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笑，顧爽低頭吃飯，或者照顧身邊的寶寶、牛牛等小蘿蔔頭兒吃飯，等心情徹底平復了，這才擡頭，驚訝地發現鄭老爺子的酒杯居然空了。喝光了嗎？那種加了百味果中的苦果的果酒顧爽可是嘗過的，比苦瓜還要苦十倍！
眨巴了眨巴眼睛，顧爽很孝順地問：“爺爺，要不，我再去給您拿一罈酒？”
之所以這麼說，不僅僅是對老人家喝了苦酒的同情，更主要的是因爲果酒酒精度很低，多喝一杯，鄭老爺子如今健康的身體也完全可以承受，而且，用種植園中的水果釀成的酒，顧爽相信對身體只會有好處。
鄭老爺子很沒形象地白了顧爽一眼，哼了一聲，道：“不用了，今天這杯酒就挺好！”
“哈？”顧爽驚訝地張了張嘴，終是後知後覺的發現鄭老爺子對自己的怨氣，於是乖乖地閉嘴吃飯。
原來，剛剛顧爽忍笑忍得辛苦的樣子，早已經被鄭老爺子看在了眼中。虧她還覺得自己很體貼很剋制了。也是，被笑話了，轉眼再去向老爺子示好，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變着法兒笑話了，也難怪鄭老爺子不肯接受了。顧爽如是想着，暗暗嘆了口氣，她真的沒有笑話鄭老爺子的意思啊！
顧爽自怨自艾中，完全忽略了鄭老爺子居然拒絕上酒……要知道，鄭老爺子一生除了軍隊作戰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酒了，特別是退休在家後，離開了軍隊，離開了那種千萬人之上揮戈如臂使指的位置後，稱他爲嗜酒如命也不爲過。當初顧爽之所以那麼快就被老爺子接受，血果酒可是居功至偉的呢！
其實，顧爽是自己想多了。鄭老爺子雖然也看到了顧爽的竊笑，但並沒有真的像顧爽想象的那樣……小心眼兒，當然，被小輩兒偷笑了，不高興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的。他之所以不再要酒，是因爲他在酒液最初的極苦之後，竟慢慢地回味出一種回甘來。當然，苦味中即使有回甘，也不能與普通果酒的回甘相比，沒有那麼甘醇，更沒有混合的醇香味道，清冽的，甚至有苦味之後的微澀……但，就是這種苦盡的甘來，卻讓一生太過傳奇經歷太多豐富的鄭老爺子有了一種頓悟，那感覺，就彷彿記憶中的種種苦難，殺戮、血腥、詆譭……甚至是最親密戰友的背叛……當初經歷這些時自是痛苦萬分，能夠在那麼多苦難傷痛後還保持着正常的思維正常的心，也是因爲他有一顆強大的心臟。但，事過多年，再回想起這曾經的種種，痛苦、北上、苦澀仍在，但這種種負面感覺之後，卻有了一種沉澱出來的清冽和回甘，就如這種苦酒，初嚐到極苦的味道時恨不能一口吐出來再漱漱口，可只要忍過最初的極苦之後，這份清冽的回甘，就變得極其美妙起來。比那些入口就是芳香甘醇的酒更有味道，也，更適合他這種垂垂老矣的老人品嚐。
那麼多的傷痛困苦都身嘗過，又何懼一杯小小的苦酒呢？更何況，還是有這麼難以言狀的美妙的苦酒！
雖然經歷了苦酒事件，但這頓提前的團圓飯還是非常溫馨愉快的。
顧爽在飯後就帶着二寶三寶上樓回了房間，畢竟倆小小包子還太小，客廳裡雖然溫暖，但人畢竟太多，時間長了，會影響到倆小小子休息，夜裡鬧起來就不好了。
一家人照例在客廳裡稍坐。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做遊戲的做遊戲，牆壁上懸掛的大屏幕液晶電視倒是基本都處在閒置狀態－－除了每天鄭老爺子必看的新聞聯播之外。
稍坐之後，鄭老爺子結束了和鄭卓然的對弈的棋局，起身去外邊的玻璃暖房散步了。
春節前正是南市氣候最冷的季節，所謂三九四九不出手的日子，夜晚不但寒冷而且風也比較大，老人的散步就換成了室內。
鄭媽媽和顧媽媽要帶着五個小蘿蔔頭兒上樓安置，因爲有牛牛和東東西西，顧媽媽一個人是照料不過來的，不說還多了一個八斤小丫頭呢。寶寶很依賴鄭卓然，好幾天沒見，這段時間顧爽有了二寶三寶照顧，陪他的時間自然就少了許多，小包子雖然不說，卻有一種被忽略了的傷心。
“媽，您帶八斤去休息吧，這倆小子交給我吧！”鄭卓然伸手抱住倚在自己身邊的寶寶，對顧媽媽笑道。
鄭卓然願意照顧寶寶，顧媽媽自然不會反對，笑着帶着八斤回了自己的房間。鄭媽媽也含笑帶着東東西西上樓去了。
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小包子，鄭卓然掂了掂，挑眉道：“你們兩個小子又重了啊，長沒長個兒啊？要是沒長個兒只長肉，可就成小胖子了！”
“我不是小胖子，我昨天量了身高的，長了這麼多……”胖乎乎的牛牛第一時間反對，一邊兒還用手指比劃着，以加強自己說話的可信性。
寶寶嘟嘟嘴，沒有反駁或者證明什麼，伸手攬住鄭卓然的脖子，親暱道：“爸爸幫我量身高好不好……”
寶寶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鄭卓然當然不會反對，爽快地答應着抱着倆小包子就往樓上走。
“爸爸，我自己走！”寶寶卻掙扎着下地，轉而握住鄭卓然的手，一副乖寶寶形象。
“三叔，我也自己走！”牛牛雖然比寶寶還稍大一些，但在寶寶面前總是不自覺地跟隨者，一見寶寶下地自力更生，也立刻手腳並用的往地上出溜。
小孩子總是愛顯示自己長大了，樂意展示自己的獨立。鄭卓然微笑着搖搖頭，就順着兩個小小子的意，一手牽了一個，上樓去了。
半個小時後，鄭卓然安撫了寶寶和牛牛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讓他熟悉而溫馨的場景。
朦朧的淡黃燈光暈散在房間的角落，妻子依靠在牀頭，聞聲看過來，展開一個微笑……淡淡的燈光下，這個笑臉多了幾分嫵媚和妖嬈，讓他心頭一熱，那種被遏制了多時的欲（禁詞）望蠢蠢欲動起來。
目光不自覺地升溫，口頭髮幹，鄭卓然下意識地嚥了咽，顧爽將他的表情看得清楚，心頭莫名的歡喜。
可顧爽不是那種小女孩子，愛人情動就會自動跑上去獻身……她含着一抹微笑，起身下牀，腳步輕盈地走到鄭卓然面前，就在鄭卓然目光越發火辣，準備迎接妻子的投懷送抱時，顧爽伸手握住他的手，微笑道：“今天累壞了，走，去洗洗……”就睡吧！
可惜，後邊三個字還沒等說出來，一雙有力的臂膀已經快速而有力地圈上了她的腰肢，將她的身體禁錮進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裡……
十分鐘後，鄭卓然猛地推開懷中溫軟的身體，轉身衝進洗浴間，片刻後，洗浴間中傳來噴淋的流水聲，嘩啦啦地響起來。
顧爽臉頰染暈，眸光似水，斜了洗浴間半掩的門一眼，終是忍不住展開一抹無聲的笑。
其實，她恢復的比普通人要快的多，雖然還沒有出月子，但她自己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若是真的……也不是不行。
不過，這種事男人願意剋制，她當然不會拌什麼賢惠主動去說……不管男人怎麼說，女人該矜持的時候還是要矜持的！
原本年前要回一趟顧家村，看望一下大伯二伯和姑媽的，但因爲顧家村發生的事情，這個計劃暫時被擱置了。只打了個電話回去問好，說好了過了這件事就回去。
顧大伯和二伯都很明理，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最好避免人員的流動，以免引起瘟病的散播。畢竟，顧爽這邊的養殖場大着呢，比他們全村養殖的數量還要多好幾倍，萬一發病，那損失可就大了！
這幾年，顧爽帶着他們都搞起了綠頭鴨和笨雞養殖，短短三年，家裡的日子可是好過了太多了。雖然兩個人都不是能說會道的，但心裡明白着呢，這個侄女的好處他們都記着呢！
別說顧爽還派送防疫藥物的車送去了好多年貨，就是不送，他們也不會爲此說什麼的。包括顧爽的二嬢嬢也沒能嘰歪什麼，顧爽的公司辦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依靠顧爽的公司致了富之後，二嬢嬢收斂了許多。二伯的腰桿兒也挺了不少，不再那麼事事忍讓了。
畢竟，連她和兩個兒媳的孃家都依靠着顧爽成了養殖戶，幾批綠頭鴨養殖下來，日子好過了許多……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也沒有人願意再去過那種家裡沒有隔夜錢的窮日子不是？
臘月二十九，兩名幫傭已經被放假回家過年了，家裡就剩下了自己人，於是，做早飯、打掃衛生什麼的，就都需要自己動手了。
還好，有兩名警衛員很勤勞，搬運挪動什麼大件兒的東西都搶着做了，至於其他的一些細小的活計，家裡刨去坐月子的顧爽不算，也有三個媽媽呢，也做得很好。更何況，平時兩名幫傭大嫂就把房子內外打掃的很乾淨，二十三小年那天，又特意清理了一邊，邊邊角角都沒放過。昨天又把饅頭和各種麪食做好了，還做了許多成品熟食，接下來的幾天再打掃做飯就非常輕鬆了。
二十九，仍舊有不少上門走動的親友。
村民們就當時讓他們帶上回禮，其他一些商業和其他往來的朋友卻不能如此，顧爽還不能出門，就派顧彬全權代表，四處走動串門。顧爸爸則去了水果藥材大棚例行巡查。昨天已經將成熟的水果都採摘了一遍，這樣再一次採摘就需要過四天，正好讓員工們過完年再上工。
鄭卓然則帶着兩名警衛員在院子的樹木上做彩燈裝飾，五個小包子都包裹的和湯圓兒一樣，圓滾滾地在地上跑過來跑過去的，歡笑着，吵鬧着；鄭老爺子則和過來串門的劉向民、宋雲清兩位老爺子坐在玻璃花房裡喝着茶，看着外邊的喧鬧，也是一臉喜氣。
顧爽坐在三樓的玻璃花房中，聽着霍梅青和秦曉彙報各處的往來，還有周圍村落中老人和孩子們的補貼發放；養老院中老人們的情況……雖然顧爽坐月子，這些事情卻都沒有落下，而且比往年的範圍又擴大了一些，物資也豐富了兩成。
對秦曉彙報的情況，顧爽還是比較滿意的。
“嗯，處理的不錯。其他幾個基地的情況怎樣？”顧爽先對員工的成績給予了肯定，又接着詢問道。
在南市畢竟是本鄉本土的，許多事情都比較好處理。但是另外四個基地，包括西關縣的種植基地，雖然鄭卓然在那邊任職，但畢竟是外來戶。許多外地投資做不下去的原因，就是沒和當地居民搞好關係……
“口外和東北都是按照往年的舊例，比照這邊同樣擴展了範圍，也提高了兩成。西關和京郊情況不同……”霍梅青一一將情況彙報出來，顧爽默默地聽完，感覺還是比較滿意的。各處的方式大致相同，又都根據當地的情況適當的做了調整，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全面比較完善的，沒有什麼明顯的紕漏。
和霍梅青、秦曉談完工作，顧爽也斂去臉上的嚴肅表情，微笑道：“今年遇上特殊情況，好多員工都不能回家過年了，你們，嗯，你們倆有什麼安排嗎？”
霍梅青也放鬆了一些，揉了揉鬢角道：“值班的員工，遵循舊例……”
顧爽擺擺手，笑道：“我問的不是公司對員工的安排，我問的是你們。”
霍梅青和秦曉微微一愣，同時搖了搖頭。霍梅青道：“沒，過完年再抽時間回家也是一樣……”
顧爽暗暗一嘆，都是這該死的禽流感鬧得……
“若是沒有安排，除夕晚上過來吧，一起過年！”
說完，顧爽又補充了一句，“朱莉和裴總應該也會過來。”
霍梅青和秦曉這次沒有再遲疑，都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送走兩位堅守崗位的屬下，顧爽看了看童車中睡得香甜的二寶和三寶，兩個小傢伙兒嘟着嘴兒，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讓顧爽心底柔軟的同時，也有些小小的羨慕。人這一生，恐怕只有在不懂事的幼年纔是真正的無憂無慮的吧！
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牆前，看向院子裡，就見鄭卓然抱着寶寶，正往鐵藝柵欄牆上纏繞彩燈。牛牛則站在鄭卓然腳下，做着小搬運工，把彩燈一條一條地運過來。而東東西西則拿着一個個橘子大小的小紅燈籠掛到狗屋門上，一個狗屋的門口掛上兩個……
－－－－－－題外話－－－－－－
越臨近結尾，越有種寫不動的感覺……明天盡力多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