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彩月板起臉道:“不是說離婚了嗎?以後叫我高女士就可以了,你這個壞傢伙,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他頓時很尷尬,心瑀連忙打圓場,“你就先回去吧。”

許瑞陽自知沒立場,只好恨恨的走了。

心瑀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着的,只知道在睡着之前一直在跟母親講話。

母親問明離婚的前因後果,確認不是她的錯,然後就開始落落長的罵起許瑞陽來,最後她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託吳悠的福,她爸爸昨晚就先住進了這間有客廳有浴室的VIP病房,於術安排在明天,昨晚他還幫忙送稚娸回去,說早上會送稚娸去上學,還請人送了兩份精緻的消夜到病房給她和母親。

她母親一直問她跟吳悠的關係,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於這段感情,她也才確認不久啊……

“你這丫頭總算醒了。”高彩月眼尖,發現女兒醒了。“昨晚老媽在講話,你竟然給我睡着?人家吳先生早就來了,還幫我跟你爸帶早餐過來,你現在才醒,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女兒?”

吳悠來了?

心瑀瞬間清醒。

“孩子的媽,這孩子哪時在狀況裡過?是我們女兒沒錯啦!”病牀上的範大海“指證歷歷”的說。

“也對。”高彩丹附和着丈夫,手裡在削水果。

心瑀沒空理會父母的輪流調侃,她眼聽一擡,定睛望去,果然看到吳悠坐在病牀邊,跟她老爸有說有笑的。

仔細看,花瓶裡插了一東漂亮的鮮花,桌上有籃昂貴水果,還有一盒檸檬小館的外帶餐盒和星巴克的外帶咖啡提袋……

檸檬小館!

她驚跳起來。

老天!現在幾點了?她竟然忘了去上班……

“我幫你請假了。”吳悠淺淺的笑。“先幫你請三天,明天伯父開刀過後看情況,如果有需要,你再自己向店長請假。”

心瑀輕時了口氣。“你幫我請假了啊……”看了時間,已經十一點了,幸好他有想到幫她請假,不然對店長多過意不去啊。

“人家吳先生多細心,哪像你,迷糊蛋一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高彩月繼續數落女兒。

吳悠脣畔泛着微笑。“伯母叫我吳悠就好。”

“好好,我就直呼你名字了,比較親切嘛……”高彩月滿面笑容。

既然女兒已經離婚了,那個死許瑞陽又已另結新歡,兩個人是沒希望複合了,她當然得替女兒的未來打算。

她喜歡吳悠這個年輕人,很合她的眼緣,長得也正派,談吐舉止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最重要的是,知道心瑀離婚還帶着個拖油瓶在身邊卻不嫌棄,這樣的對象要去哪裡找啊?當然要好好把握!

“媽、媽,好了啦……”看她母親的樣子,根本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嘛,太明顯了,讓她很不好意思,偏偏他又一直笑瞅着她,害她好想找地洞鑽。

“對了,我忽然好想吃蛋糕,你們兩個去幫我買吧!什麼蛋糕都行,只要是蛋糕就可以了。”當媽的努力替女兒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心瑀知道母親是從來不吃蛋糕的,分明就是另有企圖。

她就這樣硬生生被母親推出病房,吳悠也一樣。

“伯母很可愛。”吳悠打趣地說。看來繼鬼靈精稚娸之後,他的生力軍又多了一個。

“唉,我媽就是那樣,你別理她……呃,對了,稚娸早上沒給你添麻煩吧?”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沒梳洗。

天啊……好糗,竟然跟他面對面、眼對眼望着,眼裡不要有眼屎纔好啊……

“稚娸很懂事,知道外公住院很擔心,我跟她一起吃了早餐才送她去學校。”

剛睡醒的她看來清新可愛,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想擁她入懷。

他不曾想過自己會對一個離婚女子心動,直到遇見她,他才知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跟她在一起很自在,他也喜歡稚娸,像是水到渠成,緣分在瞬間來臨了。

“那個……謝謝你,除了稚娸,還有我爸住院的事,要不是你,恐怕現在還要睡在急診室。”

昨晚她母親一直對她強調有權有勢的重要,但在她的眼裡,沒看到他的權勢,只看到他的用心,她相信換了許瑞陽,不會這樣盡心盡力,他是因爲愛屋及烏纔會這樣……

愛、愛屋及烏?她剛剛是在想這四個字沒錯嗎?

愛耶……她的臉紅了起來,眼裡跳動着迷夢般的光采……

“我下午要飛東亮,那邊的程序出了些問題,稚娸放學後怎麼辦?妳回去接她再過來醫院嗎?”

他的聲音將她拉回來。

“你要去東亮啊?”怎麼會有絲不捨呢?她失神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覺的柳眉糾成了小山。

他終於還是將她拉進了懷裡,圈着她腰身,溫存地說:“幾天就回來了,想我就打手機給我。”

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心瑀尷尬的臉紅,清了清喉嚨道:“呃,關於稚娸,你不用擔心,那個,住一樓的房東是我學姊的父母,人很好,學姊大哥的女兒跟稚娸是同學,她們兩個很要好,讓稚娸過去吃晚餐或過夜都沒問題。”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眼裡閃爍着笑意。“對了,聽說你曾把車開到沒油也不知道,以爲車子出了什麼大問題,勞師動衆的叫拖車拖回車廠檢查,檢查了半天才發現是車子沒有油。”

她的臉驀地漲紅。“什、什麼?稚娸告訴你的?”

吳悠溫柔的說:“我只是要確認你會開車,我的車留給你,來回醫院家裡都方便。”

他就是喜歡她的迷糊,讓他感覺生氣勃勃,把家裡弄得有些亂,不要整整齊齊的,纔有生活的溫馨感,就如同他不要另一半是名媛千金或女強人,他知道她是適合他的女人。

“嗯……”心瑀臉孔泛紅,她默默的接過他的車鑰匙,沒矯情的推託了,感覺彼此之間又有了更深的連結。

一股暖暖的感覺漲滿她的胸口,她開他的車耶!

吳悠走後,主治醫生來巡房,後頭大陣仗的跟着護士還有幾個年輕的醫生,他很親切的跟範家人討論了一下明日的手術,要範大海放輕鬆,強調手術的成功率很高,完全不需要擔心。

醫護人員走後,範大海吃了藥又睡了,高彩月很感慨。“真是現實,待遇跟昨晚你爸被送進來時截然不同,那時根本沒人要理我們……我說女兒,小吳是什麼背景,你真的不知道嗎?”

心瑀啼笑皆非的說:“媽,你不要叫他小吳啦,很像在叫業務員。”

“誰教他這名字這麼奇怪。”高彩月念着,又問:“他是什麼背景,你真的不知道?”

心瑀很窘。“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也纔剛開始……”

“看得出來是好出身啊,萬一他父母反對你怎麼辦?”高彩月不禁把人憂天了起來。

她被母親弄得也不安了,如果他父母反對她……唉,以她的條件,反對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想也沒用……

“等感情穩定一點再叫他帶你去見他父母,不要現在就去見,這樣他父母一反對,你們就沒搞頭了。”高彩月耳提面命的說。

“媽……”心瑀感覺哭笑不得。

“話說回來,這千層酥還真是好吃,這間檸檬小館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啊?你說在一間大公司裡面是吧?”她品嚐着吳悠帶來的點心,讚不絕口。

“媽,這叫檸檬千層酥,一片片的檸檬片,配上千層酥皮,層層都很酥脆,萊姆酒香將蜜過的檸檬提出香氣,是我們店裡的招牌點心。”

“還真是費工……”不過,她一口接一口都沒停過就是。

“對了,媽,我小時候有去過學甲嗎?”還是想不出來自己爲何會去學甲,她在家裡的小孩中可是出了名的記性差。

“有啊!”高彩月想也不想的回答。“你們三姊妹跟我去找你們舅舅,你們舅舅說有朋友要借畫室給他,我纔不信,想說他又在胡搞瞎搞了,打聽了地址就帶着你們殺過去。”

心瑀恍然大悟的看着母親。好像有這回事……

她們的舅舅是個喂不飽自己的窮畫家,母親一直很擔心這個搞藝術的弟弟,所以那時帶着她們坐夜車去臺南……

“媽,借畫室給舅舅的,就是吳悠的姑姑。”她興奮的說:“我看到那間畫室了。”

高彩月一愣。“什麼?那間畫室還在哦?”

心瑀如在夢幻中似的微笑了。“吳悠說小時候他見過我,我在畫室裡哭。”

緣分真是奇妙,因爲她的舅舅和他的姑姑,他們在小時候見過,他纔會認出她手上的胎記,不然,就算他救了昏倒的她,對他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幫忙一個陌生人而已……

“原來你們這麼有緣啊!”高彩月拍了下大腿。“那你更要好好珍惜你們之間的緣分,千萬不能被任何事打倒,不管到時他父母怎麼反對你,你只管巴着他不放就對了,只要他站在你這邊,沒有父母贏得了孩子,就像那時你堅持休學要結婚,

我跟你爸被你氣得半死還不是妥協了……”

叩叩叩。

有人在敲門。

高彩月看着病房門,話講到一半停住,她狐疑地問心瑀,“會不會是你大姊跟大姊夫來了?”

雖然女兒女婿遠在香港,但香港又不是很遠,趕回來也不奇怪。

“我去開門。”心瑀擱下咖啡去開門。

門外,許瑞陽的父母提着一盒雞精和許瑞陽站在門口,讓她看了錯愕不已。

“你們怎麼來了?”

“心瑀啊,你就讓我們進去,不跟你爸媽說聲抱歉,我們實在睡不着。”許母一馬當先走進病房,許父隨後跟上,兩個人歉然不己的對高彩月說:“親家母,我們真是沒臉見你,事情是這樣的,都是瑞陽這該死的孩子鑄成大錯……”

見母親一臉鐵青,心瑀正想跟進去打圓場,卻被許瑞陽一把拉住。“我們出去談談。”

她無奈的看着前夫。“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辭職的。”

許瑞陽嘴角一撇。“是吳悠的事。”

她心猛然一跳。

吳悠的事?吳悠的什麼事?

心瑀不自覺的跟他到病房外去。

“你還真關心他啊!聽到是他的事,態度都變了。”他嘲諷的揚起嘴角。“我問你,你知道吳悠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嗎?”

“你究竟知道什麼快說吧!我得快點進去,不然你也知道我媽的脾氣,她不會給你爸媽好臉色看的。”

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但她心中卻是一陣不安。

難道吳悠已經結婚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介入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是昨天越看他越眼熟纔去調查的。”許瑞陽哼了聲。“他是有錢人家的小開,高爾夫球場飯店俱樂部你應該聽過吧?那是吳家經營的,年收益很驚人,他爺爺生前還是地王,在臺北擁有很多黃金地段的房產,而他又是吳家唯一的獨生子,那些將來都是他的,你想那樣的名門望族會接受你嗎?”

心瑀愕然不己。“可是他在波浪科技上班……”

她以爲許瑞陽要說吳悠在臺南擁有一大塊蜀葵花田,還有紅色莊園,沒想到他的家世竟是這麼驚人。

所以,他才能輕易替她爸爸安排病房,還能請得動名醫爲她爸爸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