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風聞言微詫,不由擡頭多看了慕容長歡一眼。
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間說起了這個,畢竟三夫人過世許久,再加上當時死得悽慘,叫人慎得慌,府裡鮮少有人會提到她,幾乎等同於是禁忌了。
而顯然,慕容長歡是故意搬出三夫人的。
剛好這會兒幾位夫人和小姐都在,方纔關注的重點又全都落在了她跟慕容憶靈的針鋒相對上,一時間沒什麼防備,眼下突然聽她這麼一提,難免會“真情流露”,來不及掩飾。
這也就是慕容長歡特地拿慕容憶雪開涮,挑釁大夫人和慕容憶靈的真正目的
話音落下的剎那,慕容長歡的視線飛快地在衆人面上掃過,試圖捕捉到轉瞬即逝的異樣神色,只見有人茫然、有人不解、有人驚詫,還有人隱隱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卻不是大夫人,而是四夫人。
四夫人一向沉默寡言,極少開口參與爭端,雖然她的小女兒慕容寧玉生性尖酸,但慕容長歡可以感覺到,四夫人對她並無惡意。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站在了大夫人的陣營裡面。
如今聽她陡然提起拜祭三夫人的事兒,四夫人的面上只一閃而過僵硬,便就馬上恢復的慣常的神情,唯獨手裡的念珠轉得更快了一些。
若不是慕容長歡善於觀察,眼神比較尖銳,只怕還察覺不出什麼端倪。
不過,她這次原本就是有備而來,而且目標直指四夫人,但凡有蛛絲馬跡,都不會逃過她的眼睛
因爲琉璃告訴她,先前她在四夫人的墓地附近看到的那個腳印,便是出自於四夫人的貼身近侍
只可惜,一雙眼睛一下子觀察不了所有人。
等慕容長歡的視線落到大夫人的臉上時,已然瞧不出任何變化,不經意間對上那雙凌厲的眸子,除了惱火與憎惡,再也瞧不見其它的神色。
慕容長歡心有疑慮。
她要對付的人是大夫人,自然希望這件事跟她有關,倘若三夫人的死不是大夫人下的手,那她窮根究底地追查下去,就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正想着,便聽門口傳來了景陽侯的聲音。
“吵吵嚷嚷的,在說些什麼呢”
衆人聞聲轉過頭,便見景陽侯從門外走了進來,身邊跟着二夫人。
慕容長歡立刻迎上前,扶起二夫人的手臂。
“娘,你怎麼也過來了”
“聽說風兒傷得不輕,娘不放心,所以過來看一看”
見着景陽侯攜同二夫人一起出現,大夫人的臉色自然不好看,卻是發作不得,便就撇開了適才的話題,轉而同景陽侯說了兩句。
“老爺,風兒說了,他豁出命去給陛下擋劍,是想在陛下面前立功,不知道宮裡面有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陛下是個什麼樣的意思”
“急什麼風兒護駕有功,陛下自然不會虧待他更何況,陛下十分讚賞風兒的膽識,想必會給風兒安排一個不錯的差事只是昨日鬧出了那麼大的事,陛下爲了捉拿刺客和找尋炎國公主的下落,已是殫精竭慮,暫時應該沒有閒情考慮封賞之事,所以這件事急不來,先把傷勢養好了再說罷”
“有老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也不枉費風兒拼死相互,流了那麼多的血”
“好了,既然已經看望過了,就都先回房罷讓風兒好好休息,別耽誤了養傷”
“是妾身告退。”
“女兒告退。”
見慕容麟風神色不濟,慕容長歡扶着二夫人,也打算走人。
“娘,我們也走吧四哥現在還需要靜養,等他身體好些了,我們再過來看他。”
二夫人點點頭。
“也好。”
才轉過身,卻聽慕容麟風開口喚了她一句。
“六妹,等一下。”
慕容長歡頓下步子,回過頭。
“四哥,還有什麼事情嗎”
慕容麟風稍稍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你方纔爲什麼那樣說”
慕容長歡眨了眨眼睛,回憶道。
“我剛纔說什麼了嗷我想起來了四哥你不要往心裡去,我只是一下子嘴快,不是有意要拿三夫人說事的”
聞言,景陽侯微蹙眉頭,沉聲道。
“好端端的,怎麼提起三夫人了”
話音一落,衆人的身形便又微微一頓。
這會兒慕容長歡把握時機,拿餘光仔細地打量大夫人,便見她雙脣緊抿,作側耳聆聽狀,似乎很在乎侯爺說的話。
慕容長歡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悟。
面上仍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染滿了愧疚之色。
“是女兒說錯話了,女兒知道錯了”
“罷了,不說這個。”景陽侯擺擺手,頓了一頓,轉而又對着她叮囑了一句,“長歡啊,憶雪的事情就到此爲止罷她便是再對不住你,昨天也已經吃盡苦頭了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你的姐姐,到底是一家人,沒必要趕盡殺絕,把她往死裡逼”
慕容長歡欠身應下。
“父侯教訓得是,是女兒做錯了,女兒不會再犯了。”
景陽侯的這番話,明面上是在教訓她,實際上卻是在袒護她。
不僅是說給她聽的,同時也是說給大夫人聽,叫她們二人各自收手,不要再繼續爭執下去也就是說,對於慕容長歡昨天對慕容憶雪的所作所爲,他既往不咎,不再過問
所以,慕容長歡得了便宜,自然是要順着臺階下的。
大夫人聞言氣得臉色都青了,當下一拂袖,大步走離,也顧不上裝大度、裝溫婉了
哪裡還裝得出來
慕容麟風收回視線,沒再繼續追問,只當是自己多慮了。
爲了不打草驚蛇,回到綰竹軒後,慕容長歡沒有馬上去找四夫人質問,雖然她心底下已經有一個大概了,但如果現在就去,難保不會引起大夫人的戒備。
到時候大夫人一旦給四夫人施壓,她就前功盡棄了
一連過了幾日,除了賀蘭琉芝比較難伺候之外,日子還算平靜。
閒着無聊,慕容長歡又翻出了籤盒抽着玩兒,原以爲盒子裡裝的都是這段日子積攢下來的上門提親的候選人,誰知
抽了一張,居然是司馬霽月
再抽一張,竟然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