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個道理,”慕容長歡微挑眉梢,勾起一抹淺笑,“此外,倘若太子殿下還不放心我們或許可以藉着這個機會火上澆油一把。”
太子跟着笑了笑,興致勃勃道。
“如何火上澆油”
“江北水患乃是自然災害,怪不了誰,但難民造反須有爲首之人帶領才能集結成一番氣候,陛下最無法忍受的,顯然不是氣候的惡劣,而是人心的反叛如此一來,一旦魯國公與那羣叛黨有所牽扯,那麼不管這其中牽扯有多深,他是主動還是被迫,陛下都不可能再容得下他,哪怕他是開國功臣,也一樣”
“不錯,貪污事小,叛國事大,不管是誰,一旦沾到了這兩個字,那麼他的好日子就算是倒頭了”
沉吟片刻,太子微微頷首,算是贊同了慕容長歡的主意。
對於這件事,太子豈能毫無想法,在慕容長歡來之前,他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謀劃,眼下詢問她的建議,不過是給她一個考驗。
眼下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自然就沒有繼續議論的必要了。
“此事本宮自會處理,你只需將手頭收集到的魯國公的罪證奉上便可,到時候事成,本宮絕對不會虧待於你,你所求之事本宮都會逐一滿足。”
“那微臣就先在此恭祝太子殿下馬到成功,旗開得勝了”
聽到“微臣”二字,簡單的稱呼轉換,卻透着不簡單的關係轉變,太子微斂眉梢,眼中笑意更甚,看向慕容長歡的目光也隨之少了幾分探究,多了幾分信任。
“還有一件事,本宮需交代你去辦。”
“太子請吩咐,微臣必當赴湯蹈火,盡力而爲”
“江北除水患之外,瘟疫更如猛虎,前些日子似乎得到了控制,近兩日本宮收到消息,據說又爆發了更大規模的死亡你身爲醫者,現今又無一官半職,不方便以朝臣的身份出面,不如就以名醫的身份走一趟江北,此番你若能化解瘟疫之害,不但在民間聲望顯赫,父皇亦會對你刮目相看,屆時本宮再美言幾番,又何愁不能在朝堂上平步青雲,一展雄才”
“太子所言甚是。”
慕容長歡先是附和了一句,然而考慮到陛下的謀算,卻是不能壞了他的大計。
想了想,便接着道。
“瘟疫之事微臣自當全力以赴,暗中做好應對之法。”
“嗯”太子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兩個關鍵字,不由反問了一句,“爲何是暗中”
“在最絕望的時候,給出的神蹟才最觸動人心而要展現神蹟,必是微臣一出手就能壓制瘟疫,從閻王手裡搶人,衆人才會將微臣奉若天神而如果微臣鑽研多日纔能有所成效,不但效果大打折扣,那些早先失去親人的百姓在悲慟之餘,只怕還要怪罪微臣無能,難副神醫之名”
“你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這樣一來死得人會越來越多,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聽到太子這樣問,慕容長歡有些想笑。
如果太子知道她前世的身份是殺手,還會問出這種假仁假義的話來麼
“太子高看微臣了,微臣只是個藏有私心的小人,並非是大仁大義的君子之流旁人死活,與我何干”
既然選擇跟太子“同流合污”,她怎麼可能在太子面前表現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姿態,那不是赤果果地在找打嗎
果然,聽到她這樣回答,太子連笑了兩聲,滿意之極。
“好一句旁人死活,與我何干,本宮就喜歡你這種直言不諱的人,比那些嘴裡一套背後一套的老狐狸可愛多了”
察覺到太子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慕容長歡立刻錯開了話題。
“對了,還有一件事,不知殿下可否答應微臣”
“什麼事”
“如果可以的話,微臣想請太子一同前去江北,一來,以太子威名,可保微臣所行之事暢通無阻,二來太子也可藉此行積累民間聲望,就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聞言,太子目光幽幽,落在慕容長歡的臉上,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話裡還有話。
“你想本宮陪你一起去”
慕容長歡順勢垂下臉頰,佯作赧色。
“是。”
見狀,太子的視線愈發炙熱了三分,換做以前,怕是早就答應下來了,然而經歷裡上回在皇宮中的事,爲了一個九王妃險些害死皇后吃了大虧,便就稍作沉吟,沒有立刻應下。
“此事本宮還需考慮一番,到時候再說吧”
見他謹慎,慕容長歡沒再多說什麼,以免暴露太過,只更加殷切地諂笑敬酒,各種投其所好,直哄得太子心情大悅,一點點地卸下了心中的戒備。
而慕容長歡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是另有所圖。
在皇城之中拿太子沒有辦法,出了這地兒身爲一國儲君,太子無疑就成了各方人馬眼裡的香餑餑,更何況江北的局面那般混亂,要想借刀殺人還不容易嗎
根本不用她親自動手,自然有人爭着搶着要他的命。
眼下唯一需要掛懷的,就是太子到底禁不禁得住她的蠱惑,出城冒這趟險。
“想什麼這麼出神”
溫柔的聲音在頭頂想起,慕容長歡恍然一驚,立刻從沉思中收回了心神,擡頭對着溫孤雪微微一笑,回答道。
“本館主是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世子你的雙腿恢復得更快一些。”
“無須館主再勞心傷神,這樣的恢復速度,本世子已經很滿意了”
溫孤雪眉眼含笑,溫文爾雅,靜坐着便像是一幅清新雅緻的山水畫,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春風拂柳般溫潤,聽在耳裡是一種十分美好的享受。
看着他這樣笑,慕容長歡實在不想懷疑他什麼,但是對於她先前的交託,溫孤雪實在是太積極了
甚至,積極得有些過頭了。
而有些事,一旦超出了應有的程度,就會變得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