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熠晨，你可真是好樣的！
現在快1點了，手術是昨天晚上9點開始的，也就是說，他已經在手術室呆了16個小時！
爲什麼要瞞着她？
怕她擔心？
莫非他有把握隱瞞一輩子？
質問的望着聶靳雲的臉孔，對方態度堅決，像座山似的攔在她面前，打定心思絕不讓她離開寸步。
季薇啞聲發出苦笑，“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昨天下午給她來電的時候就在下套了，公司裡有夏天他們盯着，在家她得陪烙誠，這些全都被算計在內！
知道她的極限是今天中午，他就讓聶靳雲提着大包小包來找她吃火鍋！
聶靳雲不語，抓住季薇手腕的手用了真實的力道。
他知道肯定箍得她手都發麻了，可是，他沒辦法鬆手。
他真蠢……
‘小狐狸’這個綽號還是他取的，繞過了秦市長，到底還是沒繞過她。
多說多錯，真的剪了自己的舌頭！
“先等消息，好不好？”聶靳雲對她請求，亦是無能爲力的安撫。
“等來消息又能如何？”季薇也求他，沒有哭，卻是抽泣的聲音，“你讓我去醫院好不好？”
只要想到這個時候蘇熠晨躺在手術檯上，腦袋被開了一個洞，隨時……心率儀會變成一條直線，她深深的恐慌，她必須去到離他最近的地方！
“眼下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就算有，也不一定是壞消息。”聶靳雲機械的背出在心底安慰自己的話，堅持着。
“要不是我察覺出來，能隱瞞到什麼時候？”季薇兩眼通紅，瞪大的眼珠佈滿血絲，臉上的笑意比冰河世紀的風刃還鋒利，“就算在這裡等來消息又有什麼意義？”
她分明將聲音壓得極低，在聶靳雲聽來，和歇斯底里的咆哮沒有分別。
“有的。”因爲他知道，“兩天前，熠晨就對自己進手術室後會發生的情況做了不同準備。一旦我接到手術順利的電話，我立刻載你去醫院！誰也不能阻止！可假如手術失敗，你得跟我去機場，可人會把烙誠帶來，你們要儘快離開T市，國外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會一直陪着你們的，你能理解他的苦心嗎？”
比起方纔強打精神眉飛色舞的講述，比起從前任何時候不着邊際的聶靳雲，此刻他的話極具感染力。
但是對眼前的人，他絲毫說動她的把握都沒有。
“然後呢？”季薇怎麼會不懂，“他死了，我就必須逃？”
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到？
“現在手術還在進行！”聶靳雲低吼，粗狂的臉廓，每根線條都充斥着暴戾的氣息。
他同樣在壓抑狂暴的情緒。
天曉得，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將自己看到的所有都粉碎！
不行，不能那樣……
心裡有個聲音不停的在對他說。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假如！我是說假如，熠晨真的挺不過這一關，你必須馬上帶烙誠離開！你不是秦老爺子的對手，目前的情況你也不可能獨自應對。熠晨最怕的就是你們母子被迫分離，你肯定受不了對不對？他已經把蘭姨那邊暫時說通了，相信你們在國外安頓好，將來你不會阻止烙誠和蘇家往來，T市的事就不要再管了，什麼大清洗，什麼槍擊案，統統去他嗎的！蘇熠晨只要你和兒子好好的活着。”
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聶靳雲握着季薇的雙臂，認真的看着她，“而我以上說的話，只是最壞的可能性，並且，還沒有發生！你要對他有點信心，他也在爲你們努力，好嗎？”
季薇被吼得懵了，顫抖的點了下頭，滾燙的淚珠從瞠大的眼眶裡落下。
這種時候，她是不願意哭的。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眼淚這種東西，除了宣泄痛楚之外，其實並無實際作用。
而這幾天，她也早就在腦海中預演了很多次最壞的可能性。
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堅強，要相信蘇熠晨！
“我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眼淚不斷的浸染她的雙眸，將她的視線模糊，把她的世界變成混沌一片。
她哽咽着，竟已泣不成聲。
最壞的結果不單單是失去蘇熠晨，而是在失去他的同時，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她就要被迫逃到異國。
然後，帶着永遠的遺憾成爲兒子的支撐，掙扎的活到生命的盡頭。
做得到嗎？
“你心裡想的，怕的，我都懂。”聶靳雲幫她把眼淚擦掉，撥開擋住她視野的紛紛擾擾，衝她溫厚的笑了，“剛纔我對你說的那番話，是熠晨的期望，我已經說完了，接下來纔是我真正的想法。”
季薇又是一愣，摸不清怪獸的路數了。
“你知道我對你是無條件偏心眼兒的，如果不管發生任何人，去醫院陪他纔是你最渴望的，我一定撐你到底！”
他素來隨心所欲，人生麼，不就是盡力不留下遺憾？
“你、那麼兇……那麼嚴肅……”季薇抽抽噎噎，像個無處訴說委屈的孩子。
“我不是得先把正事辦了，才能陪你任性到底麼。”聶靳雲寧可小狐狸兇他、瞪他，對他拳打腳踢都行！
她哭成這樣，實在讓他手足無措。
季薇也覺得，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了，都是蘇熠晨那混蛋害的！
“那現在、就去醫院？”她抽泣着，竟是個徵詢的語氣。
女王範兒蕩然無存。
聶靳雲化身高大沉穩的兄長，寵溺的點頭，崩潰的狐狸往臂彎裡帶，“去！當然去！你先平復下。”
季薇點頭，淚如泉涌。
縮在蘇熠晨之外的男人的懷裡，嚎啕得天崩地裂。
聶靳雲只好輕輕拍着她後背安撫，“好好好，不哭了，沒事，多大回事！我們都在呢！”
在他們相識的漫長歲月中，他是她可靠的兄長，是不正經的玩伴，是臭味相投的朋友。
小狐狸、蘇公子，還有他們的寶貝烙誠小朋友，何嘗不是聶靳雲生命裡的不可或缺。
辦公室裡，火鍋沸騰着，正是煽情時，有人叩響了門。
樂慕炎倚在門邊，大抵被女王陛下少見的淚崩狀態弄得怪不好意思，繃着麪皮，道：“我插個話，醫院那邊最新消息，手術很成功。”
所以，別哭了……
求女王大人重振旗鼓，小皮鞭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