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炎國公主發出奇怪的叫聲,司馬卿鴻不由頓住了步子。
因着眼睛不能視物,看不見四下的場景,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倒是僥倖躲過了一劫,避開了被閃瞎狗眼的厄運。
停下腳步,側耳傾聽了片刻,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四周靜謐一片,只能聽見風颳過樹梢的聲音,彷彿炎國公主剛剛那一聲輕喚僅僅只是他的幻覺。
“嘶——”
忽然間,炎國公主又倒抽了一口冷氣,從喉嚨裡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像是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好似被眼前所見的場景再度驚到了一般。
司馬卿鴻本就有些狐疑,見她如此,便就更加好奇了,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轉過頭小聲地詢問了一句。
“發生什麼了?”
炎國公主張了張嘴巴,一手捂着眼睛,訥訥地有些說不出話。
“他們……他們兩個……”
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個字,驀地又消了聲。
司馬卿鴻微蹙眉心,繼續催問道。
“他們兩個怎麼了?”
紅着臉頰,炎國公主突然有些後悔跑到九王府來蹚這趟渾水了,倒不是因爲招架不住眼前那一令人面紅心跳的畫面……而是衝着九王爺這架勢,就叫人望而卻步了。
等了一陣,仍然不見炎國公主回話,司馬卿鴻疑惑更甚,便又催了一聲。
“到底怎麼了?”
“沒、沒什麼……”微抿紅脣,炎國公主終於緩緩從嘴裡吐出了幾個字節,帶着三分猶疑,七分羞恥,“就是他們兩個……親、親了……”
原以爲九王爺剛剛那樣的姿勢,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見到他們兩個走進了院子,多多少少總是要避嫌的,結果……
等到炎國公主一驚之下再度回頭去看的時候,就見九王爺和九王妃兩人的四片脣瓣已經緊緊地貼在了一塊,正以一種親密無間的姿態旁若無人地擁吻,只當別人都不存在似的,吻得那叫一個投入,那叫一個忘情……看得炎國公主分分鐘面紅耳赤,幾乎都快站不住腳,想要奪門而出了!
九王爺果然是故意的!
如果說剛纔那一幕還不夠明顯的話,那麼眼前這樣的行徑,已然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
他和九王妃現在正忙着恩愛,所以沒空見客!
如果不是因爲拽了一下司馬卿鴻的袖子,沒能拽得動他,炎國公主這會兒只怕早就已經跑出了九王府,奔到河邊去洗眼睛了!
真真是不忍直視!
邊上,聽得炎國公主這麼一說,司馬卿鴻跟着微微變了臉色,彷彿能感受到她此時此刻的尷尬一般,便是看不見眼前的情形,也能腦補出一個大致的場景來。
白皙的面龐不由自主地隨之染上了幾分紅暈。
“咳……咳咳!”
先是輕咳了一聲,試圖打破周身的迷之靜謐,卻不見司馬霽月有什麼反應,司馬卿鴻只好拔高聲調,又重重地咳了兩聲!
如此這般,司馬霽月纔像是意識到了他們兩個的存在,卻並沒有露出什麼羞恥和驚慌的表情,反而皺着眉頭面露不悅,像是因爲被打擾了同九王妃的纏綿而心有不快。
一張口,劈面便是一聲冷嘲。
“雖說這兒不是皇宮,要守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規矩,但是像三皇兄這樣……連一聲通報都沒有,便就來去自如地闖進來,是不是太過失禮了一些?還是說,棲梧宮的人,素來都是這般無禮的?”
一句話,明着是在質問司馬卿鴻,暗地裡卻是將司馬鳳翎也一併罵了進去。
聞得此言,司馬卿鴻不免微微一愣,沒想到司馬霽月會賊喊捉賊地唱上這麼一出,擺明了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是司馬鳳翎兄長的緣故,司馬卿鴻總覺得司馬霽月的這番話中,隱隱透着幾分敵意,像是十分不待見他。
默了默,沒等司馬卿鴻開口辯解,就聽炎國公主率先反應過來,揚聲反駁了一句。
“九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方纔不是王爺您命人將本公主和三王爺帶來此處的嗎?”
話音落下,司馬霽月眸色一沉,硬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裝得一手好無知,坑起下人來面不紅心不跳的,那叫一個如魚得水,得心應手!
側過頭,冷冷地掃了一眼伺候在邊上的小廝,司馬霽月寒着聲調,叱問道。
“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能出來解釋一下?”
聽到司馬霽月這樣說,衆僕婢瞬間耷拉了耳朵,俯首做耳聾狀,一個個把下巴埋到了頸窩處,噤若寒蟬,吭都不敢吭一聲,唯恐不幸被點了名,無端地慘遭這一飛來橫禍!
九王爺這可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偏偏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心知肚明,卻不能實話實說,在外人面前掃了自家主子的顏面。
但若不說實話,這罪名顯然就落在了他們的頭上,到時候不管是誰當了那隻出頭鳥,少不得要受上一頓責罰,打落門牙和血咽……真是想想都覺得淒涼!
氣氛僵持之際,正當衆人提心吊膽地等待着九王爺欽點大名,卻是司馬卿鴻先行開了口,打破了院子裡死一般的靜寂。
“九皇弟不必氣惱,許是其中有什麼誤會……若是爲兄打擾此次造訪打擾到了九皇弟,還望九皇弟海涵,原諒爲兄的唐突之舉。”
一番話,說得謙恭有禮,卻是有節有度,不卑不亢,倒是叫人抓不住話柄,無法繼續借題發揮。
司馬霽月眸光微動,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之所以要耍上這麼一出,無非是爲了殺一殺司馬卿鴻的銳氣,原本就沒指望能拿這樣的藉口轟走他,便就沒有繼續刁難,只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既然三皇兄這麼說了,本王也就不追究了……你們幾個還站着幹什麼?還不快點謝過三王爺?”
衆人聞聲不由渾身一震,立刻跨前一步,對着司馬卿鴻齊聲叩謝,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卻是不敢放鬆神經——
因爲他們很清楚,方纔只不過是開胃菜,磨人的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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