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向瑯死命掙扎, 奈何林青那股勁,十個他都掰不開,“你放手!”
林青理都不理他, 捏着他胳膊就要把他往車後座塞。
向瑯手指扒着車門邊緣, 放聲大喊, “救命啊——綁架!有人綁架!”
向瑯的聲音猶如一塊石頭砸入湖面, 在街道上爆炸一般迴盪開來, 霎時間,一條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都看向了兩人的方向。向瑯見這一招有用,扯着嗓子喊得更歡了。
“閉嘴!”林青急忙用手捂住向瑯的嘴巴。
這下情況更糟了, 林青分明掃到離得較近的幾人神色有些悚然,紛紛小心地加快步伐, 遠離他們。這是個很現實的社會, 林青人高馬大的, 向瑯又和他們沒半毛錢關係,哪怕他真的是被綁架, 也顯然沒人打算多管閒事,不惹禍上身就好。
但林青還是很尷尬,他是個初出社會的正常青年,不像向瑯臉皮三尺厚。再者,要是有個誰比較有公德心的, 順手報個警, 鬧到警察局, 再傳到向老爹那裡……
林青的前程就凶多吉少了。
“你想怎麼樣!”林青沒轍了。
“我想怎麼樣?我想睡你!你倒是讓我——”向瑯那股聲音壓根沒經過腦子就通過他的喉嚨爆發出來, 那一瞬間, 也許連他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想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剩餘的話語便嘎然而止。
林青的行動也是爆炸性的, 彷彿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衝動驅使着他,瘋狂地消耗掉了他對這操蛋的狀況的最後一絲耐性。
林青撲了上去,堵住了向瑯那喋喋不休的嘴脣。
接下來的一切,宛如一部脫離了原本軌道的電影,正常的色調變成了意味深長的黑白,故事也不再是按部就班的循序漸進、起承轉結,而像是不知被誰調皮又粗暴地時而慢放時而快進,音軌和字幕也都被拋得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詞不達意,各種各樣的朦朧與模糊,各種各樣無意義的鏡頭、場景、動作、對白混亂地剪輯在一起,讓觀衆看得頭昏腦脹,又欲罷不能。
向瑯對這一夜的回憶,大約就是這樣的感覺。
來得那麼突然,像一個命運的玩笑。
向瑯是被太陽曬醒的,向老爹不信風水那回事,可這房子的構造與裝修還真挺講究,尤其是向瑯的房間,一整面落地窗正對着東方,每天準時升起的太陽阻止向瑯睡懶覺的功能比鬧鐘好了不知多少倍。
向瑯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這他媽做的是個什麼夢啊。
向瑯隨意地翻了個身,順便伸手往枕頭邊摸自己的手機,手機沒摸到,人卻一下子蹦了起來,伴隨着一聲“我靠”,徹底撕裂了空氣裡的安靜。
不知道的以爲他牀上趴了條鱷魚。
不是鱷魚,是……林青。
林青本青。
本來半睡半醒的林青被向瑯那平地一聲吼完完全全地嚇醒了,與那一邊的向瑯隔着半張被子四目相望,誰臉上的懵逼都不比對方少。
“我靠——”向瑯有那麼幾秒鐘失去了思考能力與語言能力,除了張着嘴表示詫異的心情外,着實不曉得該何去何從。
林青連“我靠”都說不出,怔怔地瞅着向瑯。
昨晚向瑯或許喝醉了,他可沒喝醉,他……實在不知道該給自己找什麼樣的藉口。
是的,想來想去,這一回……都是他的錯。
他要怎麼辦?溜之大吉嗎?可在向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注視下,林青感覺稍微動一下都有可能哐鐺地打破這空間裡小心翼翼地維繫着的平衡,讓本就尷尬的氛圍更加尷尬。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衣服,全都橫七豎八地甩在了地板上……甚至有些配件壓根就不在這裡。
林青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晃過一句不記得哪部劇裡聽過的臺詞——Shame!Shame on you!
呸,嚴肅點!
“我靠!”向瑯第三次重複了這兩個字,林青驚恐地看着他一把掀開被子,整個人撲了過來。
“!”林青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無奈還是慢了一步,向瑯隔着被子扒住他大腿,當即得寸進尺地貼向他身上,二話不說湊過去就要吻上他的嘴。
“喂——!”林青這回真嚇到了,擡手架住向瑯肩膀,不讓他再靠近一寸。林青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時掐得向瑯白皙的肩膀起了紅印,沒錯,這會兒,向瑯和他一樣,兩人身上別說內褲了,連襪子都沒有,唯一的遮羞物就是那張輕盈柔軟的棉被。
向瑯連這遮羞物都不需要,豪放之極地展開了進攻,林青的目光已然極力地避開了某些不和諧的部位,可怎麼着都扛不住向瑯這麼活蹦亂跳的啊!
“你躲什麼?”向瑯在牀上最不喜歡多話,這丫卻逼得他不得不開口。
“……”林青不由語塞,他躲什麼?他還想問向瑯這是要幹啥呢?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最好還是不要問出口。
趁着林青發愣的當口,向瑯不管不顧地終於堵上了他雙脣,並且近乎一秒鐘都沒有猶豫,蠻橫地伸出舌頭往裡鑽去,林青對昨晚的印象和向瑯是一樣地朦朧,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舌wen是這樣一種感覺。
舌尖明明不停地觸碰着什麼東西,卻幾乎沒有味道,沒有煙和酒的苦澀,什麼都沒有,不知道是一夜過後什麼都煙消雲散了,還是林青的感官變得遲鈍了。
唯有那種柔軟的觸感很清晰,不是有誰說過嗎?男人的脣比較硬,女人的脣比較軟,可向瑯的脣,很軟。
仔細想想,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了。可是第一次接吻的時候,真的太尷尬,和這種曖昧的尷尬不同,那是不留情面的尷尬,那一次除了難堪與愕然,什麼都沒有留下。
向瑯顯然已很熟練,顯得林青越發地生疏,他細微又自如地變換着角度去qin吻他,挑dou他,乃至吮吸他,林青的身體有點僵硬,不知道該維持怎樣的坐姿,不知道手該放哪裡,不知道舌頭要怎樣捲動,他只能被動地接受向瑯如狂風暴雨般傾倒而來的入侵,不知所措,又理所當然。
不對……理所當然個毛線!
當向瑯的入侵進行到某一個節點時,林青縱是毫無經驗,仍憑着與生俱來的男性本能瞬間察覺到了向瑯的下一步意圖——向瑯的手才稍稍擡起,還未及往被子底下探去,林青就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別開臉,從向瑯彷彿永無止盡的吻中掙脫,低沉的嗓音隱約地透出呼吸裡夾帶的些微急促,“夠了——”
劇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啊!
向瑯怔了怔,片刻,笑了,“夠什麼?我這纔剛開始。”
“……”
向瑯可沒打算跟林青磨嘰,直接隔着被子毫不客氣地跨到林青身上,林青想起來了,向瑯是個行動派,氛圍這碼子事,那是絕對阻擋不住他的腳步的。
“我說真的。”林青再一次抓住了向瑯的手腕,所幸他還能用武力說話,此時此刻他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感慨,曾經起早貪黑的艱苦訓練還是值得的……在某種方面。
“我也是說真的。”向瑯直直地望進林青的瞳孔裡,兩人的距離是那麼近,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在剛纔那鬧騰的過程中,林青的被子已被扯下了大半,只還頑強地將邊緣卡在他腰際,如果這時給他們一個鏡頭,並把鏡頭定在上半身,就會有一種兩個人赤/裸相對的……錯覺。
向瑯任由林青抓着他的手腕,卻將身體一點點地逼得更近,“你是在怕我嗎?”
“……沒有。”
“那你怎麼不敢看我?”
一個欲語還休,一個咄咄逼人。
林青沒有再說話,忽然一手抓緊被子,林青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向瑯的本能不僅與生俱來,還經歷了後天無數的歷練,他以眼角餘光掃了掃林青的動作,樂呵一笑,“想走?”
“……”
“想得美,你得賠我。”
“……啊?”林青茫然道。
“昨晚,你得賠我。”
“啊?”林青盯了他半晌,“賠你什麼?”
“我他媽想睡你幾百年了,好不容易睡到了居然是我醉了的情況下,我什麼都沒爽到而且屁股還有點……疼,”向瑯自顧自地說到這裡時皺了皺眉,“我跟你說,我一般都是操別人的那個,你居然趁虛而入——不管怎麼看,你都得賠我。”
他辛辛苦苦醞釀了那麼久,要的可不是這麼一個一筆帶過的結果。
想得美?你特麼纔想得美。林青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看着面前的向瑯無比認真又誠懇的神情,外加那一串邏輯嚴謹得無法反駁的控訴,他愣是憋了半天都沒憋出一句有力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