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後愣了愣,咬牙道:“你的意思是,非得要我或者萬泓淵的心?”
“自然,不過看你也捨不得。我倒是有另外的法子,不知道母后,可否願意和我做一個交易。”
交易?羽後警惕了起來,眼前的顏蝶陌狡猾道何種程度,她心裡依然沒譜,可奈何眼下這接二連三的失敗,她心裡真是越來越着急。
“你說。”
見羽後這麼爽快,顏蝶陌冷笑一聲:“母后若是反悔,那可怎辦?”
羽後立馬發誓道:“若是違約,天打雷劈!”
“發誓早已過時。只要母后爲我取來一把劍,我便把開魂門的方子交給你,如何?若我違約,你把劍收回去就是。”
顏蝶陌說得真誠極了,羽後半信半疑:“若你使什麼幺蛾子,我就殺了你!”
“是~”顏蝶陌“禮貌”地一笑,眸底卻閃出了一絲寒意。
“要何劍?”
“一娥手上那把劍,那麼好看,我喜歡。”顏蝶陌卷着頭髮,漫不經心地道。
哦?難得有顏蝶陌主動要的東西,羽後也很好奇,兩個人往偏殿一坐,羽後嫌棄地將宮女的屍體踹到一邊,大手一揮道:“傳一娥。”
片刻過後,偏殿傳來一聲驚呼:“皇后!我不能把劍給她!這是我將軍!”
“你擅自屠府,已經是死罪。”
“皇后,這是太子的意思,他……”
一娥的話剛一開口,那剛剛好站在門口參觀王府的百姓,頓了頓腳。
羽後一見,立馬大袖一甩,扇向了一娥的臉:“胡說八道!休得誣賴太子!他愛弟心切,怎會胡作非爲!把劍交出來!”
嘖嘖,這樣的話她也能說出口。顏蝶陌聽罷搖搖頭,羽後和萬泓淵的厚臉皮真是一樣一樣的,無人能敵。
“皇后,我將軍因爲這個女人而死!這把劍是我最後的念想!我不能給!”一娥跪在地上,卑微至極。她還指望羽後能現在剷除顏蝶陌,如今這個情況看來,恐怕是不能夠了。她死死地護着劍,望着羽後的眼睛充滿了敵意。
最近不順心的事情,真是多啊。不耐煩的羽後,動動手指,屋頂上數十個黑衣人一躍而下,巨大 的內力網將一娥罩住,她如同一條魚,在網裡面掙扎着。
“咻!”那把劍再次拔出來的時候,寒氣滲得人皮膚都發麻。
“還敢反抗!”羽後內力一起,一股強大的內力狠狠地砸向一娥,不料那劍,將內力全然吸收,化爲深重的寒氣縈繞整個劍身。
逆天之物!羽後這下總算明白,顏蝶陌爲何看上了這把劍!
“不,我不能給……”一娥提着劍喃喃自語道,眼神渙散無神。
“既然內力無用,把這個屠府狂魔的手腳筋給我挑斷!給死去的冤魂一個交代!”羽後眼睛一冷,數十個蒙面人“咻”地一聲竄出來,無數柔韌至極的麻繩,將一娥捆住。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在了南音山下。
這尖銳的叫聲,讓一個縮在牆角的小身影,哆嗦個不停。她抱着膝蓋,驚恐地望着來來往往收拾屍體的人,一動也不動。
一個高大的人,站在她面前。她擡起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又哆嗦了一下,小姑娘如今已經不信任何人。
“你是誰?”
可這聲音這麼溫柔,真好聽啊。可小姑娘低着頭,依然不敢看。
“那是你孃親麼?”那聲音依然輕輕淡淡,語氣還有着幾分惋惜。
“嗚嗚……”小姑娘嗚咽了一聲,孃親死了……
“來。”一雙大手,將瘦弱的小女孩抱起來。這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力量,讓小姑娘的心定了些,他好像不是壞人。
“我叫祁陽,你呢?”
“秋息……”
“多大了?”
“六歲……”秋息低着滿是血跡的臉,不敢看眼前的人。
萬祁陽見她哆嗦得厲害,不由地更加心疼,轉移注意力道:“你姓什麼?”
“萬……”小秋息聲音清脆裡又帶點不安,她望着這個抱着自己的大哥哥,依然惶恐不已。
“來人,把這位萬夫人另選地方安葬。”
“是。”
“秋息的家裡可有其他人?”
“爹爹很早就去世了,外公前些日子沒了……”
“以後留在北王府,可好?”
秋息驚訝地擡起頭,那大哥哥的睫毛長長的,眼睛和水一樣清澈,應該不是壞人吧。想着想着,她點了點頭。
“乖了。”萬祁陽點點頭,他認出了這母女倆,這是上次小王妃坐船回來途中遇上的那對母女。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人,卻在北王府最危難的時候,以薄弱之身來到這裡,這樣的人,讓萬祁陽內心極感激。
這天下能真真切切對北王府好的外人,並沒幾個。
驚嚇過度的小秋息,在萬祁陽的懷裡睡了過去,他望着那熟睡的小臉,淺淺笑了笑,便踏入了高雲鶴所在的西中殿。
三天三夜的殺戮,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倖免,除了西中殿。顏蝶陌和萬祁陽在這裡花費大量的內力佈下了迷陣,使得癲狂的一娥每次都看漏眼,繞開了這裡。
此時,莫恆和高雲鶴母子倆,以及怕死的容非子、新顏家軍一千多人,都聚集在這裡。萬祁陽一踏進來,衆人的目光就被他懷裡的孩子吸引過去了。
“哪裡撿的?”沉大大大咧咧地問道,除了西中殿,這北王府已經被殺得一隻老鼠都不剩,現在竟然還有一個不知來路的孩子活着。
萬祁陽也不答,把小秋息放在高老太太的懷裡:“勞煩老太太先照顧一下。”
“是。”
見高老太太回到了裡屋,萬祁陽轉過身道:“待命。”
“咻。”新顏家軍整理了亂七八糟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站好。
“皇后要殺北王府的心有多急切,這幾天你們也見識到了。未來的一段時間,皇后不會再對我們下手,這一場鬧劇,能爲你們爭取了不少時間,也足夠讓他們鬆懈。本王交代的事情,務必無一遺漏地完成!”
“是!”
“去吧。”
“咻!”上千人消失在西中殿,已經被血腥味薰得快暈的高雲鶴,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萬祁陽不吭聲。
“先生怕了?”萬祁陽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淡淡地問道。
“怕。”
“怕什麼?”
“太子來勢洶洶,以王府薄弱之力,如何能擋?”
“爲了她,會贏的。”
萬祁陽的堅定和自信,高雲鶴無法讀懂,他搖搖頭:“謝王爺保全了西中殿。”
這裡有他的娘和他的書,這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你是小王妃招來的人,不能有損傷。”
“嗯……”
高雲鶴點點頭,顏蝶陌對他的關心,同樣超出了他的理解。這夫妻倆,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而他似乎也離她越來越遠。
此時,在旁的莫恆耳朵動了動:“王爺,白信回來了。”
“知道了,”萬祁陽點點頭,轉而道:“先說說離火的情況。”
這個名字,恐怕以後都要深深地印在北王府裡,看不到,也無法抹去。
莫恆低下頭,沉默了一下,繼而道:“我和瘦鬼當時騎着飛鷹直奔皇城,可……已經晚了。那客棧的掌櫃和夥計,已經帶着劍出逃。所以,我們並沒有看到打造新劍的過程。”
“嗯……”萬祁陽沉悶地應了一聲,那場景,不用說,都能想象其中的慘烈。
莫恆頓了頓,繼而道:“王爺……這離火雖然是傻子,可關鍵時刻還是很聰明的,以他的內力,就算傳了七八成功力給王妃,只要他不願意,那師徒倆根本拿他沒辦法。”
這正是萬祁陽心內鬱結所在,這離火,怎麼就會心甘情願地跳下那沸騰的溶身池?
萬祁陽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道:“這些話,不要對王妃說。”
“是。”
在旁一直聽着的高雲鶴,眼睛閃了閃,見氣氛凝重,便道:“王爺,爲何名單還不送來?”
“王妃寫得手累,暫且先擱下。那個異類,還有一種方法可查。”
“什麼辦法?”萬祁陽一說,高雲鶴和莫恆都來了精神。
“當年父皇兄弟雖然衆多,可一直念掛的不多。除了顏將軍和裘將軍,也無他人。當年他與母后是在行軍之時相識,這個混雜在顏家軍的異類,恐怕是與父皇有所糾葛,又是母后極其在意的一個人。而顏將軍和裘將軍並不符合條件,所以,先生,這次勞煩你跑一趟。”
“去哪兒?”
“母后的故鄉——不流山。”
萬祁陽話一出,莫恆和高雲鶴一愣,堂堂的皇后,竟然出身在不流山!
不流山,不屬於萬安國,也不屬於容國。它位於最西端,那裡偏僻至極,卻在當年享有威名。
在不流山居住的人,數目不清,可能打卻是出了名的。這些人劍法鬼魅,而且個個天資聰穎,凡是有需要良策的人,都會選擇去不流山去請高人。
可那裡的人,又異常地心狠手辣,所以不流山,又有鬼魔山的稱號。
那是一個人人敬畏,又人人鄙夷的地方。
“那裡山勢險峻,不過我們有雄鷹,我定當派人護你周全。母后的身世,一直是個謎。這個謎底,交給你了。”
萬祁陽暗暗嘆一口氣,解開母后的身世,恐怕也能明瞭爲何她對皇兄這般好。
“是。”高雲鶴應罷,就開始收拾行囊。
“王爺,不如我送先生去。”莫恆緊張地道,那裡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萬一先生出事,王妃一定又對王爺發飆。
“你有其他任務。”
“噢……”莫恆黯然了一下。
此時,皇城的太子宮,萬泓淵直冒火:“還沒死?”
派了那麼多人去,北王府的人居然還沒死!
三天三夜的殺戮,那些眼中釘肉中刺,居然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