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顫抖起來。在他越來越靠近她的時候，她才突然發覺，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害怕了嗎？我以爲你都想好了。”寧佑天感受着來自她身體的顫抖，突然覺得於心不忍。他想過，他真的想過，既然這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就算他真的趁勢佔有她，也沒什麼不對，他不是理虧的一方，這只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
然而當他真的觸碰到她，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狠不下心。
寧佑天翻身躺在牀上，覺得有點挫敗，又有點懊惱。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段柔也覺得挫敗。
然而她的挫敗，只是因爲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完全不像當初的那個自己了。現在的她，像極了她當初討厭的樣子，爲了想要的東西，不惜付出一切，包括自己。
但是……
她眼前突然閃過那個笑容邪魅而孤單，額頭上有着隱約傷痕的少年。
“佑天。”
段柔突然翻身坐在他身上，柔聲喊他。
她的指尖劃過他的鎖骨，到他的胸口，再到他的小腹，再往下……
寧佑天抓住她的胡亂遊動的手。
她的指尖帶着點點的涼，觸碰到他灼熱的身體，有種很奇妙的化學反應。寧佑天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發出愉悅的顫慄，陌生得讓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他的眼裡只剩下她嬌媚的臉，她輕柔而挑逗的聲音，讓他的身體更加灼熱。
他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他伸手抓住段柔的指尖，看定她，“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他的語氣明明是溫柔的，但是落在段柔的耳裡，就只剩下嘲諷。段柔眼裡幾乎有淚，但是她還是在笑。
“怎麼，你不願意嗎？”她其實很想直接告訴寧佑天，她只是有事想要求他，她並不是真的要那麼主動，她只是害怕，害怕他不答應。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過去了，她害怕他理所當然地拒絕她。所以她才選擇這樣的方式，希望他可以因爲這樣，而勉強考慮。
她一直認爲，在現在的寧佑天心裡，她什麼都不是。她不過是懷抱着一點點的希望，希望他還能念着當初的一點點情意，幫她一個忙。
寧佑天嘲諷讓她覺得，也許現在就算他們真的在一起，寧佑天也不會考慮幫她。這樣的念頭讓她快要發瘋。
她已經這樣了，她不想再對不起另一個人。
寧佑天看着她，嘴角勾出一抹笑，眼裡卻平靜地可怕，“我只是想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段柔怔住。
她當然知道寧佑天會問，她只是沒想到，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竟然比當時知道真相的時候還要痛。
“你不說，也不怕我事後不答應？”
寧佑天笑笑。
段柔聽出了他的咬牙切齒，以爲他正因爲她這樣的舉動而生氣。
寧佑天還在笑。
他的目光很冷，身體也很僵硬。
段柔坐在他身上，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十分明顯。而她指尖之前劃過的地方殘留着她的溫度。
他的咬牙切齒只是因爲他在盡力壓抑自己的反應！
段柔不知道，只注視着他眼裡的冷意，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僵掉。67.356
要是她此時知道寧佑天的感受，她一定會滿臉通紅地從他身上彈起來。但是她太過於注意寧佑天的冷漠，以致於她一時忘記了人的本能這件事。
寧佑天看着她，捨不得把她拉開，又不願意她再繼續這樣待着。他也怕萬一他忍不住，真的對她做了什麼，他遲早會後悔。
他現在只希望段柔趕快反應過來。
決定權，應該在她。
“嗯？”他見段柔在發呆，再次出聲道。
他的聲音被壓得很低，讓段柔驀地醒過來。她默默地調整了她的情緒，再次笑着看向寧佑天，“你真的會幫我嗎？”
寧佑天默默地滴了一滴汗。
“我會考慮。”
段柔聽見他的回答，懸起的心這才放下。但是她知道，越是這樣，越是不能鬆懈。她笑着，俯下身去，將頭靠在他的胸口。
寧佑天借勢將她攬住，讓她從自己的身上下來。他的手攬在她的腰間，纖瘦而柔軟的腰肢跟當初一樣。這種熟悉感讓他覺得很高興。
段柔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就在她的耳邊。
撲通——撲通——
強烈而熟悉。
段柔感受着他的心跳，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真實的微笑。
寧佑天低頭看她，正好看見她的這抹笑。這是他再見到她之後，第一次看見的，真實的笑。這樣的笑意，跟她當初千萬次依偎在他懷裡時的笑意一模一樣。
再也不是那些禮貌和疏離。
他也笑了起來。
如果段柔這時候擡頭，一定看得見他此刻溫和的笑意。
但是她沒有。
她再次想起那張面孔，想起那個人看向她時寂寞的眼神，想起他指尖的煙，和他嘴角淡淡的笑。
她默默地吸了口氣，然後才柔聲道：“佑天，你能不能，放過楚昊？”
儘管她爸爸在易零落的請求下，出面打通了關係，讓監獄暫時將楚昊放出來，但是他畢竟不是永久的自由身，只能在外面待兩個周。
她不想再看見楚昊回到那個冰冷的地方。
她不願意想象他在那無邊的黑暗裡，孤獨無助的生活。
她想要讓楚昊恢復自由。
楚昊給過她的溫暖她沒有忘記，而他又是因爲她，纔會被寧佑天送進監獄。她不知道還好，現在她知道了，不可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也是她能彌補楚昊唯一的方法。
而現在，能讓楚昊被無罪釋放的，只有寧佑天。只要寧佑天肯出面，不再追究楚昊，她纔有辦法讓楚昊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只要寧佑天撤銷對楚昊的訴訟。
爲了楚昊，她說什麼都要堅持下去。
她的聲音還在耳邊，她身體的柔軟也還清晰可感，然而寧佑天卻覺得心頭冰涼。
她做這些，爲的只是求他，放過楚昊？
她做好準備將自己完全獻給他，爲的就是，救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