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呲牙咧嘴的顏蝶陌,衝着離火揮一揮手,道:“ 離火,你來啦。”
“娘子,你哪裡疼?這裡?還是這裡?”說罷,離火作勢就要掀開她的衣服。小夜和春喜嚇得花容失色,這個男子真是大膽無恥,獨闖人家姑娘的閨房也就算了,怎麼還要掀開衣服來看呢!
“你誰?趕緊滾出去!紗布還沒有包好呢!”春喜喝道,還口口聲聲地喊一個姑娘做娘子,化姑娘畢竟是太子殿下帶進府裡的人,若是被他聽了去,又不知道找出什麼幺蛾子來爲難王爺。
哪料,離火不肯離開,兩手一撥,就把春喜和小夜扇到兩邊去了。
“化姑娘……快躲起來。”春喜扶着疼痛的腰道,看似是被輕輕一推,可是要站起來原來不是容易的事,這個人力氣大得很。
顏蝶陌把衣服穿好,想起萬祁陽說的男女授受不親,便道:“離火,你下次就進來先敲門好不好啊?”
“ 不好。”離火一扭頭,他要看娘子,想什麼時候進來就什麼時候進來。
“ 這樣是不禮貌的。”顏蝶陌認真地說道,萬祁陽說了,去誰的房間都得輕點踹。
“化姑娘,你確定敲完門就可以踹進去了?”好不容易站起來的小夜,聽到她講的禮儀後,眼淚差點沒落下來,化姑娘智商實在感人。
“對,不過得輕點,踹得太重沒禮貌。”顏蝶陌認真地道,敲門時萬祁陽教的,踹門是……
“嘭!”聽到裡面沒有動靜,沉大大腳一踹,就跑了進來。
小夜扶額,終於知道化姑娘的禮儀到底是誰教的了。
“菩……好妹妹,你沒事吧?”見有不少人在,沉大改口道。
顏蝶陌白了一眼,捂着腰嚷道:“你去被抽兩鞭看看有事沒事?”
“哎喲,真是可憐見的。”瘦鬼眼圈一紅, 菩薩的臉蒼白不已,還透着青色,一看就知道疼痛難忍。
“說!你有什麼要求,沉大哥哥都滿足你!”
沉大一許諾,春喜一驚,還沒來得及阻止,回不了家的顏蝶陌唯有退而求其次:“我想看五華寶石……”
“好!”沉大立馬應了下來。
離火把手舉了起來:“ 我知道五華寶石在哪兒!”
魚寶在哪兒,五華寶石就在哪兒。
一心要安慰顏蝶陌的小匪們,身形一閃,和離火就消失在書殿之中。
我滴神呀。小夜和春喜對視一眼,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顏蝶陌,只見她正在低着頭嘟囔着:“嘶……好疼。”
“化姑娘……沉大可是你親哥哥,若是他闖禍了,估計你還得受罰。”
這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親哥哥?
“我……什麼時候有親哥哥了?”顏蝶陌眼珠子一轉,只覺頭暈腦脹。
“您親口說的呀,當時你還叫他大乖乖呢,說是你們的小名。”春喜把她和沉大相認之事,又說了一遍。
“啊……我要睡覺……”頭疼欲裂的顏蝶陌撓了撓頭髮,趴在牀上就睡下了,還沒夠三秒,均勻的呼吸聲就響了起來。
春喜和小夜一笑,爲她蓋了一張薄毯子,就忙去了。
明天就是除夕夜,宮裡宮外都一片忙碌,唯有一處地方特別安靜。玲瓏大殿地下的牢獄內,高雲鶴坐在木椅上,正在審訊那個侍衛。
不知爲何,眼前的人給他幾分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可是怎麼想都沒有想起來。而事實上,問了大半天,他什麼都沒有問出來。此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賊,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話。
高雲鶴決定轉變策略,開始了閒聊模式。
“不知這位大哥,家住何處?”
“你們抓賊,還關心這個問題,快點處置我得了。”侍衛明顯沒有預料到,眼前的人極其有耐心,即使他什麼都沒有招。按照別的地方,估計早就動用私刑了,還是輪着上的那種。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急不燥,雙眸裡都是平靜。這樣的耐心和冷靜,是這個年齡難以擁有的。
高雲鶴亮晶晶的眼睛,看得他心裡實在難受,他隨意說了一個地名:“家住皇城。”
“何處?”
“ 你……”侍衛被氣到,還不如來一套私刑比較痛快:“ 歸華巷。”
“ 好巧,高某的家也在那裡。”
媽呀,今天就應該去賭幾手,侍衛欲哭無淚,咋說啥中啥。
高雲鶴再次觀察一番此人,實在太面生。他在歸華巷生活了八年,雖然那裡是貧民所居住的地方,可是消息卻很靈通,甚至有人以賣消息爲生。
高雲鶴對那裡的人都挺熟悉,若是有生人來,大街小巷的人都會知道。很顯然,他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眉頭輕輕一抽動,高雲鶴見狀,依然不急不緩地道:“不知大哥住幾街幾巷?”
侍衛扶額,五臟六腑都快要出血:“真的只是個賊,你不要這麼關心我好不好?”
高雲鶴淡淡一笑,依然不急不緩:“幾街幾巷?”
啊!啊!啊!瘋了!
侍衛撓着頭髮,他的耐心被磨得快光了,正當他要開口之際。高雲鶴一揮手……
咋的,要動刑了?快來!審完好走!
高雲鶴站起來,輕聲道:“大哥先用膳,明天我再來問。”
“別呀!我交待!我交待!”侍衛大聲地嚷道,急得腳都跳起來了。可高雲鶴就這樣走了,頭也不回地。他的緩慢地走着,直至完全消失在牢獄之中。
“你們北王府的人,都這麼不按邏輯出牌的?”侍衛坐在地上,瞥了一眼送飯的獄衛道。
“你會習慣的。”獄衛高冷地道,把飯一放下就走了。
“切!什麼鬼地方,竟然還有歸華巷的人!”侍衛搖搖頭,大口大口地扒着飯嘟囔道。
書殿中,昏昏沉沉睡過去的顏蝶陌,忽覺一隻冰涼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唔,好舒服,冰冰涼涼的,像冰棍一樣,好想舔一舔……
她張開嘴,就要往夢中的冰棍咬去,額頭那隻冰冷的手立馬就移開了。她忽然驚醒,睜開纖惺忪的眼睛之際,卻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呢喃一句:“小夜……我渴……”
一杯水,立馬遞到了她的面前,她如同小獸喝水般喝完後,精神猛地就來了,因爲眼前這隻手,縈繞着淡淡的白煙。
她擡起頭,揉了揉眼睛,“啊”的一聲,腰部因爲動作過大,疼得她子呲牙咧嘴:“萬……祁陽,你幹嘛?你又想來打我?”
眼前的萬祁陽明顯和平日裡的不一樣,雖然一樣淡然和平靜,可是眉眼之間不再是深邃如海,而是帶着隱隱的笑意:“很壞是不是?”
“是的,你壞透了!”顏蝶陌捂着火辣辣的腰,瞪了他一眼道。
“下次讓他打輕點,做做樣子就好了。”
顏蝶陌以爲萬祁陽口中的他,指的是白信,她哼了一聲:“現在打都打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而且,我一定不會讓你有機會打我!”
萬祁陽哈哈大笑兩聲,身上的薄霧輕輕地動着,顏蝶陌瞥了一眼,現在出現還自帶舞臺特效了。得瑟!
“以後要聽話,他就再也不會打你了。也別想離開玲瓏大殿,外面危險。你的父親母親,我會照顧好的。”萬祁陽暖暖地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男女授受不親!”
“我和你例外。”萬祁陽笑得眉眼彎彎,晃動的衣袖,身上薄霧飛向了顏蝶陌。
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可顏蝶陌卻不買賬:“你怎麼一時一個樣!”
“記住我說過的話,就好了。要聽話。我走了。”說罷,萬祁陽身形一閃,就從顏蝶陌的面前消失了,只剩幾縷淡淡的白煙在她的指尖縈繞。
剛纔的萬祁陽,好像比平常要溫和一些。
腰部的疼痛,很快把她的思緒打斷:“哎喲,疼死了,沉大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她百無聊賴地躺在牀上,睡了大半天,她精神好了許多,特別是腦袋非常輕盈。
她摸了摸額頭,那是剛纔萬祁陽摸過的地方,現在依然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要是他一直都這麼溫柔,多好。 可是,總是兇巴巴的。”顏蝶陌趴在牀上回味着剛纔萬祁陽的笑容,好像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笑吧,還挺好看的……
書殿內, 顏蝶陌一直胡思亂想。而萬祁陽此時已經坐在清寧殿中,正接待一位客人。
這人已經在玲瓏大殿外面徘徊了好幾天,路香香帶人巡查的時候,把這人鬼鬼祟祟的人抓了進來。
來人是一個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萬祁陽認得出來,女子正是賣包子的老闆之女——雀兒。
肥包曾經也算是顏府的人,萬祁陽於情於理都應該客氣點,他命人給雀兒置座。她誠惶誠恐地坐下來,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清寧殿爲主殿,富麗堂皇不說,那幾尊大佛像金燦燦亮晶晶,晃得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北王府果然有錢得發慌!
見她只顧打量四周,禮也不行一個,路香香正打算提醒,萬祁陽搖了搖手,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雀兒回過神來,笑呵呵地道:“我是來通風報信的。”
萬祁陽的心一沉,肥包夫妻算是忠厚的老實人,可其女雀兒太不識時務。
雀兒哪知他臉色變了,從袖中掏出一副畫,道:“我發現顏蝶陌這個毒婦還活着。”
“你看,這就是?”
“此事事關重大,你還告訴誰了嗎?”
“沒有。”雀兒見北王提起了興趣,連連搖頭,賞金她怎麼可能捨得和別人分。
“路香香。”
“屬下在。”
萬祁陽示意了一下, 高大的路香香便向着雀兒走去,她擡起頭, 皺着眉頭道:“你、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