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眉心一蹙,飛快閃退,可還是被對方的鞋尖刮到了手背。
腳下一頓,穩住身形,她不甘示弱地再度撲上去,一招一式都越發帶着怒氣和力道。
賀御君眉眼一挑,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回擊間也沒有絲毫寬容與謙讓。擒拿格鬥縱然是筱筱所有科目中的強項,但無論怎樣她也不可能勝過軍區大比武中拿過幾屆冠軍的特種上校。
精準擒住了女孩兒的手腕,用力往回一帶,兩手同時向下一折,賀御君出這一招時絕對把格鬥快、狠、準的原則發揮的淋漓盡致,但對方畢竟不是真正的敵人,相反還是他心頭的愛人,他哪裡捨得——所以,最後關頭收了力道,他只是略帶懲罰地稍稍施力,點到爲止。
可筱筱並不領情,手腕鬆脫後她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再度毫不客氣地攻上去,步步緊逼,招招兇狠。
似乎不肯承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又或者是心裡有什麼火氣,總之兩人對峙下去火藥味越來越重。賀御君怕一個不留神真得傷到她了,不得已雙手將她困住,沉聲低喝:“怎麼了這是?來了就好好說說話,動手動腳的什麼意思?”
筱筱被他反手困在懷裡,幾次掙扎都沒能甩脫,氣得胸口噗噗喘息,“你說怎麼了?你到這裡來到底幹什麼的?別跟我說只是爲了講什麼課!”
她口氣凌厲,怒氣十足,縱然光線昏暗賀御君也看到她眸底熊熊燃燒着的小火苗了。
無奈地笑了聲,男人蠻不正經地道:“當然不只是爲了講課,還爲了現在。”
現在?
筱筱一愣,下意識地扭頭想要看他,忽覺胸前猛然一緊,這傢伙居然——
“賀御君!”氣得不行,一腳擡起狠狠跺在他腳面上,她旋身過來握着拳頭凌厲出腿,一個騰空側踢襲向男人英俊的下頜。
賀御君感受着指間那一瞬的柔軟,神經有些麻醉,雖躲閃及時但仍被她的腳尖掃到了下頜。
長指本能地摸了下嘴角,賀御君含笑的眸光登時轉爲冰冷,銳利深邃的眼眸透出危險警告的氣息。
“安筱筱,真以爲老子收拾不了你?!”真怒了,鮮少說髒話的高冷男人也爆了粗口。
一個月了,難得見到她,不抓緊時間做點該做的,上來就打打殺殺是幾個意思?
起初以爲她只是鬧着玩,而他也想趁機檢驗她這一個月的訓練成果,所以跟她相當正式而認真地過了幾招。
進步是有,但離打敗他還有不少的距離,以爲調情完了就該收手,誰料她竟動真格的!
凌厲沉冷的話音落下,周遭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筱筱依然握着兩拳呈拉開架勢,水亮的眼眸斜睨着他,語氣頗有幾分不甘:“你儘管來收拾,誰怕你誰是小狗!”
賀御君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了,正要問她到底是怎麼了,小丫頭衝上來就是騰空連踹。
賀御君硬碰硬直接抓住了她的腳踝,本能的化解招式就是凌厲翻轉,筱筱不得已身體在空中轉了圈,落地時,膝蓋狠狠磕在地面上。
“怎麼樣?傷着沒?”俊眉陡然緊縮,賀御君上前去查看,可筱筱還不肯死心,他也是被鬥得心頭火起,這一次毫不留情地扣住了她的雙手,堅硬如鋼鐵般的身軀往前一壓,將她整個人提起來抵到了樹幹上,動彈不得。
“放手!”技不如人,筱筱羞憤難當。
賀御君本來還想細緻詢問一番,但這會兒看着她倔強的模樣,緊抿的脣瓣,一股壓抑已久的蠢動登時爆發。
大掌擡起扣着女孩兒的下巴,他俯身下來就堵住了那兩片柔嫩的脣瓣,狠狠碾壓。
筱筱皺眉,反抗,拳打腳踢,還沒逃脫掉,便聽那人壓着她的脣瓣邪惡地威脅:“再不聽話老子就在這裡辦了你!”
似乎怕女孩兒不信,頓了兩秒,他又陰森森地露出一笑:“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筱筱剛擡起的腿猶豫了下,最終不得不放下,星眸瞪得滾圓盯着近在咫尺呼吸相聞的男人,氣得香腮鼓鼓。
吻也吻了,抱也抱了,見眼前炸毛的小丫頭終於平息下來,賀御君這才稍稍放鬆對她的鉗制,挑了挑眉,態度不善地問:“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可以說了?”
筱筱恨恨地表情,斜睨着他,“你確定是來看我不是來看嚴靜雲的?”
看嚴靜雲?
賀御君被她無厘頭的問話弄得心裡哭笑不得,橫着眉眼訓道:“看來真是幾天沒收拾,渾身皮癢癢了!”
筱筱辯解:“我不是胡思亂想!你倆一起來食堂時,明顯相談甚歡的樣子!你明知道我介意這個,你還不跟她保持距離?!還有,大晚上的,你在這裡也沒個什麼朋友,你去哪兒了?這麼晚回來!”
去哪兒了?
賀御君看着她渾身醋意薄發的模樣,輕佻地伸手捏着她下巴將她擡起頭來,又笑了下,“小東西,在這裡候多久了?”
筱筱抿脣,不肯開口。
“你以爲叔叔去幹什麼了?我跟嚴靜雲的事,早早就跟你交代清楚了,還吃什麼醋?”
“那你幹嘛去了?”
“跟你幹一樣的事去了。”
筱筱皺眉,什麼意思啊!
賀御君懶得浪費時間了,見她情緒好轉,緊繃的小臉也鬆懈了幾分,他嘆息一口氣,大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臉頰,心疼地說:“瘦了,也黑了。”
滿心滿腹的委屈與怒火,在男人簡簡單單的一句感慨中煙消雲散。
筱筱陡然泄氣,眼眸裡甚至浮起水光來,嘴巴癟了癟,到底忍住了那股子辛苦勞累的酸澀,淡淡地說:“每個人都瘦了黑了,這不是正常的麼。”畢竟訓練那麼辛苦,難不成還能長胖?
她說的輕鬆,但賀御君怎能不知其中的酸楚。
藉着月色,目光細細流連過女孩兒的五官,男人冷沉的口氣溫柔下來,“現在知道不容易了?當初死活不肯聽我的話。”
“我又沒說後悔了。”
“你就是嘴硬!”
幾句話又要嗆起來,賀御君沒辦法,只好住聲。
筱筱也知道自己太兇了些,想着好不容易見一面也不能老是吵吵吵,便也收斂了脾氣。
瞪了他一眼,還是不甘心地又問:“去哪兒了啊?沒交代呢!”
“去你們宿舍前的海灘吹冷風了。”賀御君沒好氣地回答,罷了又挑眉邪邪地笑,“但沒想到,要等的人在這裡候着。”
筱筱撇嘴,覺得不好意思,弱弱地問:“真得啊?”
“那你以爲?”
好吧,暫且相信了。
可又想到另一茬兒,“你跟嚴靜雲,怎麼回事啊?我告訴你,女人的第六感可是非常奇妙的,你最好老實交代!”
在她面前,賀御君也沒想隱瞞什麼,“她誇你,又祝福我們。畢竟是一同經歷過生死的戰友,既然她能釋懷,我又何不坦蕩大方一些?”
筱筱驚訝地挑眉,“嚴靜雲祝福我們?不可能吧。”
可不可能,沒有討論的意義,賀御君捏了捏她的耳垂,笑着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筱筱得意地一瞥眼,“好歹我也是名特種兵了啊!連這點偵查能力都沒有,還混個P啊!”
這倒是!
賀御君垂眸笑了,“嗯,學點本事倒是用在偷雞摸狗上了。”
偷雞摸狗?筱筱冷睨着他,“我是來等你的,你是雞還是狗啊?”
冷不丁地被掉了個陷阱,賀御君面色一怔,眯眼看過去。
那小丫頭竊喜又得意的樣子,還真是——欠、操!
察覺到氣場不對,筱筱便收了嬉皮笑臉,伸手去推那堵逐漸靠近的肉牆,卻被一雙鐵鉗般的大掌一把握住了手腕,直接反剪到背後去。
“哦——”胸腔裡的氧氣都被他粗魯地擠壓出來,筱筱正要罵,男人濃重馥郁的男性氣息已經圍繞過來,嘴巴再度被封鎖。
月色朦朧,海浪沙沙,椰林清香,這樣的良辰美景,不做點什麼都要對不起美麗的大自然了。
吻到深處,筱筱也全然被征服。賀御君鬆開了她的手腕,很自然地,那兩條手臂耷拉下來,圍住了男人的脖頸。
“叔叔……我想你了。”思念的話脫口而出,那是發自心靈的吶喊。
賀御君緊緊抱着她,英挺的鼻樑在她耳後輕嗅,聞言應了一聲,細碎的吻落在她發間和頸後,沉聲迴應:“叔叔也想你。”
女孩兒嘻嘻地笑,踮起腳拉近兩人的距離,雙臂越發勾緊他的脖頸。
良久,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賀御君不得不拉開緊緊相擁的兩人。
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幾隻藥膏,他細聲詢問:“上次給你的是不是快用完了?這些拿着。”
筱筱接過藥膏裝進兜裡,主動送上香脣吻了吻男人的嘴角,甜糯地說:“叔叔,我都不想叫你叔叔了,想叫你媽。”
“胡鬧!”
“本來就是!能周到細緻到這個地步,估計也只有親媽做得到了。”
筱筱隨口一說的話,未經大腦的,但賀御君聽到心裡,卻蕩起陣陣漣漪。
兩人間沉默了片刻,男人再度開口,語氣有些凝重:“丫頭,你還記得你親生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