,就這樣定我的罪,這不是真的很可笑嗎?還有,柏遠你這條狗,你傷了我的小怡,這筆賬,你又怎麼算?”
“三小姐,血口噴人的是你吧?是你的人先來掌錢堂鬧事,老奴只不過是說幾句公道話而已。”柏遠矢口否認自己傷人的事實,而身上的殺意卻是越來越濃了,今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欒汐茉的,絕對不能讓她抓住自己的把柄。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在族中長老的面前,竟也敢侮辱長輩。”欒晟鼎身旁的一位長老冷哼了一聲,眼前的這一幕,他實在是無法忍耐了。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只不過是欒家一個無用的廢物,不值得幾位長老和父親信任,因爲你們只願意相信欒逸的單面之辭,卻不肯聽我的辯解,所以父親和幾位長老若想要治我的罪,立刻治就是了,何須繞這麼大的圈子,在這裡浪費脣舌。”欒汐茉的目光,依舊直視着欒晟鼎,以及幾位長老。
欒晟鼎聽了竟是渾身都不由得一震,眼中流露出一抹森然之意。
“你一個月前便已經被禁足在清蕙苑,如今你沒有我的命令,就出來四處亂闖,你這難道不是藐視我欒家法規?就光是這一條罪名,足以治你的罪了。”欒晟鼎的聲音十分寒冷。
“父親,我並非不識好歹之人。我被禁足在清蕙苑,然後我沒有你的命令就出來四處亂走,這樣的罪名我自會承擔,用不着你在這裡一而再,再二三地強調。”
人羣聽了她的話,再次議論紛紛了起來,都覺得她實在是太囂張了,什麼事情都喜歡斤斤計較。
難道她不知道,家主一向不待見她,在家主面前,就算她再有理,也都無濟於事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