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脣動了動,顧爽也沒有興致理會這個女人,卻也知道,她既然站在這裡,自己也走不脫,乾脆也在樓道門口站定,靜等着李芳開口。
又盯着顧爽看了一會兒,李芳撇了撇嘴,語調譏諷道:“嘖嘖,早就看着你不是個簡單貨色,沒想到居然還挺能沉住氣啊……呵呵,聽說我們兄妹被趕出來你着急上火地往回跑,不是要去向老太太賣好嗎?怎麼到了門口反而不進去了?是沒盤算好賣好的手段,還是認爲只要老太太趕走我們兄妹,你就穩操勝券了?”
顧爽愕然,她猜到李芳等在這裡有事,但也只想到對方有可能會找自己勸慰母親跟着去上海,卻不知道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成了李芳攻擊的目標。
見她愣怔,李芳更是得意,冷冷地一笑,往前逼進一步,盯着顧爽道:“怎麼的?還以爲你那小小的伎倆不會被人識破?是不是看了什麼小保姆被主人饋贈遺產,又看着我們兄妹不在老太太近前就懂了心思?虧你想的出來,趁着老太太生病的機會趁機接近討好……嘖嘖,還真是好手段,居然能夠收買醫生,讓那醫生給老太太做出病癒的診斷來……老太太生的可不是感冒咳嗽,老太太可是得的胃癌,還是晚期,放眼世界只怕還沒有醫生能夠治療這種病,怎麼的短短兩個月就能無緣無故痊癒了?告訴你,老太太怕死信了這謊話,我可不信!”
這話一說出來,顧爽憤怒了。
若說剛剛李芳莫名其妙地將她當成了目標,她還只是莫名愕然的話,現在聽李芳說起周老太的病情,竟然不分黑白,不辨真僞,就直言痊癒不真,竟是一副盼着老太太快死的嘴臉,她又怎能不怒?不管對方怎麼說她,她或許還會解釋,或許還會澄清,但李芳對待自己母親這種態度,卻實實是顧爽不能容忍的!
周老太年輕守寡,辛辛苦苦將兒女拉扯大,非但沒有得到兒女一天的孝順,居然僅僅爲了一套房產居然盼着老太太絕症不愈?
她回望着李芳的目光驟然一冷,想起此處畢竟還在周老太門外,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也不怎麼好,她終是壓了壓心中怒火,冷聲道:“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奉勸你說什麼話之前,最好有證據!”
說完,懶得再在這裡與一個爲財產瘋狂的女人周旋,冷冷地盯了李芳一眼,直直地撞開擋路的李芳,徑直朝溫室走去。
李芳看着這個衣飾簡單到老土的女人,居然如此強橫地擰身而走,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父親去世時她還很小,周老太拉巴她們兄妹過日子,生活自然清苦。那種情況下,同爲子女,哥哥李建軍卻得到了周老太更多的疼愛。新衣服從來沒有她的份兒,直到升入高一,她要發育了,才第一次擁有了一件不是撿哥哥穿舊的內衣,可那在她看來,也只是因爲哥哥沒有那種女式內衣,不然周老太也不會花那八塊錢給她買了一件簡單的女式背心。及至後來,哥哥上大學、讀研工作,而她的學習卻一直平庸中等,最後勉勉強強考了個專科。上大學期間,更是羨慕同寢室那些花蝴蝶般的同學。
後來,爲了留在上海,爲了過上好日子,大學一年級就搭上了一個年近五十的胖老頭,那個胖老頭並沒有億萬家產,卻是她們學校的訓導處主任,有了他的青睞,她就可以實現留在上海的夢想。
畢業後,憑藉胖老頭的關係,李芳果然實現了留滬大願。可僅僅專科畢業的她卻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又因爲幾次戀愛都被胖老頭攪黃,最後,她只好將胖老頭的事兒捅了出去,胖老頭固然身敗名裂,她也丟了胖老頭介紹的那份工作,不得不去做服務檯的電話小姐,再後來,又換了幾個工作也都不盡如人意……這一切,她並沒有在自身上尋找原因,卻恨當年母親對她疏於關心,讓她的成績一直上不去,沒能考中更好的大學。後來,她好不容易找了個上海當地的男朋友,結了婚,有了孩子,可婆婆一家卻將她視爲鄉下人,平時譏諷冷眼不說,最後居然幾次三番算計她讓她當着老公的面出醜,讓老公終於起了厭惡之心,最後竟然有了外遇。
眼看婚姻已經亮起紅燈,已經青春不再的李芳,突然想起一句話: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才安心。可她這麼多年,工作都沒有什麼成績,平日裡又愛慕虛榮打扮,也沒有積蓄,腆着臉找哥哥借錢,卻被嫂子一頓譏諷打發了出來。才知道哥哥回了老家,她才猛地想起老媽這套房子,生怕偏心的老媽把這僅有的房產給了哥哥,她才火燒火燎地連夜趕了回來。
卻沒想到,這一次,那麼偏疼兒子的周老太居然連李建軍的賬也不買了,竟一個勁兒地偏向了一個外人一個房客--顧爽!
她從小吃哥哥的氣也就罷了,爲什麼連一個真正的鄉下女人一個房客都要欺到她頭上?
李芳心中越想越怒,看着顧爽擦過自己的肩膀走過去,立刻出手,一把抓住了顧爽的胳膊!
“你還想怎樣?”顧爽惱怒地回頭質問。
“呵呵,”李芳見她回頭,居然怒色一掃,呵呵地笑起來。就在顧爽耐心用盡,想要掙脫出去的時候,李芳再次開口,盯着顧爽的眼睛道,“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虛了?無話可說了吧?”
顧爽心頭的怒火一拱一拱的,恨不得立時給這不孝不良的女人一個耳光。
卻又聽到李芳道:“你不是使心計得了老太太的信任嗎?你不是要證據嗎?好,我就給你找出證據來。不過,爲了我家那善良的可憐的老太太我還是奉勸你一句,趕緊捲鋪蓋滾蛋。不然,等我找出證據來,不但你覬覦的房產不會有你的份兒,就連你也得滾到大牢裡去!”
聽她這麼威脅,顧爽反而不氣了。
她微微用力一掙,大半年來天天種花勞作還喝了太歲水改造過的強健體質就體現出來,李芳手下一滑,顧爽就已經掙開了她的束縛,整了整並不存在的皺褶,淡淡地回望着她道:“是白的就抹不成黑的,我的溫室在這裡,我哪兒也不去,就等着你找證據來。到時,你給我證明了清白,說不定我還得謝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