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清冷的聲調在耳邊炸響,就在頭頂上方,彷彿觸手可及。
從慕容長歡的腦袋到司馬霽月的腳邊,還不到一尺的距離,慕容長歡緊緊繃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司馬霽月察覺到一星半點兒的響動。
“是,王爺。”
僕婢應聲退下,款款而出,“吱呀”一聲將門輕輕關上。
高空中,烏雲散開,月華流瀉,照亮了整個天地。
涼風拂過,枝葉簌簌。
夜色更深了。
明明已經走到了牀邊,就在慕容長歡以爲他會上牀睡覺的時候,司馬霽月卻又邁步走了開。
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飲了一口,才又走回來。
剛走近牀邊,轉而又改了方向,走到窗子旁打開了一扇窗戶,立在那兒站了一陣,好像是在看月亮。
他這一站,還站了挺久。
慕容長歡趴在牀底下,膝蓋都快跪爛了,也不見司馬霽月有走回來的意思,便忍不住在心底下咆哮看你妹的月亮快滾回來睡覺睡覺啊混蛋
像是聽到了她靈魂深處的吶喊聲,司馬霽月終於轉過身,款步走了回來。
慕容長歡心力交瘁,剛要吐一口氣,卻不想司馬霽月竟然又走了開
簡直就像是故意在耍她一樣
心塞之下,慕容長歡險些嘔出一口狗血,恨不得噴他一臉
他絕對是故意的,她打賭
賭十個銅板
就在慕容長歡快要按捺不住,豁出一切爬出牀底的時候,司馬霽月終於又走了回來,在牀邊坐下,一手脫掉一隻靴子,上了牀。;;;;;;;;
死死地捏緊拳頭,慕容長歡抽搐着眼角,在心底下咬牙切齒地罵了司馬霽月三百遍混蛋
甫一上牀,司馬霽月即便彈指滅掉了桌子上的燭燈,爾後緩緩躺下,輕掩着錦衾,總算是睡了
其實從他進屋到現在,最多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可是慕容長歡卻像是等了一個甲子那麼漫長,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彷彿連心都變老了。
煎熬,實在是煎熬,前所未有的折磨。
原以爲捱到司馬霽月上了牀,就可以輕鬆一點了,但是很快慕容長歡就意識到,真正的煎熬,貌似纔剛剛開始
司馬霽月在上了牀以後,竟然一動也不動,連翻個身都沒有
悄無聲息的,以至於慕容長歡根本就無法判斷他到底睡着了沒有
天啊好像掐死他,再掐死她自己
趴在牀底下,慕容長歡內牛滿面,此時此刻她的心情不僅是沉重的,更是崩潰的
默默地悲泣了一陣,估摸着司馬霽月大概已經睡着了,慕容長歡才捏着嗓子,學着貓叫,將聲音拉得又細又長。
“喵”
叫了一聲,毫無動靜。
慕容長歡不放心,便又壯着膽子,連續叫了幾聲。
“喵喵喵喵喵喵”
如同一隻發了情又發了瘋的母貓
聞得此聲,司馬霽月輕輕抽了一下嘴角,幾乎忍不住要破功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簡直不忍直視。
一連叫了好幾下,都不見司馬霽月有反應,慕容長歡終於破涕爲笑,喜極而泣
太好了九王爺終於睡着了不枉費她在牀底下趴了大半天,總算可以趁此機會摘下他臉上的面具,一探廬山真面目了
這麼想着,慕容長歡不禁欣慰了許多,爲自己堅韌不拔的毅力而感動
小心翼翼地從牀底下爬出去,擔心吵醒司馬霽月,慕容長歡不敢有太大動作,連呼吸都是謹慎的,步子邁得躡手躡腳,彷彿在盜取什麼天下至寶。
從牀尾到牀頭,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卻緊張得慕容長歡滲出了滿額頭的細汗。
她不敢想象,如果被司馬霽月發現自己半夜三更、千里迢迢地從侯府跑過來,費盡心機地私闖王府,就是爲了揭開他臉上的面具看他的臉丫會不會一怒之下劈手就滅了她
慕容長歡深深地覺得,這個可能性十之,非常大
所以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這話不假啊,她現在幾乎就是用繩命來找尋妖孽美少年的蹤跡,一探九王爺之真容
許是因爲太過期待,慕容長歡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力,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才緩緩俯下身,伸手觸上了司馬霽月臉上戴着的饕餮面具
下一秒,捏緊面具的邊緣,慕容長歡輕輕地往上擡,作勢便要掀開。
卻不妨“啪”的一聲
被司馬霽月冷不丁地抓住了手腕,詐屍似的,氣氛霎時間恐怖到了極點
慕容長歡本來就緊繃着神經,一觸即發
眼下被他這樣一抓,當即嚇得魂飛魄散,驚聲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聲音淒厲慘絕,直破九重雲霄
“什麼人”
不等尖叫落地,窗外忽然黑影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進一道寒光,劍氣冷冽,罡風酷虐,直逼慕容長歡的命門,竟是要將她當場擊殺
慕容長歡神魂未定,根本來不及躲閃。
就在劍鋒即將刺入她體內的一剎那,黑暗中只聽得“叮”的一聲銳響,卻是司馬霽月出手攔下了那柄酷厲冷血的利劍。
“住手”
“爺,她”
黑影正欲開口,便聽司馬霽月冷然下令。
“退下。”
黑影不再言語,應聲收起利劍,倏然一下閃了出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彈指。
屋子裡的燭火緩緩點燃,映照出了屋子的情景。
慕容長歡驚魂甫定,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尚且說不出話來。
擡眸,只見司馬霽月端坐在牀頭。
身上一襲黑色的蠶絲睡袍,流水似的垂掛而下,緊緊地貼在身上,胸襟處微微敞開着,露出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性感的鎖骨在瀑布般的青絲間若隱若現,散發着巨大的誘惑力,看在眼裡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慕容長歡忍不住看直了狗眼。
哎媽呀都沒看臉呢,纔到下巴的位置,就已經勾人到了這般田地,司馬霽月可真是個極品的妖孽,妖孽中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