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也能當這個玲瓏大殿的美男子?”容非子嚷道,原本前三名沒有他已經讓他內心不悅,而現在第一名被沉大這個粗漢子搶走,他更加不服氣了,他舉高那張紙條讓大家看了看。
“啊呀,真的只有一票。”
“怎麼這樣也能得第一名?”
宮女們紛紛不解,高雲鶴也皺起了眉頭,方纔他明明看到票數最高的人是萬祁陽。
見大家都有意見,顏蝶陌站起來道:“這一票是我投的!”
這麼一說,大家都懂了。小匪們自然知道顏蝶陌一票可比什麼都管用。
沉大樂津津地搓着手問道:“菩薩,有什麼獎勵?”
顏蝶陌眨了眨眼睛,手一揮:“我宣佈!從今天開始,守門的人就是沉大哥哥!”
還以爲有美差的沉大張大嘴巴:“啥子?”
宮女們紛紛掩嘴偷笑,顏蝶陌認真地點點頭,王府的門面豈能太差, 以沉大哥哥的實力,完全能成爲門面擔當。
小匪們拉着沉大嘻笑着,在偏殿的衆人沒有留意,清寧殿大殿的幾尊佛像在散發着微微的幽光。
邢天野走到白信的旁邊道:“王爺有事傳你。”
白信放下手裡的筆,點點頭:“走。”
自始至終,一雙熱切的眼睛正盯着邢天野看,卻得不到迴應。容非子見小沁眼巴巴地盯着某處,道:“人都走遠了,看什麼?”
小沁回過神來, 低聲道:“那是我師父,他不要我了。”
容非子和五子對視一眼,原來這在南音山下徘徊了這麼久的姑娘, 關係和玲瓏大殿這麼密切。
“別難過,以後我罩着你。”容非子眉眼帶笑地盯着小沁看,這姑娘和其他凡塵女子很不一樣,靈氣四溢,沁人心脾啊。
小沁黯然地低着頭道:“謝謝。”
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容非子撓了撓頭髮,這是什麼意思?
高雲鶴瞥了容非子一眼,並不多話。正當他眸掠過人羣的時候,卻發現顏蝶陌沒有了蹤影。
花園,東北角。
萬祁陽深深地凝望着手裡的瓶子,陽光透射過玻璃,黑色的蟲子在裡面團團轉,“鏘鏘鏘”地被扒着瓶壁,似乎要急不可耐地跑出來。
白信無力地在旁邊坐着,得知師父去世的消息後,他臉上原本些許的紅潤全部褪去,變得和以前一樣慘白。
邢天野不知如何安慰這對師兄弟,只能在旁邊沉默地站着。
許久,白信的薄脣輕啓,悽然道:“師父以往就算丟下我們去雲遊,起碼有個分寸,起碼會回來!現如今,他竟然……”
竟然敢入深宮,任性妄爲,輕敵至極。
“我……”白信哽咽,自從發現師父假裝失憶,他就沒有和老人家說過話。
現在竟沒有機會。
萬祁陽轉了轉手裡的瓶子,道:“明日是登基大典。”
白信一聽,拍案而起:“我去殺了鷯哥!”
萬祁陽讓他稍安勿躁:“皇城固若金湯,現在還進不去。”
雖然羽後有旨請北王府去,可是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
“那怎麼辦?現在羽後集權於一身,難道坐以待斃?”失去師父的白信,往日的冷靜不復存在。
“我們雖然進不去,卻可以把人請出來。”
說罷,萬祁陽揮了揮手,兩個影子扛着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走了出來,隨即就把人放在了地上。
是當朝宰相——陳志權。
一直深居簡出的白信和邢天野自然不認識這個人,在萬祁陽的解釋下,他們方纔對陳宰相有了認識。
此人乃朝中紅人,以耿直忠誠得到了昌帝的青睞,於是從一個小小的縣令晉升爲萬安權傾朝野的丞相。事實上,這名看似中正之人,卻是皇后最重要的爪牙之一。
至於如何利用陳志權,萬祁陽輕輕晃了晃手裡的瓶子,繼而道:“交給你們和高雲鶴了。”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資料,裡面全是萬祁陽這幾個月以來整理的人物關係網,以及一些重要事件。
“從今天開始,你們三個居住在東中殿, 理清所有的利害,讓高雲鶴出謀劃策。關於執行,就交給我。”
“他行嗎?”一想到高雲鶴文弱的模樣,邢天野不由地狐疑起來。
“他是化姑娘挑選的人,雖說她性情不穩,眼光卻獨到精準。你們只需要信他。”
邢天野點點頭:“你如此宛轉施計,到底爲何?”
“履行承諾。”萬祁陽淡淡地道。
她沒傻之前,要求他奪得皇位,而不是毀了這江山。暴力縱然直截了當,可若是戰火紛飛,平民百姓難免遭殃。何況,北王府的實力和皇后實在懸殊。
“去吧。”
“是。”白信和邢天野點點頭,拖着陳志權往東中殿去了。
這下,萬祁陽就可以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了。他站起來,握着手裡的瓶子往後山走去。
“王爺哥哥!”
一聲清脆的叫喚,讓他腳步頓了頓。
“化姑娘。”萬祁陽將瓶子悄悄地放回袖中,轉身望着她笑。
“噠噠噠。”顏蝶陌跑過來,現在她的腳步雖然不再輕盈,卻非常地輕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受重傷對於顏蝶陌而言是一件好事。
“嗯?什麼事?”高大的他微微低低頭,望着她笑道。
“我挑了一個高大威猛又英俊的人給王府守門!”顏蝶陌眼睛閃閃地道,一副討賞的臉。
沉大,英俊。無法聯繫起來的兩個詞,令萬祁陽忍俊不禁,他摸了摸她的頭:“謝謝你了。”
就這樣沒了?顏蝶陌眼睛又一閃:“我要獎勵。”
先生們說了,在北王府做了好事,就可以請賞。
這倒是少見,她從來不主動問人要東西。萬祁陽應允,點點頭:“嗯,化姑娘要什麼?”
“我要鏡子!”她脆生生地回答道。
萬祁陽一愣,即使是現在,她的觸感依然敏銳。
在她受過重傷後,他命人把玲瓏大殿內所有的鏡子都撤掉,凡是可以照出形象的東西,都被遮掩,就連小小的一杯茶,都全部由原來的龍井變成了碎花茶。
這樣,便不能從水中窺見容貌。
細心之至。
“我找了很多地方, 都沒看到鏡子,最近我額頭上長了一個疙瘩,有點痛。”顏蝶陌嘟着嘴抗議道,她就是想看看那個疙瘩是什麼東西,不料找了這麼多天, 連半塊鏡子都沒見着。
“我看看。”萬祁陽修長的手指,撥開她光滑平順的碎髮,細細一看,果然有一個小疙瘩。
“最近吃多上火的東西?”
聽萬祁陽這麼一說,顏蝶陌恍然大悟,點點頭:“瘦鬼哥哥那裡特別多酥餅,我吃了好多,你要不要?”
“要,下次給我帶點。”
“嗯,好,我要鏡子。”
原本以爲可以把話題繞過去的萬祁陽,被她期待的眼神盯得緊張了起來。
“王爺哥哥,如果你覺得一個鏡子太多,給我半個也好。”
顏蝶陌妥協地哀求道,這樣她纔可以在清早梳妝啊。
如今她內力全無,容貌已經慢慢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不出半個月,她便和以前一模一樣。而顏蝶陌看到自己十六歲的模樣,恐怕根本認不出來。
萬祁陽笑道:“如果化姑娘不要鏡子,我就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他們從來都沒去過的喔。”
“我還是想要鏡子。”
萬祁陽低估了一個八歲少女的愛美之心。
“那裡有七彩的魚,有向天上倒流的水。”萬祁陽繪聲繪色地描繪着那裡有多神秘,多麼令人驚奇。
隨着他的語氣跌宕起伏,她眼睛越來越亮,她一把摟住他的臂彎:“快走吧!小陌想看!”
“好。”萬祁陽點點頭,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摟住她的腰肢,往山巔飛去。
南音山,天水池旁。
一個人僵立在白茫茫的雲煙之中,魚?倒流的水?
顏蝶陌揉了揉眼睛,眼前除了迎面撲來的山霧,什麼都沒有。
“你騙我?”她呆呆地問道。
“是的。”萬祁陽點點頭。
顏蝶陌撇着嘴,就快要哭出來。
他見狀,雖然是於心不忍,卻冷聲道:“記得,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是壞人!”她眸中的眼淚快要滴落下來了。
壞人兩個字,讓他心裡一顫。
萬祁陽深呼吸一口氣,道:“哥哥教你防身術,可好?”
顏蝶陌的經脈斷成這樣,要想和以前一樣雖然不可能,可是學一些實打實的招數,終歸有些好處。
深感被欺騙的顏蝶陌鬧起了彆扭:“我不學!”
痛下狠心的萬祁陽冷聲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說罷,他內力一起,拽着她的手,猛地將她推進了天池裡。
“啊!”她尖叫一聲,“噗通”一聲,下半身就沒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在裡面呆上十五分鐘,再出來。”萬祁陽坐在岸邊道,她所處的位置雖然不深,可是冬天的水寒意刺骨,她一想上岸,他便用內力把她逼回去。
“王爺哥哥,真的好冷!”
顏蝶陌哀求道,嘴脣青紫了起來。她縮着肩膀,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暗暗咬牙:“呆着,十五分鐘。”
她低着頭,皮膚冷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我討厭你!”她抿緊嘴脣道,堂堂一個王爺騙小孩子也就算了,還欺負人!
“嗯,晚上站半個小時。”他冷聲道。
“你……”顏蝶陌一聽,淚水如同珍珠一樣滾落下來:“沉大哥哥救我……”
“現在沒有人可以救你。”他眸內一冷,淡淡地道。
“放開!”一聲冷喝從身後傳了過來。
“太子哥哥……”顏蝶陌叫了一聲, 又打了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