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表叔的秘密

葉修聽見“吻痕”兩字時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爲表叔得了什麼怪病呢,嚇一跳。緊接着就忍不住在心裡調侃了表叔一把,心說沒想到表叔不顯山不露水的,結果開學才一週就弄得這麼勁爆,值得學習。

“不就一個吻痕嗎?雲帆已經快二十了,談戀愛又不犯法!”葉修笑得沒心沒肺。

林成恨不能揍死他:“你麻痹的,你長個腦子行不行?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的女生,十個中九個是女漢子,你的王琳琳就是之一。”

“呸,我他媽懶得跟你廢話,直說了吧,我懷疑,懷疑……”話到嘴邊,林成卻又不敢直說了。

“你懷疑什麼玩意兒?”

“我懷疑……”林成湊到葉修耳邊:“……那個吻痕可能不是女生留的。”其實林成更想說,他懷疑吻痕就是那個連長留下的。

從林成看到穆非從雲帆的房間出來,他就直覺的討厭這個男人。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敵意,這種敵意讓他很乾脆的無視了穆非那身明晃晃的軍裝,初生牛犢不怕虎。

葉修覺得林成又在說瘋話了:“不是女生留的?尼瑪,不是女生難道還能是男生?”

林成看着他點了點頭,臉上絕對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葉修自己笑了:“操,你瞎說什麼玩意兒,雲帆是長的如花似玉的,但你別……”

“你就不覺的奇怪嗎?”林成摸着下巴,他那下巴上長了幾根絨毛,這貨爲了彰顯男子漢氣概,死活不刮:“……那個連長,喊雲帆的名字喊得太他媽膩歪了,我都想揍他!”

葉修沉默了,他沒空去想林成爲什麼想揍連長,他想到的是穆非剛纔說的那些話,還有……表叔那兩個突兀的絕望的神情……

好一會兒,葉修操了一聲,拿着手機跑了。

“靠,你幹什麼去?”

“打電話!”

林成想追過去,但是想到表叔脖子上那個明顯是剛刻上去的印記,想了想,他還是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準備給表叔當門神,阻擋一切妖魔鬼怪。

葉修上了天台,這個電話他是直接給葉爸打的,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穆非是誰?”

葉爸在那邊沉默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這個人的?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葉修:“你先別管那些,告訴我,穆非是誰啊,他跟雲帆是什麼關係?親戚?朋友?”

葉爸這麼一聽,知道葉修什麼也不知道,就鬆了一口氣,叮囑道:“兒子,不管別人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也不要聽,他敢說你表叔的壞話,不用多說,上去就揍,揍不贏給我打電話,老爸過來幫你。

葉修滿頭黑線!!!“你別岔開話題,我今天就想知道穆非究竟是誰,你不說也沒關係,我自己問他!”

葉爸嚇一跳:“什麼?你,你見到穆非了?在哪見到的?怎麼見到的?你表叔知道嗎?”

葉修也懶得跟葉爸廢話:“我跟林成來看雲帆軍訓,見到了他們的連長,就是穆非。”爲了逼葉爸說實話,葉修張嘴扯謊:“我怎麼感覺穆非對雲帆不對勁啊,可我問雲帆,他說他不認識他,但是那個穆非看雲帆的眼神,兩人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他們以前有過節麼,是不是欺負過雲帆?有的話我跟林成就去揍死他,管他是連長還是小兵。”

葉爸冷汗都下來了,低低的喊了一句:“這都什麼孽緣啊,這樣都能遇到!”

這話恰恰就被葉修聽到了,孽緣是個什麼意思?葉修一下子就跟表叔的吻痕聯繫在一起了。

儘管他沒看到那個吻痕,他也無法理解一個男人吻另一個男人的動機,但是有些事他是知道的。

表叔是長的如花似玉,不過,葉修還是不敢把他往那個羣體想。

並且聽葉爸的語氣,埋在心裡的那個疑團又浮了上來,難道藏在表叔身上的那個秘密跟穆非有關係?

他們以前認識!

那是一段孽緣!

表叔來自一個淳樸的小山村,如果他們……葉修不能淡定了。

“爸,你倒是說啊?雲帆跟那個穆非,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葉爸卻遲疑了:“這個,小修啊,這是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葉修對着手機吼:“我能不管嗎?雲帆都進醫院了!”

“什麼?雲帆怎麼了?他怎麼進醫院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個小兔崽子,你是要急死你老子嗎?”

葉修無語:“到底是誰要急死誰啊?你跟我媽這也不說那也不說,瞞着有意思嗎?我又不會到處亂說,他是我表叔,給我做飯吃,我還不能保護他嗎?別總是把我當孩子,我都上高中了,你不說也可以,我問你,雲帆和穆非,他們以前是不是戀人?”

說完,葉修自己愣了一下,尼瑪,這種事,到底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葉爸也被兒子的直白弄得很尷尬,他向雲帆保證過,絕對不說的。

“兒子,你別逼我!”

“你不說我就自己去問雲帆。”

“不許去!”電話那邊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響,葉爸的情緒很激動:“兒子,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保證,別去問你表叔,也不許跟任何人提起,更不要表現出來,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當什麼事都沒有,你能保證嗎?”

葉修深吸一口氣:“能!”心裡卻突然難受了一下,表叔的秘密他大概能猜到,他又突然不想聽了。

那樣一個溫暖的人,那樣一個勤奮上進的人,十五歲的葉修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殘忍”,偷偷的挖開表叔埋葬的記憶,真的好麼?

葉爸已經開始細細道來,葉修緊緊握着手機,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憤怒,掛電話的時候,他簡直連殺人的衝動都有了。

該死的穆非,該死的,真真是個混蛋透頂的王八蛋,他怎麼還好意思出現?

他怎麼還好意思親雲帆?

他居然還把人弄進了醫院,混蛋!

葉修終於知道他對穆非莫名其妙的看不順眼來自哪裡了,早知道,他還跟他廢什麼話,直接上去一頓胖揍就是了,管他是什麼狗屁連長,操!

原來,表叔曾經當過兵,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救過頂頭上司,就是穆非的爸爸,表叔的爸爸因爲負傷退役回家,過起了結婚生子的平凡生活。

十二年後,穆非的爸爸帶着十五歲的穆非出現在表叔面前,從此兩家就有了往來,穆非每年寒暑假都要去看錶叔。

穆非十八歲那年,穆家要他考軍校,他不願意,偷偷跑到了表叔家。

表叔當時是全村老老少少都喜歡的好孩子,長的好,成績好,對人有禮貌,村裡很多小姑娘都偷偷早戀他。

但是有一天,表叔平靜美好的生活被打破了。

一個大媽瘋了一樣叫罵着,說表叔跟穆非親嘴,兩頭公豬要拱腚,說他們是變態,男人搞男人,什麼難聽罵什麼。

瘋大媽的女兒因爲暗戀表叔,成績一落千丈,上不了市裡的重點高中,瘋大媽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叫來村裡的人,團團堵住了表叔和穆非。

表叔和穆非的事徹底打破了村裡的平靜,人們再看錶叔的表情都變了,當着面就敢說表叔是狐狸精,專門長了一雙會勾引人的眼睛,不光是女人,連男人都勾。

村裡有幾個光棍看錶叔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整天在表叔家門口轉悠,村裡人就更加確定表叔是狐狸精轉世,紛紛告誡自己的孩子,不許再接近表叔。

緊接着而來的是,穆非的父母找到了表叔家,給了雲家一筆錢,所有的恩情一筆勾銷。

穆非被帶走,留下表叔一個人面對各種難堪,以及同學老師的看待變態的目光。

那年表叔初三,沒有考上重點高中,又復讀了一年。

據說,表叔的爸爸當時怒急攻心,氣得口吐鮮血。

據說,表叔從此沒有朋友,一個人走路的時候身上一直帶着□□。

據說,表叔從此戴上了眼鏡,明明不是近視眼,卻固執的戴上了一副醜陋的眼鏡。葉修想到剛纔表叔找不到眼鏡時臉上的絕望,現在細細想來,與其說是眼鏡讓表叔感到絕望,不如說是穆非喚醒了表叔的惡夢。

據說,表叔從此沒有再笑過,可是葉修分明記得,從在車站見到表叔,他的臉上就一直掛着讓人無法拒絕的笑,那般溫暖,就像春日暖陽,照射到哪裡,哪裡就會綠草茵茵,充滿希望。

是的,希望!

那時的表叔,肯定是帶着滿腔的希望來這個城市吧,他說過,他要在這裡……安身立命!

第一次,葉修覺得這四個字所蘊含的意義,是那般操蛋。

十五歲,別人的十五歲肯定是青澀的,酸酸甜甜的,欲語還休的,表叔的十五歲卻已經面目全非,他沒有雨季,有的只是暴風雨。

可惜他不是海燕!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穆非!

葉修越想越生氣,氣得簡直想大吼一聲。

他就是個護犢子的,表叔在他眼裡已經是家人了,被人欺負,他就恨不能馬上幫表叔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