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筱筱看着正在取下圍裙的男人,英俊冷毅,眉深目邃,完美的無可挑剔。
真好奇這人到底是怎麼生的,爲什麼就覺得……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他哪一個肢體動作,看上去都這麼養眼迷人,叫人止不住心跳臉紅。
賀御君將圍裙隨手扔在椅背上搭着,目光漫不經心地擡起,筱筱看的愣住,等察覺到對方盯着自己,她已來不及收回癡迷的眼神。
四目相對,她心跳更亂,呼吸都驀地一停,只能頂着那張紅透透冒着熱氣的小臉,尷尬地落座。
賀御君也坐下,深沉的目光幽幽淡淡地盯着她。大概是奔波了一天又忙着下廚,這會兒也累了,他落座,挺拔身軀放鬆,微微往後靠着,那雙迷人心魄的黑瞳帶着點慵懶朝她覷了眼,“盯着我做什麼?”
本來還想接一句:“想先吃我?”——可想着那丫頭現在的心情,明顯不適合這種玩笑,他又把這話吞了回去。
筱筱低下頭,心虛地道:“沒,沒看你啊。”
見她眼眶泛紅,明顯又偷偷掉豆子了,賀御君也不拆穿,只是對她微微笑了下,吩咐:“乖,去添飯。”
筱筱一看,這才發現桌上只擺好了幾樣菜,飯還沒有呢,便趕緊跳起來去廚房盛飯。
“叔叔辛苦了!”將一碗堆尖兒的米飯放在男人面前,筱筱彎腰下來,快速在他嘴角啄了口,甜糯地哄。
賀御君顯然對這個吻很受用,懶懶地勾了下脣,“知道就好,也不知什麼時候,叔叔能吃到你做的飯。”
筱筱不滿,嘀嘀咕咕地說:“我會做飯啊!只是你不要我做而已,又不是我故意偷懶。”
“好,那下次回來就你做。”
筱筱點頭,見男人拿了筷子開始吃飯,她也豎起筷子撥了撥米飯,心想若還能有下次回來,她一定精心地給叔叔做一頓飯。
平日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女孩兒,這一頓飯異常沉默,倒是不善言辭的賀御君,不時地尋找話題打破沉默,詢問了些軍演時的事情,提及她又立功的表現。
說起這個,筱筱想起正經事。
臉色猶豫了下,她放下筷子轉頭看着優雅用餐的男人,開口前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叔叔,政治部那邊……你能不能說上話?”
賀御君臉色一頓,“政治部?”
“嗯。”又要提起不開心的事,筱筱心裡牴觸,臉色也落寞下來,“我爸的事,可能會牽扯到我,政治部已經找我談話了,讓我說服我爸配合警察的工作,戴罪立功,否則……可是我給家裡打電話了,他們根本就說不通,還指望我找關——”
話音拖着,後面的話筱筱說不出口了。
壓着霧眉沉默了下,她又振作起來,“反正就是無論如何我不想離開部隊,也捨不得脫下這身軍裝,而我爸那個德行……所以——叔叔,你能不能幫幫我?我知道我這個要求不合理,但我想了下,好像也只有這條路了。”
以賀御君剛正不阿的品行,筱筱知道這個要求對他來說很爲難,甚至可能招來他的訓斥。但一頓責罵跟讓她離開軍營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她現在這個年紀,大學也錯過了,如果被開出軍籍回地方,還不知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更主要的是,能做一名職業軍人,就算有朝一日他們不能在一起了,只要都穿着這身軍裝,她也能安慰自己——至少他們還是戰友。
賀御君剛回部隊,從手機上得了消息就趕到這裡來見筱筱了,他還不知道政治部已經找筱筱談話了。
以他對軍部條令的理解,安大偉就算犯了重罪,筱筱這邊應該也不至於被開除軍籍。
賀御君沒說話,筱筱就急了,伸手按在他手臂上搖晃,“叔叔,我知道以你的脾氣性格,這種事很爲難你,可就這一回好不好?我不想離開部隊,我想做一輩子的軍人,再苦再累我都沒關係。”
“誰說要把你開除軍籍?”見她急壞了,賀御君按住她的手問道。
筱筱一愣,“……難道不是嗎?”
“雖然我不是政治部的人,但這些年在部隊也見得多了,除非是軍人在服役期間犯了特別嚴重的罪行纔可能被開除軍籍,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這樣處罰的。你父親的事……你頂多被列爲組織考察對象,要對你進行審查,一旦確定你的政治思想沒有問題,並不會有多嚴重的處罰,最多……可能影響你以後的晉升。”男人低沉質感的嗓音不急不緩地將自己所瞭解的情況娓娓道來,眼眸盯着臉色焦慮的女孩兒。
“是嗎?”賀御君一番話安撫了筱筱,愁眉苦臉立刻又露出笑,“不開除我?只要不開除我,以後晉不晉升又有什麼關係!”
賀御君又皺眉頭,“不過,政治部有一點說的很對,你最好是能讓他坦白從寬,戴罪立功。”
兩人之間的話題終究繞不開安大偉。
筱筱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已經走火入魔無可救藥了,還有什麼人能勸動他啊……”
不想一整晚的氣氛都這麼壓抑,賀御君沒再接這個話題,兩人繼續吃飯。
這麼晚了,夜裡肯定是不會回去了,筱筱吃完飯就去收拾房間,鋪好被子。
這些天太辛苦,雖然心裡藏着事,但一沾枕頭還是忍不住地睏意襲來。
賀御君也不知在書房裡不知忙着什麼,筱筱已經迷糊着都睡着了,他也還沒回屋。
深夜,書房。
賀御君揉了揉眉心,最後對電話那邊簡單說了幾句,斷線。
神色疲倦地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不早了,他才起身走向臥室。
推門進來,藉着牀頭上留着的一盞小射燈投下的光芒,賀御君站在門口望着牀上的小女人。
雙人大牀,她乖乖巧巧地縮在一側,房間裡空調恆溫26度,她蓋了牀薄被,只虛虛搭在細腰上,長腿、胸口跟手臂,全都大咧咧地露在外面。
心情不好,她即時睡着,秀氣的眉間也攏着淡淡的褶皺。
賀御君沉沉嘆息了下,心頭幾縷輕愁拂過。
這幾個小時的相處,看得出她幾次開口想說什麼,最後欲言又止又吞了回去。
是想跟他提分手吧……
覺得愧疚,良心不安,又怕他跟家人關係不好——大抵就是這些原因了。
剛纔他在書房打了幾通電話,稍稍瞭解了安大偉事件對她的不良影響。
可輕可重,但看評定這件案子的領導如何掂量了。
不過既然他打電話詢問了,想必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用自己的身份和威懾力去幹涉軍隊紀律的嚴肅性與公正性,這種事的確不是他賀御君的風格。可是爲了這個丫頭,他似乎已經什麼都不顧了。
叫他欣慰的是,他的丫頭足夠優秀,名聲足夠顯赫,所以他走這個“後門”也走的理直氣壯不那麼窩囊。
掀開被子躺上去,明明動作很輕,可身邊的女人陡然醒來,“你忙完了……”
知道她還沒有睡熟,賀御君順勢將她攬過來,拉着她受傷的右手問了問:“手還疼不疼?”
臂彎裡的小腦袋搖了搖,沒說話,可是那隻手卻順着他平實光滑的肌肉探下去。
“你的傷全好了?”女孩兒囈語般問道。
賀御君低聲說:“差不多吧。”
筱筱沒再說話,停留在他結實腹肌上的小手頓了頓,繼續朝下。
賀御君一把捉住,眉心緊蹙,用眼神向她詢問。
臂彎裡的丫頭臉頰薄紅,也不吭聲,閉着眼就吻上他英俊的側臉。
都是成年男女,有些事情就不用說的那麼透徹了,賀御君扭頭過來回應她的吻,同時輕聲低語道:“主動求愛我很喜歡,但如果這樣主動的背後懷着什麼別的心思,那就免了……”
動作一滯,臉頰懸在男人頭頂上方不足一釐米處停住,那雙漂亮的眼睫毛眨動,掩蓋不住眸底一瞬而過的慌亂。
顯然,被賀御君說中。
男人緊緊盯着她,灼熱沉沉的呼吸噴在她臉上。
筱筱承受不住他的驀然,翻下身就要下牀。
細腰被一把攔住,身後低沉的嗓音添了緊繃不悅,“去哪兒?”
女孩兒背對着他,微微仰頭沉默了下,聲音寞寞地說:“叔叔,你對我的好我無以回報了,我想一個人好好想想。”
“想什麼?想找什麼藉口撇掉我?”賀御君坐起身,燈光下肩背處的肌肉線條不由得拉緊,暗潮涌動宣泄出他的情緒,話語不留情地拆穿她話裡潛藏的意思。
筱筱猛然回頭,眸色劇烈跳躍着,下意識反駁:“我沒有!我……我怎麼捨得……”
賀御君強迫自己狠下心來,不被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拿捏,繼續冷聲問:“那你說說,要好好想什麼?”
“想——”眼神對上那雙深瞳,筱筱再多的話都說不出。
“我警告你,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冷冰冰地放出這句話,賀御君一把將她拽回來,牢牢捆在臂彎裡,“趕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