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想到東方晏竟然會捨身爲自己擋劍,青雀莊主驚異之餘更覺憂慮。
見着東方晏傷勢極重,不過片刻的功夫,血水就已經浸透了衣物,沾滿了他的整隻手,彷彿隨時隨刻都會香消玉殞,一命嗚呼……
青雀莊主連連叫喚了幾聲,也不見東方晏有任何的反應,情急之下難免慌亂無措,只覺得腦子裡空白一片,頓了頓纔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回頭朝着慕容長歡呼喚道。
“館主!容館主!快救世子!世子快要不行了!”
聞聲,慕容長歡心頭一顫,立刻回頭看了東方晏一眼。
儘管東方晏一身緋衣宛如血色般鮮豔奪目,卻也能清晰地看出被血水染成了褐紅色的衣襟,刺目的血漬大片大片地在華麗的綢衣上暈染開來,看在眼裡,直叫人觸目驚心!
見此情形,哪怕沒有檢查過東方晏的傷勢,也能看得出他傷得有多重!
慕容長歡當下收斂神色,一邊打鬥,一邊高聲催促了青雀莊主兩句。
“快!按住他的胸口!先給他止血!”
“止血!止血……”
關心則亂,生怕東方晏一口氣換不過來,就這麼掛了,青雀莊主慌慌張張地重複着慕容長歡的話,手忙腳亂地要去幫東方晏止血,一時之間卻是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下手!
身爲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正所謂樹大招風,刺殺綁架之流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故而方纔情勢突變之時,青雀莊主雖然有些意外,但也不至於被嚇得六神無主,尚且能沉着冷靜地應對自如!
然而救死扶傷卻不是他的擅長,尤其是在東方晏受傷如此之重的情況下,情勢更是迫在眉睫,千鈞一髮……青雀莊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逮着慕容長歡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連連又叫喚了幾聲。
“要、要怎麼給他止血?館主!你快過來啊!快點!本爺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瞅見青雀莊主一副懵逼的模樣,慕容長歡不禁暗歎了一口氣,轉而對着花非雪交代了一聲,說着便就匆匆奔去了東方晏和青雀莊主的身邊。
“你來對付這幾個傢伙!我先去救人!你自己小心!”
花非雪微勾嘴角,朝她遞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對上那兩道溫柔而堅毅的目光,慕容長歡頗爲驚慌的心境頓時平復了不少,一下子彷彿就連步子都踩得踏實了許多,好像只要有花非雪在,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
說起來,一開始的時候慕容長歡原本沒將這幾個刺客放在眼裡,縱然心有懷疑,但捉賊捉髒,所以她只讓花非雪私下知會了東方晏一聲,叫他做好應對……如此一來,只要刺客一動手,他們就能在第一時間命人將其拿下,進而審問出有用的訊息。
豈料潛入質子府的刺客卻是不止眼前這一撥,而是有兩撥乃至更多的人馬潛伏在暗中各處,裡應外合地對東方晏進行圍殺!
再加上刺客武功高強,人數衆多,慕容長歡幾人免不得有些寡不敵衆,縱使在打鬥中沒有落下風,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將其悉數制服。
而東方晏會受傷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憑他的身手,就算不能當場格殺所有刺客,要自保也絕對算不上什麼難事,可偏偏……眼下傷得最重的便是他!
慕容長歡當然不能讓他死!
不僅僅是因爲青雀莊主,也不只是因爲他是質子,死在大闕會引起諸多的麻煩,造成大闕與東祁兩國關係的惡化,更重要的是……他是花非雪的朋友,同時也是她的盟友!
慕容長歡不輕易與人深交,但若選定了一個人,便不會輕易捨棄!
當初對溫孤雪是這樣,現在對東方晏,自然也一樣!
大步走上前,一把推開手足無措的某隻莊主,慕容長歡立刻將東方晏放平在了地上,爾後奮力撕開他的胸襟,仔細檢查了一番他胸前的傷勢……卻是比她想象之中傷得更爲嚴重,不僅血流不止,且還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看着甚是駭人!
“現在怎麼辦?他會不會死啊?快救他!本爺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抓住慕容長歡的手臂,青雀莊主慌亂無措。
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眉眼間捎上了幾分乞求的神色,原本是那麼驕傲自負的一個人,此時此刻……卻甘願爲了東方晏而低聲下氣地向她求助。
見他如此,慕容長歡自是覺得欣慰,要不是東方晏傷的太重,幾乎命懸一線危在旦夕,她甚至都要好好地感謝一番這些個刺客了!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雖然東方晏和青雀莊主這兩個傢伙平日裡傲慢得要死,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樣,誰都不肯率先做出妥協,更遑論示好二字。
然而到底是一國同袍,又同在一個屋檐下住了許多時日,哪能半點交情也沒有?
只不過是說不出口罷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便宛如一個極好的契機,只要東方晏能福大命大,捱過這一劫,想來這兩人先前惡劣的關係就能緩和許多。
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能催化情誼?
慕容長歡努力鎮定下來,繼而擡手按了一把青雀莊主的肩頭,口吻堅定而充滿了力量。
“別急,有本館主在,他死不了。”
聽到她這樣說,青雀莊主心慌意亂的情緒才瞬間得到了安撫,隨之平復了幾許,只眉眼間依舊寫滿了憂切。
“可是……他還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血……”
“那就點了他的穴,先把血止住!”
“嗷!”
青雀莊主低叫一聲,這才恍然回過神來,立即出手在東方晏的胸前點了幾下!
霎時間,往外蔓延的血流頓時減緩了許多,卻是沒有完全止住。
慕容長歡接着給他上了些藥粉,簡單地做了個包紮,算是勉強保住了東方晏的性命,但必須儘快給他進行醫治,不然的話……時間若是拖得太久,只怕還是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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