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問,高雲鶴的臉微微一紅, 他扭過頭望向別處:“王爺誤會,沒什麼。”
萬祁陽嗯了一聲,翻了翻手裡的書,這纔回答高雲鶴剛纔的問題:“不會。”
顏蝶陌痊癒至少需要三年,而他只有八個月的時間。
她將永遠遺忘她和他的一切。
“其實,你沒必要故意遠離她。”高雲鶴淡淡地道,現在顏蝶陌對萬祁陽有好感,這不是萬祁陽說遠離就能遠離的。
“我會讓她死心。”萬祁陽平靜地道,他時日無多,不想和她有更多的牽絆。
“你真狠心。”高雲鶴還記得,她剛剛重傷的時候,他對她依然很好。而現在,他冷若冰霜,對於顏蝶陌的而言,這樣的落差足夠讓她心灰意冷。
“我也覺得。”萬祁陽淡淡一笑,沒太多的表情。
“我現在正在給邢天野治療心病,可是,若是想要治好,過程比較辛苦。”
“全靠你了,過程無須報告,我只需要結果。本王相信你,以後府裡的事情,只要高先生想做,無須過問我。除了顏蝶陌的事情。”
“好的。”
“小沁以後都不會回來了,讓顏蝶陌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她還是比較聽你的話,現在她只是怕我而已。”
“她怎麼了?”
“別問,你不會想聽的。”
“知道了。”
高雲鶴默契地點點頭,他早已聽白信說是板蛇抓走了小沁,對於那羣人的得行,他還是頗有耳聞的。
“不好了,不好了!”正當兩個人繼續研究之時,浮生領着幾個宮女衝了進來。
萬祁陽立馬站了起來:“何事?”
“化姐姐她、她在離火的幫助下, 離開書殿了!”
萬祁陽“咻”的一聲,移往東中殿。她還是擅自出殿了。
“ 小沁呢?”顏蝶陌立在牀頭,看着邢天野道。若不是她眼中的淚水,他會懷疑眼前的人就是以前的顏蝶陌。
“她走了。”
“去哪兒了?”顏蝶陌抽泣着,剛纔她聽見有人閒聊,說有兩個宮女隱瞞小沁的去向被抓了起來。回想那天邢天野在玲瓏大殿前昏迷,她才反應過來,小沁不見了。
“蜚國……”
“好端端的,她爲什麼要走?”她哭得肩膀一聳一聳,連招呼也不打一個,這根本就不是小沁的風格。以往小沁去哪兒都會告訴她一聲!
“化姑娘,你別問了行嗎?我……”
“我就要問!小沁爲什麼要走?爲什麼失蹤了?爲什麼你不早點去找她?”
“閉嘴!”邢天野忽然對她怒吼一句,她的眼淚“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她抿緊嘴脣,幾近咬牙切齒:“小沁跟我說,你以前是他師父,是你把她趕出來的。現在一定是你把她逼走的, 你把小沁還給我!”
顏蝶陌句句逼問,令邢天野更加愧疚難當,他發紅的雙眼盯着顏蝶陌,全然沒有了往日裡的笑意:“顏蝶陌,即使你變成這個樣子,你還是很會折磨人。”
“ 不,”她搖搖頭:“ 我爹爹說,只有自己纔可以折磨自己。”
邢天野啞然,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就是一個懦夫,小沁爲什麼會喜歡你?她說,她最喜歡你了。我要去找小沁,我要把她找回來!離火!”
“娘子!”隨時待命的離火瞬間出現在她身後。
“帶我去找小沁。”
“好呀,”離火對邢天野做了一個鬼臉:“都是你, 原本可以救她的。現在讓我娘子親自出馬,討厭。”
離火帶着顏蝶陌大搖大擺地正要走出東中殿,卻被萬祁陽擋住了去路:“站住。”
“萬祁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沁被抓了?”她盯着他,大人真是一個都不靠譜啊。
“是的。”
“那你爲什麼不把她帶回來?”
“晚了,她不願意回來。”
顏蝶陌搖搖頭,小沁這麼喜歡玲瓏大殿,無端端的怎麼會不願意回來?她搖搖頭:“那你可以帶我去找她嗎?”
“化姑娘,”萬祁陽冷聲道:“今天你是被禁足的。”
“ 我要出去,你們不理小沁,我要理!”顏蝶陌大聲地道,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小沁舉目無親,只有邢天野一個師父,她就算到蜚國,一定非常孤單。她怎麼可以讓小沁一個人呆在那裡!
氣得呼吸都不順暢的她,臉上都是往日的倔強。萬祁陽總算明白,就算她變傻,可本心還是不會變的。
萬祁陽語氣放軟,道:“我已經派人去照顧她了,她不會孤單的。”
“你就是給她一個天下,她也不稀罕!你們這羣爲什麼就不明白,小沁要的是邢天野,是朋友,而不是幾個隨從!”
顏蝶陌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太壞了,這羣人竟然把小沁弄不見了。
“化姑娘,冷靜點。”
“她是不是被板蛇抓走了?”顏蝶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個團伙,她很瞭解。
萬祁陽強壓胸口的一股氣,問道:“誰告訴你的?”
這些消息,可謂是機密。此時,離火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胸口,一臉地傲嬌:“當然是我呀,你們天天欺瞞我娘子,這樣是不對的。我纔不會這樣!哼!”
原本以爲萬祁陽會生氣,可是他只是冷聲道:“今天我已經把板蛇的老巢端掉了。”
“所以,小沁受過的一切,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化姑娘,你很瞭解板蛇?”
“小香桃就是我從板蛇那裡救出來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萬祁陽一愣,怪不得她反應這麼大。
原來,顏蝶陌天性聰穎,領悟能力強,雖然當年只有七歲,可是內力修爲卻比普通成年人要高得多。在七歲那年,年幼的她路過一個客棧,聽見呼救聲,將奄奄一息的小香桃從板蛇手裡救了回來。
顏蝶陌至今都記得,當初救下小香桃的場景,有多慘不忍睹。
也就是那年開始,顏蝶陌出色的偵查能力初露頭角,她開始跟着爹爹在軍營裡走動。而十歲的小香桃成爲了她和小萱的玩伴,三個人雖然不是親姐妹, 卻勝似親姐妹。
“我告訴你們,我一定找到小沁,至死方休。”她聲線顫抖着, 她深知現在的小沁就像當年小香桃,一定痛不欲生。
“本王不會讓你離開玲瓏大殿半步,外面很危險,顏將軍將你託付於我,我就必須盡責。化姑娘,你昨日才答應我不會反悔,要聽我的話,今天就打算違揹我的意思了?而且,你現在一點內力都沒有,就算你能去到蜚國,你怎麼找到她?”
她望了他一眼,萬祁陽句句在理。
“你解開我內力不就得了?”
“現在還輪不到你教本王做事。”萬祁陽冷聲道,她沉默不語。
離火一見,正要說話,萬祁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聳聳肩,就退到顏蝶陌的身後去了。
見她有妥協的意思,萬祁陽這才道:“我會照顧好小沁,而抓走小沁的兩個板蛇,現在在死牢。化姑娘,你是否要見他?”
“見。”顏蝶陌擡起頭,眸內是一絲寒光。
現在的她,隨着經脈的修復,和原來越來越像。萬祁陽命其他人在原地等候,獨自帶着顏蝶陌往死牢走去。
“ 對不起……”走着走着,顏蝶陌忽然對着萬祁陽的背影道。她剛纔實在不應該對他發脾氣,畢竟小沁的事情,不是他造成的。
“遲點領罰。”他步伐堅定,頭也沒有回一下。
冷淡的背影, 讓顏蝶陌不知所措,她唯有低聲地應道:“好的。”
很快,兩個人就來到死牢前,萬祁陽站在門口,命侍衛進去把人帶出來。
兩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被押了出來,手腳都被鐵鏈鎖住了。板蛇們雖然其貌不揚,甚至邋里邋遢,可是個個內力出色,心狠手辣,淫 穢不已。
“小沁你們賣給誰了?”顏蝶陌冷聲問道。
“要殺就殺!”
“咻!”顏蝶陌的手一揚,一把銀針扎向兩個人。萬祁陽一驚,她手的經脈雖然好了, 可是在預料中,並沒到達可以飛針的地步。
“啊!”被紮了一臉針的兩個大男人,一邊嚎叫,一邊哭得淚流滿面。
“死太簡單了,”顏蝶陌頓了頓,上前一步:“我要你們的餘生活得像個畜生,這樣,你們才配得上你們所作所爲。”
說罷,她眼眸一冷,手裡的銀針正要再次狠狠地紮下,她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倒在萬祁陽的懷裡。
萬祁陽摟着她,轉過頭道:“根據小王妃的意思做。”
白信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點點頭:“你也太偏心,你家小陌沾不了血腥,你師兄就可以是吧。”
“有勞。”萬祁陽微微一笑。
原本以爲得救的兩個板蛇,看到白信手裡的刀,一愣:“你……你是七凌子的徒兒……”
“正是,你們的天敵。”白信僅剩的一隻眼睛,閃爍着得意的寒光。
“不!我們錯了!給個機會!”兩個漢子驚恐地搖頭。
“好久沒有剝筋了,我師弟也是懶惰,沒辦法,唯有我親自來了,來吧,我會讓你們好好享受整個過程的。”白信微微一笑,精緻至極的臉,上揚着邪魅的笑。
說罷,白信手裡鋒利的刀,如同切豆腐一樣,切入了其中一個人的體內。
“嘶……”萬祁陽忽然倒吸一口涼氣,低頭一看,顏蝶陌的手正打在她的肩膀。而他的肩膀在緩緩往外流着血,****了他的青衫。
“小王妃,”他忍痛呢喃一句:“ 看來不得不放手啊,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