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
司馬鳳翎輕輕一哂,蕩了蕩手裡的酒罈子,將半壇酒水搖晃得嘩啦作響,聞言卻是不見惱色,反而挑起眉梢,勾出了幾分笑意。
眉眼微醺,目光幽幽,看似半醉半醒,心底下卻看得分明,自有一番計較。
“怎麼會是玩弄呢這種好事兒,本王倒是巴不得多碰上幾回,這一來二去的就算一次兩次九皇弟不在意,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他們兩人哪怕再怎麼心心相印,只怕也免不得生出一番嫌隙來溫孤世子,你覺得呢”
溫孤雪淡淡一笑,不作答,只反問了一句。
“六王爺當真這樣想”
“本王這樣想,你是不是要失望了”
“王爺何出此言”
“你留下來,與本王說這番話,無非是想挑撥本王同太子之間的關係,好讓本王將矛頭對向太子,助你們一同拔了太子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不是嗎”
“哈”
溫孤雪搖搖頭,笑了一聲,卻是把話一筆帶過,並未承認什麼。
“看來王爺是誤會了,本世子可沒說這件事是太子所爲,也不想插手其中,挑撥些什麼本世子之所以趕來六王府,也只不過是受了炎國公主的囑託,方纔本想警醒六王爺多加防範,以免再次中了賊人的奸計,眼下聽六王爺這樣一說,倒是本世子多事了。”
一邊說着,溫孤雪就攏起袖子,施施然行了個禮,欲要告辭離開。
雖然這個時給六王爺吹吹耳邊風,上上眼藥,效果最佳,但正因爲他的幕後操盤之人,所以更加不能表現得太過積極。
否則,依照六王爺的機敏智慧,難保不會將探究的目光投落到他的身上到時候一不小心引火燒身,的那他可就虧大了
“天色已晚,本世子就不多加叨擾了,告辭。”
司馬鳳翎沒有吭聲,半眯着醉眼,目送溫孤雪轉身離去。
一直等到他快要走遠了,纔開口喊了一句。
“溫孤雪”
連名帶姓,聽得衆人一驚,不由僵直了脊背。
溫孤雪駐足停步,回頭看看向他,問道。
“不知六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本王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
聞言,溫孤雪微斂眉目,不動聲色。
“六王爺所指的是什麼”
司馬鳳翎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罈子,一邊舉頭灌着酒水,一邊踉踉蹌蹌地朝溫孤雪走了過來,旁人想要去扶他,不等靠近,便被他揚手揮了開
“滾滾滾都給本王滾開都滾開”
知道他心情不好,下人們不敢忤逆頂嘴,立時低下腦袋貓着腰匆匆退了出去。
“是,王爺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溫孤雪轉頭吩咐道。
“你們兩個也先退下吧。”
天陽同另一人互看了一眼,即便俯身應下。
“是,殿下。”
差不多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司馬鳳翎晃着醉醺醺的身體,邁着深一腳淺一腳的步子走到了溫孤雪的跟前,爾後揚手將酒罈子狠狠地往身側的石頭上一砸,霎時間驟然爆出“哐當”一聲巨響,飛濺了無數的酒水與碎陶片,在沉沉的夜色中激起一片漣漪,盪漾開一陣陣四處瀰漫的酒香。
溫孤雪垂下眼瞼,瞟了眼那一地的碎片,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俯身靠近的的司馬鳳翎一把捏住下顎,重重地擡了起來
一擡眸,便對上了那雙微醺之中暗含凌厲的醉眼,在瑩瑩火光中迸射着懾人的鋒芒。
司馬鳳翎一手搭着輪椅,一手捏着溫孤雪的下巴,剔着冷眉居高臨下地睨着他,兩人離得不算近,卻也不遠,一張嘴,便是滿滿的酒氣撲面而來。
“本王還記得,當初長歡與林莫白的婚約作罷之後,除了九王和本王,你也是上侯府提過親的,甚至還在朝堂上公然表明了態度和心意,那個時候你同長歡走得也近,沒少討她歡心,如今長歡嫁作九王妃,難道你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聞言,溫孤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擡手拂開了司馬鳳翎的爪子,反問道。
“六王爺想要本世子有什麼感覺”
司馬鳳翎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不喜歡她嗎”
“便是喜歡又能如何不管怎麼樣,她都已經嫁給了九王爺,當上了九王妃如果九王爺對她不好,或者她不喜歡九王爺,也許你我二人還能有些機會,可是現在他們夫妻之間兩情相悅,她的心早已落在了九王爺的身上,你我若再覬覦,恐怕也只能是奢望了”
“奢望嗎”司馬鳳翎哂笑一聲,不以爲然,“本王難得愛上一個女人,怎麼就變成奢望了”
溫孤雪只得苦口婆心地勸。
“王爺,放手吧九王妃不是你能強求的女人”
司馬鳳翎收斂神色,眸光微暗。
“倘若本王偏要強求呢”
曾幾何時,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於他而言也是一種奢望,太子之位是一早就定下的,早在他和九王出生之前。
可是後來,不管是他還是九王,都在潛移默化之中,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射在了那把龍椅上因爲只有坐上了那個位置,才能大展宏圖,不虛此生
否則,一朝伴君身側,鋒芒太盛的話只會招來殺身之禍
而他和九王,顯然都不是那種隱忍不發,甘爲人臣的性子。
如今父皇健在,手掌大權,還能對着他們桀驁不馴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他們自行其是一旦太子登基爲帝,他們的好日子只怕就要到頭了。
所以,不想任人宰割,就只能“奢望”一些看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司馬鳳翎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與謀求,不管是對皇位還是對慕容長歡生在帝王之家,本就難有什麼兄弟情誼,他既然不怕負了太子,自然也不怕負了九王
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一定要得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