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穆非沒想到祁然的電話來的這麼快,兩人約了晚上去吃涮鍋。

吃涮鍋是穆非的提議,他已經很久沒有去吃過涮鍋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跟祁然一起去。

穆非這人朋友少,更沒有知己,平時來往的除了圈子裡的人就是合作伙伴,能跟他一起把酒言歡的人一個沒有。

以前閒下來的時候都是想雲帆,現在雲帆結婚了,他不允許自己想,試着慢慢放下。這才發現,他的生活是多麼的孤單寂寞又無聊。

無聊到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穆非突然很懷念跟祁然乾的那一架,痛快,酣暢淋漓,他很久都沒有那種感覺了。

穆可凡最近宅在家看劇本,他哥提前一個小時下班不算,回來火急火燎的就上樓,都沒有跟他打招呼。

嗯,有鬼!

跟上去一看,臥槽,天要下紅雨了--他哥竟然在選衣服!!!衣櫥大開,他哥在那些看起來其實沒多大區別的西裝上流連忘返,明顯有選擇障礙。

“哥,你還要出去?”

穆非終於選了兩套西裝出來,一套淺灰,一套銀灰,在那一系列不是黑就是深藍的西裝中,這兩套顯得稍微明亮一點。

一手提着一套西裝,穆非認真的問他弟:“你覺得我穿哪套比較好看?”

穆可凡一手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看了半天,最後搖頭:“都不好看!”

穆非對穿着沒什麼概念,他的衣服都相當正式,隨便一套提出來就是直接去參加商務會議的造型。

“都不好看?”穆非皺皺眉,把那兩套衣服又掛了回去,朝穆可凡勾勾手指頭:“你過來幫我選。”

穆可凡抄着手沒動:“先不忙,你先告訴我,你幹什麼去?”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別廢話,給我選。”穆非過來提人,拎着穆可凡的後領子把人提到衣櫥跟前,簡單幹脆的下令:“選!”

穆可凡翻個白眼:“這穿衣服有講究,就跟你在部隊一樣,平時是常服,訓練是作訓服,演習是作戰服,不同的場合見不同的人穿不同的衣服,你這滿櫃子都是正式的西裝,沒有選的必要嘛!”

穆非當然知道這個道理,話說他以前都懶得注意,反正西裝對他來說是萬能的,不管什麼場合,正式一點總不會錯。

被穆可凡一通打擊,穆非漸漸清醒,暗道,不就吃個飯嗎,又不是沒有一起吃過,我這是在幹什麼?

穆可凡見他哥臉色變幻不定,眨眨眼:“哥,怎麼今天突然騷包了?”

穆非臉色一沉:“瞎扯!”

穆可凡不依不饒:“我記得你上一次騷包還是你進部隊之前啊,每次去看雲帆,你就藏在屋裡翻衣櫃,當我不知道呢,其實我都看見了,哼!說吧,你今天晚上約了誰?”

穆非心中一震……是這樣?

“一個很重要的合作伙伴而已。”穆非又拎着穆可凡的後領子趕人:“這裡用不到你了,給我滾蛋。”

“操,小氣!”

砰,門在穆可凡的鼻尖前關上了。

穆非在屋裡磨蹭了一個小時,最後還是穿了一套深灰色的阿瑪尼出了門。

他前腳剛走,穆可凡就偷偷摸摸上樓,在他臥室翻了半天,什麼線索都沒有找到。

哦,除了被他哥放在牀頭櫃裡的那根藍白條紋的領帶。

穆可凡鬱悶的下樓,就見大兵搖搖晃晃的提着一隻花灑準備去院子裡澆花,三少瞪大眼睛,見鬼似的大叫一聲:“你給我站住!”

大兵嚇一跳,差點立正敬禮:“三少,怎,怎麼了?”

“你怎麼在家,你沒跟着我哥?”

大兵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呢,聞言鬆了一口氣:“營長不讓我跟,讓我澆花呢!”

“澆花?”尼瑪,澆花有傭人,你個保鏢澆個屁花,明顯是他哥把人甩了單獨行動。

有情況,絕對有情況。

某火鍋店包廂!

祁然把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一旁的服務員,笑着道:“沒想到你也喜歡吃這個,我可是很久都沒來吃了。”

穆非也在笑,不過他笑的相當含蓄:“吃火鍋講究的是個氛圍,一邊涮菜,一邊喝啤酒,一邊聊天,能讓人放鬆。而且,吃火鍋也要看人,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高高興興圍成一圈吃火鍋的。”

祁然露出一副頗感興趣的表情:“二少對火鍋還有特殊的感情?”

穆非傾訴的*就這麼一發不可收拾了:“在部隊的時候,我們那個炊事班班長是個四川人,做一手好菜,煮一手好火鍋。每次連裡有什麼活動聚餐就是他露一手的時候,火鍋是個神奇的東西,大家不分上下級的圍成幾十桌,吃的熱火朝天,辣的滿身大汗,一天訓練下來的疲勞都沒了。

我那個時候剛下放到連隊,還是個新兵蛋子。並且你猜的到,我那個時候心情不好,脾氣暴躁,在部隊雖然橫,卻沒有相處的來的戰友。

第一次吃班長的火鍋就在我們的新兵歡迎儀式上,我跟班裡的人關係不好,他們整我,給我的油碟加的全是辣椒油,特辣的那種,當時我因爲上火正口腔潰瘍,結果吃了一口我就發火了,當着全連的人把那盆翻滾的火鍋摔在地上,紅油流的滿地都是,還燙傷了一個人的小腿……”

說到這裡穆非脣邊的笑意更明顯了,祁然完全可以想象,那時的穆非被迫跟雲帆分開,被迫當兵,一肚子的氣沒地兒撒,又有超硬的後臺,肯定是個刺兒頭。

“然後呢?”祁然表面挺感興趣的,心裡則在想,別說一鍋火鍋,你就是把班長揍了別人也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啊,這就是現實。

穆非看了祁然一眼,他知道對面的那人是怎麼想的。

“當時我算是惹了衆怒了,被濺到油的人都挽袖子想揍我呢,他們可不管我老爸是誰。”穆非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說話的語氣帶着輕快和得意:“我們連長那會兒得了老爺子密令,也憋着勁兒要磨我的性子,根本就不管我,我差點就被羣毆了。

這時炊事班的班長舉一把大鐵勺出來了,他用大鐵勺把衆人撥開,咚的一聲把一大碗辣椒油放到我面前,說:敢摔我的鍋,小子,有種,你今天要不把這碗東西給我喝了,老子就把你的腦花挖出來爆了下酒。”

祁然聽出了樂趣:“然後你喝了嗎?”

穆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喝了,他是班長,我是大頭兵,不得不服從。喝了辣椒油,又把地拖乾淨了,幫那些人洗了衣服,最後圍着操練場跑了十圈。”

祁然瞠目結舌:“真……罰你?”

“罰,罰我罰的最狠。”穆非深邃的眼眸有着回憶和嚮往:“其實,那裡的生活特別肆意,暢快,我的兵都是最棒的。”他抽了脖子上的領帶,這玩意兒本來不習慣的,可是,不知不覺還是習慣了。

就像他當初以爲不會習慣部隊,他習慣了,並且乾的很好。

回來後又以爲習慣不了社會,他也習慣了,領帶像緊箍咒似的,不敢不習慣。

他還會習慣雲帆的徹底離開……爲什麼就不能呢?只要肯給自己機會。

祁然想的則是,穆非適合軍隊,他在部隊明明有更好的發展。

不過祁然從中也聽出了一點,穆非的軍銜都是他自己一點一點掙來的,不是他想的那樣,以爲是靠祖上的蔭庇。

服務員端來了兩個鍋子,配菜都是店長推薦的,推了好幾車過來,等服務員下去了,穆非盯着眼前的鍋子說:“現在的火鍋也越來越精緻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麼被拉開的。”

祁然忍不住擡頭,今晚的穆非有點不對,哪裡不對?祁然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穆非不應該這麼多話。

話多的穆非給祁然一種嚴重的違和感和不適應,就算兩個人的關係有所改善,他覺得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總之,祁然還是想跟穆非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安全。

“分開涮衛生,你們不是說部隊就跟家一樣嗎?一家人肯定是一起涮纔有意思。”祁然端起酒杯:“二少,我敬你,真心感謝你,乾杯。”

“不客氣。”一口冰啤下肚,穆非似乎清醒了一些。

從接到祁然的電話開始他就知道他一直不對勁,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心中隱隱的激動告訴他,他想跟祁然見面。

不管是因爲他對祁然的看法改觀了,還是覺得他跟祁然有了太多共同的話題,總之,這個約讓他很愉快。

穆非清醒了,同時也發現祁然這隻狡猾的狐狸,笑的雖然盪漾但都不達眼底,表情中明顯帶着疏離,說的話也只停留在表面,看似熱情迎合,其實根本就沒走心。

好在表面上的和平兩人都願意維護,所以這頓飯吃得相當愉快,算賓主皆大歡喜,期間也沒有冷場,話題源源不斷。

祁然現在終於擺脫了王雪柔,有點揚眉吐氣的意思。

穆非聽說那謝家明原本準備告祁然的,雖然雲帆走了一趟打消了他的念頭,不過穆非有別的看法。

“祁然,那個謝家明你要當心,經你這麼一鬧,他不可能跟王雪柔結婚的,那種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祁然挑眉:“你是說他會找我的麻煩?”

穆非表情嚴肅:“他已經設計過你一次了,很可能就有第二次。”

“那我就等着。”祁然買了單,雙眼閃光:“時間還早,咱們再去喝一杯?”

“好啊!”

兩人去了常去的酒吧,他們都在那裡有固定的包廂。

兩人都是能喝的,控制着速度也不會醉,聊的話題很多,從祁氏到凡宇,從葉修到穆可凡,甚至連雲帆都被他們拿出來磨牙。

沒什麼不可以說的,都是男人,都是炮灰,還不能湊一起唸叨雲帆兩句麼?

祁然說:“看來你是準備走出來了啊!”

穆非看着對面的人:“你呢?”

“我?”祁然笑起來:“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啊,陷的有限,只是啊,嫉妒葉修那小子是免不了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雲帆了。”

“他不在你身邊嗎?你的左膀右臂!”

祁然翹起腿,得意極了:“是啊,怎麼樣?是不是你也嫉妒我,這樣好了,下一次我們公司聚餐,我也請你啊。”

穆非被他逗樂了:“不用,我跟雲帆還是朋友,請他吃飯的面子他還是會給的。”

祁然那心思立刻轉了好幾個彎:“你的意思是嘲笑我要請雲帆吃飯還得打着公司聚餐的幌子?”

“不敢!”穆非趕緊一本正經的解釋:“不是那個意思,我……”

“開玩笑的。”祁然看着穆非,視線帶着探究:“說真的,二少,你跟葉修相差太多了,你這樣……雲帆曾經真的喜歡過你?”

穆非不動聲色:“我這樣?我怎麼了?”

“說不上來,反正我第一次見你,就感覺你太裝逼,高高在上的,那一拳一半是替雲帆揍你,一半是我看你不順眼。”

穆非嘴角抽了抽,言簡意賅的點明:“你那是嫉妒!”

祁然一愣,隨即一笑:“是又怎麼樣?那個時候我就看你不順眼。”

“現在呢?”

“馬馬虎虎吧!”祁然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稍等!”

“嗯!”

穆非靠在沙發上,摸着下巴,一副思考的狀態。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十分鐘,祁然居然還沒回來,不對勁。

穆非先前還在提醒祁然注意謝家明,祁然這人愛算計,得罪的人肯定不少,穆非坐不住了。

拐過走廊,就見祁然快步過來,看見穆非,祁然笑了一下。

穆非的視線越過祁然落在他身後,王太太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追過來。

穆非突然想到這兩人曾經的曖昧,心頭一陣煩悶,剛想轉身就走,卻見祁然突然快走幾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幹什麼?”

話音剛落,穆非只聽咚的一聲,祁然一把把他按到牆上,接着他就感覺到他的雙脣被捲進一個溼熱的口腔裡。

穆非眸中滑過一抹震驚,心臟跟着猛地一頓……

比他更震驚的是王太太,那個女人捂着嘴,顯然難以消化這個事實。

祁然剛纔跟她說的話還猶言在耳……

“你真的不知道我爲什麼不碰你女兒嗎?”

“王太太,柔柔有句話是對的,我真的是個變態。”

……

王太太沒想到,她眼中最英俊、最出色的男人轉眼就吻上了另一個男人,向她明明白白的解釋什麼是晴天霹靂--並且那個男人真的是穆家二少。

所以說,王雪柔一直都是對的,是王太太自己被男色迷惑……

祁然的吻很大膽。

是那種大刀闊斧的姿態,帶着紅酒香味的脣整個含住穆非的,吸吮,糾纏,儘管沒有深入進去,畫面卻相當勁爆。

穆非又聽見了祁然粗重的喘息,這一次不是通過電話,就是在耳邊,真切,清晰的,那讓人血液發熱的喘息一聲聲撞擊着穆非的耳膜,就像撞在他的心臟上一樣,讓他心跳不由加快。

祁然個子沒有穆非高大,所以他是微微踮起腳尖的,雙手捧着穆非的臉,吻的霸道而又熱情。

不說看戲的王太太,就是穆非都恍惚覺得祁然對他有意思。

但事實上,穆非知道祁然這是在演戲,這個該死的傢伙最擅長的就是演戲。

穆非很想知道,他喘成這樣是不是也是裝的。

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不難,穆非是隨便就給人利用的嗎?

下一刻,一條鐵壁樓上祁然的腰,一陣天旋地轉,兩人位置互換,這一次,是祁然震驚了。

他仰着頭,眼中有着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穆非的視線落在他紅潤的脣上,沒有絲毫遲疑,埋頭,更加霸道的回吻上去,鋪天蓋地的凜冽氣息立刻包圍了祁然。

穆非不是做做樣子,他是貨真價實的在吻脣下的男人。一條膝蓋別進祁然的腿|間,雙手抓住他的手臂,氣勢洶洶的撬開他的牙關,一條火熱的舌頭橫掃千軍,直接讓祁然頭皮發麻。

祁然很快就回過神,同時知道他玩大發了,開始劇烈的掙扎。

可惜穆非已經佔了絕對的主導地位,他控制住祁然的身體,勾住祁然的舌頭,重重一吮,痛麻的感覺讓祁然忍不住哼了一聲,穆非卻含着他的舌尖沒有放,就跟磁鐵似的,越吸越緊。

祁然還從未如此狼狽過,晶瑩的液體從不能閉合的嘴角流出來,順着脖頸的弧度緩緩流下,他被穆非逼得忘記了呼吸,差點被自己憋死。

舌尖剛得到解放,穆非那條作孽的火舌卻緊追不放,貪婪的舔舐着對方口腔的每一寸。

穆非的呼吸也粗重起來,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兒配合着壓迫性的氣勢讓祁然陣陣發暈。

祁然忘記了王太太的存在,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時候走的,整個人已經凌亂了。

穆非明明沒有醉,更沒有被下藥,那麼,他是在發什麼瘋?

“唔……穆……放開……”

“是你主動招惹我的。”穆非喘着粗氣,心跳和腦子都亂了,其實他沒想要怎麼樣,就是想好好吻吻這個男人,聽聽那讓他着迷的屬於祁然的喘息。

祁然手上幹不過他,只能被他裡裡外外的吻了個夠本。遠處不時傳來說話的聲音,祁然緊張的背心直冒冷汗,恨不能把穆非一腳踹飛。

“夠了!”祁然的聲音含了怒火,等穆非的舌頭再伸進來,他牙關一合……可惜穆非比他動作迅速,沒咬到,不過穆非終於氣喘吁吁的放開了他。

砰,祁然立刻一拳奉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