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不喝茶,只喝酒。”
慕容長歡走過去,大喇喇地在他的面前坐下。
她原本是打算低調行事的,奈何好巧不巧偏偏在同一艘船上撞見了這個傢伙。
這艘船又是駛往東祁的,三五天之內不可能到達,這也就是說,她和這羣傢伙會門對門地住上很長一段時間,而顯然……對方已經注意到了他們。
要是她再繼續遮遮掩掩下去,只會招來更多的懷疑和查探,還不如放開手腳,是什麼樣的性子,就說什麼樣的話。
聽到慕容長歡這樣說,對方似乎也沒覺得多麼詫異,只淡淡地笑了笑,道。
“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慕容長歡凝眸,掃了眼那個黑色的斗笠,回敬道。
“彼此彼此,你也很奇怪……這麼大熱的天,還罩着那麼個東西,都不會悶出暑氣來麼?”
對方也不遮掩,坦然道。
“是很悶。”
“那就摘下唄!”
“摘了……”引了一口茶,對方微微搖頭,嘆息道,“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慕容長歡微擡眉梢,糾正道。
“你這話說得不對。”
“哦?哪裡不對?”
“因爲……就算你不摘,殺身之禍,一樣會找上門來!”
話音落下的剎那,慕容長歡立刻操起桌上的茶壺,劈手就朝着眼前擲了過去!
茶壺險險擦着黑色斗笠飛躍而過,距離近的幾乎就要砸中了那人的腦袋,然而對方卻是紋絲不動,連閃都沒有閃一下。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動作。
袖子下指尖一動,“嗖”地就將杯子甩了出去,正中黑衣人的腦袋,將其砸得頭昏眼花,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然而,黑衣刺客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可能只有那麼兩個人。
慕容長歡微斂神色,便聽耳邊“嘩啦”一陣掀開了數道水聲,緊跟着數名頭罩鐵盔的黑衣殺手自船舷四周疾速飛躥出,劍光凜然筆直朝着他們兩人刺來!
出手如電,叫人迅雷而不及掩耳!
輕風拂過,吹開了那人斗笠上的面紗,露出了一雙溫中帶厲的眸子。
霎時間,慕容長歡同他對望了一眼,爾後揚手對拍一掌,縱身閃了開!
一個從左繞,一個往右繞,鋒利的鐵線牽引在兩人的指尖,短弧成圓,纏住了那名打頭陣的黑衣殺手,緊跟着就是猛地一收手!
彷彿天生的默契,就算一言不發,也能夠配合得天衣無縫。
當然,慕容長歡很清楚,這樣的默契並不是緣於其他,而是因爲他們都有着抵禦危險的直覺,以及殺人不眨眼的心狠手辣!
“啊——”
隨着一聲痛呼慘叫,兩人換位站定,身後是被鐵絲線割裂成上下兩截卻不能馬上死去的黑衣殺手,此時此刻因爲疼痛而在地上狂亂地扭動,宛如瀕死的爬蟲一般慘烈而殘忍。
剎那間,另外幾名衝殺而上的黑衣殺手見狀不由得大駭,身形隨之微微一滯。
“刺客!有刺客!殺人啦!”
被驚呆的船客在愣神了許久之後,方纔回過神來,繼而驚慌失措地往船艙裡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聲音之中充滿了恐懼與驚嚇。
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那襲蹁躚青衫,慕容長歡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這幾名黑衣殺手絕非等閒之輩,輕功與劍法都屬上乘,而且與她先前遇到過的那些刺客都不是一個路數的武功,看起來好像不是大闕的人,至少絕對不是皇城乃至周邊的殺手!
適才那名殺手執劍尚在十米之外,劍鋒卻足以割裂目標之人的衣袖,其身形劍法可謂是詭異而不可測!
一開始,慕容長歡還以爲是自己和東方晏的行蹤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但從目前的情況判斷,這撥刺客很顯然是衝着那個頭戴斗笠的傢伙來的!
她就知道,遇上這傢伙準沒什麼好事兒!
不是打雷下雨,就是生死搏命!
不是被綁架,就是被刺殺!
這纔剛剛上船不久呢,都還沒有行駛出多遠的距離,就遇上了這麼一撥殺手,慕容長歡簡直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然而,暗暗衡量了一番斗笠人與黑衣殺手的實力,慕容長歡還是默默地選擇了站在斗笠人這邊。
憑她的直覺,好像還是娃娃臉他們對付起來比較難!
更何況,這些殺手的來路不清不楚的,且一衝上來就將她和斗笠人看成是一夥的了,萬一斗笠人落了下風,那羣不分青紅皁白的刺客順手把他們給滅了怎麼辦?!
所以,儘管她和斗笠人之間橫亙着爭奪小金佛的前仇舊怨,但至他們之間的矛盾還沒有演變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如果能借此機會同生死共患難,說不定還能緩和關係,叫她因禍得福,抱上一條大粗腿兒!
就像青雀莊主和花非雪一樣,能把目光瞄向小金佛的傢伙,必然出身高貴,非大富即大貴!
慕容長歡一向對大富大貴之人沒有抵抗力。
故而用不着怎麼琢磨,就已經堅定不移地站定了立場——
“二姐,出來幹活了!”
聽到外頭吵嚷的聲音,東方晏和瓔珞幾人很快就迎了出來。
才一踏上甲板,就聽到慕容長歡喊了這麼一句,東方晏微微眯起眸子,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畢竟現在所有的刺客幾乎都圍在那個斗笠人身邊,彷彿並沒有將她當成一回事兒。
“幹什麼活?”
“砍人啊!”慕容長歡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笑嘻嘻道,“你之前不是氣得要死,很想砍人嗎?現在大好的機會來了,你的手不癢嗎?”
聞言,東方晏剔着眉梢瞅了那個斗笠人一眼,涼涼道。
“癢啊……怎麼,你想幫他們?”
“幫!當然要幫!現在咱們可是同坐一條船,要是不盡快解決這幾隻惱人的耗子,萬一船被咬穿了,豈不是大家都要一起掉水裡?”
“唔,說的也是。”
東方晏點點頭,卻是不以爲然,並不相信她的一番鬼扯。
只不過,既然慕容長歡都已經這麼說了,他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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