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爺子的‘三品’論一發表,衆人盡皆絕倒!
不過,剿蜂蜜這可算是件新鮮事兒,大家還是很捧場地都隨着老爺子去觀戰。
爲毛說是觀戰呢?
顧爽看看周圍一羣人的裝備。五月份的s省天氣已經頗熱,下午兩三點鐘差不多在二十七八度了,好多人已經穿上短裙短褲了,至少也裝備上半袖了,可這裡,清一水長衣長褲不說,還都特特地穿了那種厚質地的衣服,而且,手上戴着手套,頭上戴着帽子,連脖子和臉上都蒙着紗巾。這裝備雖說不專業,但卻絕對是武裝到了牙齒了。
一個個藏頭藏尾的,不爲別的啊,只是怕那野蜜蜂被惹惱了,不辨敵友地亂叮一氣,他們這些純屬看熱鬧的豈不冤枉?剿蜜說起來,其實就是去抄人家小蜜蜂的家啊,能不怒嘛!
要叮就去叮那幾個罪魁禍首啊!
掏蜂窩是那幾個人,現在剿蜜抄家的也是那幾個人……當然了,吃蜂蜜的時候,誰也不會後退的。那啥,剿都剿了,不吃豈不浪費了?更何況,老爺子那麼高興,也得給老人家捧個場不是。
咳咳,扯遠了,言歸正傳。
顧爽將很興奮很想衝上去的寶寶抱在懷裡。老爺子雖然年齡大了,卻一點兒不服老,一身專業裝備,頗有些率領千軍萬馬的大將風采(雖然身後跟的這一羣士兵菜了點兒),率領着兩個同樣全副武裝的警衛員小夥子,殺向……蜂箱。
蜜蜂的領地意識非常強,一旦有入侵者,就會羣起而攻之。
好在鄭老爺子三個人武裝的全面,對那些嗡嗡嚶嚶的蜜蜂毫不畏懼。三人上前,老爺子任總指揮,兩個小夥子分工合作,一個打開蜂箱,另一個就把裡邊給蜜蜂築巢的木框拿出來,放進剿蜜桶,然後,蓋上蓋子,旋轉頂部的把手,木框帶着蜂巢在剿蜜桶中快速旋轉,利用離心力的作用,蜂巢中的蜂蜜就被甩出來了。
每個木框需要旋轉五到十分鐘,這倆小夥子體力好,手上有勁兒,搖起剿蜜桶又快又好,不過三四分鐘就剿完一扇,隨後,就是重複之前這個過程。
不過,在重複第二次之前,作爲總指揮的鄭老爺子就按捺不住心中激動,走過去掀開剿蜜桶蓋子往裡看。顧爽懷裡的寶寶早就等不及了,小身子一矮,從顧爽的懷裡掙脫出來,倒騰着小胖腿兒就衝了上去。
當然,寶寶的目標不是蜂箱,而是那隻誘惑力巨大的剿蜜桶!
偏偏今天寶寶穿了一身棕色的棉質衣褲,在加上頭臉、連手都被矇住,圓圓滾滾的小身子扭搭扭搭的,那樣兒活生生一隻心急火燎去吃蜂蜜的小胖熊!
朱莉第一個笑起來,隨即衆人大笑。
被笑的主角兒卻毫無自覺,興沖沖跑過去,挨着鄭老爺子就一起往剿蜜桶裡看。
鄭老爺子看到跑過來的寶寶,高興地不行,伸手隔着寶寶臉上的紗巾捏了捏寶寶的小鼻子,“你個小饞貓兒,給,吃去吧!”
鄭老爺子也不知從那裡變出一隻小杯子來,裡邊還有個小勺兒,此時的小勺兒已經蘸了好多金黃色透明晶瑩的蜂蜜,還沒吃到嘴裡,一股沁人心脾,誘人口水的甜香就迎鼻而來!
寶寶顧不得說話,伸手握住小勺子就往嘴裡送……呃,可小勺子明明送到嘴邊兒,卻吃不到嘴裡--這小子忘了自己臉上還蒙着紗巾了!
結果,蜂蜜都抹在了紗巾上,卻沒能吃到嘴裡。
不過,寶寶卻顯然不是那種愛哭的孩子,蜂蜜質軟,隔着紗巾也能聞到一股香甜,寶寶也不懊惱,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紗巾,嘴巴立刻咧開了,眉眼彎彎地對鄭老爺子說:“爺爺,好甜!爺爺,好好吃!”
“這是什麼話!爺爺不甜,爺爺也不好吃!”鄭老爺子哧兒一聲笑了,一巴掌拍在寶寶的小屁股上:“你個臭小子,快去吃吧。”
寶寶也不在乎,朝着鄭老爺子嘿嘿一笑,飛快地湊過去撩起老爺子臉上罩着的紗網,在老爺子臉頰上親了一口,轉身,捧着小杯子小勺子,扭搭扭搭地又跑回了顧爽懷裡。
“你個臭小子!”鄭老爺子在身後笑罵,寶寶一頭扎進顧爽的懷裡,嘿嘿地壞笑着,顧爽也跟着笑,順手給寶寶的下屁股也來了一巴掌,這壞小子剛剛親了老爺子一臉蜂蜜,回頭又把蜂蜜拱在顧爽衣服上了。
經過這麼一折騰,寶寶臉上的紗巾算是沒法看了,黏糊糊一團,貼在鼻子上、臉上。顧爽拉着他退後了一些,躲開那些嗡嗡嚶嚶的蜜蜂,把紗巾拿下來,再一看,嗬,這胖小子臉上也沾了不少蜂蜜,小東西正伸着舌頭舔呢!
顧爽看的好笑,伸手點點寶寶臉上還算乾淨的額頭,拿出帶來的一瓶水,沾溼了紙巾,把寶寶臉上粘的蜂蜜擦乾淨。
啪!看着兒子被擦的有些微微泛紅的鼻頭臉蛋兒,顧爽忍不住親了一口。嗬,蜂蜜雖然擦乾淨了,可寶寶的臉上還有一股甜香的味道呢!
“媽媽,媽媽,吃!”寶寶用小勺子挑起杯子裡的蜂蜜就往顧爽嘴裡送。
看着兒子這麼乖,顧爽也高興地不行,掀起臉上的紗巾,將小勺子含在嘴裡。
唔……真是好香,好甜啊!
蜂蜜甜,幾乎地球人都知道。但是,顧爽今天才算知道,老爺子所謂的‘神品蜂蜜’,確實不同凡響。
濃香甘甜,卻不像許多蜂蜜那麼甜的太過,膩人,吃過之後,還會覺得嗓子不舒服,齁得慌。這種蜂蜜香氣很濃,甜味兒卻非常清爽、悠遠,嗯……彷彿親自品嚐到了百花精髓的滋味兒。
“嗯……真好吃!”顧爽將口中的蜂蜜緩緩嚥下,終於睜開眼睛,向着寶寶誇獎道,“我的兒子真孝順!”
“寶寶,你只記着媽媽,是不是把阿姨都忘了?”朱莉哀怨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寶寶看了看杯子裡所剩無幾的蜂蜜,再看看朱莉,小臉上一番掙扎糾結,最後,還是用勺子挖了一點兒,送到朱莉的嘴邊兒。
看着寶寶雖然將蜂蜜送了出來,可那小手卻攥着小勺死緊死緊的,小眉頭也糾結着,兩隻眼睛水汪汪地,都似乎含着淚了……
顧爽在一旁看着,很無良地憋着笑,朱莉這個無良阿姨更是毫不客氣,張口就把寶寶送上來的蜂蜜吃了個乾淨!
寶寶一撇嘴,“媽媽……”回身撲進了顧爽的懷裡。
顧爽瞅了那個無良阿姨一眼,送上一個鄙視的眼神,輕輕拍着寶寶,哄着:“寶寶乖,你看爺爺又剿了好多蜂蜜呢,有的給寶寶吃哈……”
咱們吃,不給那個無良女人吃……這句話在顧爽嘴裡打了個轉兒,好歹被她又咽了下去,沒有說出來。
老爺子的蜂箱分別安置在了兩個地方,一個是種植園的花田邊上,採的是百花蜜。另一處就是在果園裡,棗樹剛剛開花,產的蜜主要還是前幾天的梨花蜜和附近山上的槐花。而且因爲這邊的花源相對的比花圃那邊少,所以,產蜜量也少一些。不過,果樹蜂蜜的滋味與百花蜜的滋味又有些不同。
百花蜜明顯的香氣濃郁些,甜味不是太重。果樹蜜的香氣較清淡一些,但甜味卻稍稍濃郁,不過,兩種蜜的甘甜都是很讓人愉悅的那種,都不膩,也不齁人。
寶寶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拎蜜桶的小夥子身後,最後那小夥子看不過眼而去了,乾脆一隻手抱着寶寶,一隻手拎着蜜桶,把個小包子樂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最後統計戰果,一共八箱蜜蜂,分別得了三斤百花蜜,二斤多果樹蜜。鄭老爺子樂得臉上冒着紅光,笑容就一直沒歇過。樂呵呵地做主,將蜂蜜分裝到小玻璃瓶子裡,凡是參與的,見者有份兒,一人得了一瓶。片刻,就被一搶而光。
剿蜜桶裡殘餘的蜂蜜,倒入備好的溫開水,調成蜂蜜水,一家人痛痛快快喝了一頓。
有些蜂蜜直接吃很甜,很膩,衝了水卻淡而無味了,甚至有的會有股酸澀的味道。
鄭老爺子養的這些野蜜蜂釀的蜜,卻沒有這些雜味、異味,衝了水之後,雖然甜味淡了,但清香氣卻更加香遠,喝在嘴裡,清亮亮的甜,悠遠清雅的香氣……實在是令整個身心都舒爽起來了。
有了這第一次的收穫,讓鄭老爺子信心倍增。接下來的日子,更是上山下水,幾乎將周邊的山水都攪翻了個兒,鄭老爺子的赫赫威名,被衆多飛蟲游魚畏之如虎。當然,這是後話了。
顧爽幾個人在屋子裡喝着蜂蜜水歇息的時候,朱莉和程彥不得不再次跟隨攝影師去拍攝第二組婚紗照。
朱莉還想再拖上顧爽,被顧爽要給老爺子準備慶功宴,一句話打發了。
晚上,顧爽、周老太、顧媽媽孃兒仨齊上陣,做了滿滿一桌子好菜,爲老爺子豐收慶賀。老爺子興致高昂,難得的被准予喝了三小杯血果酒,臉色越發紅潤起來。
酒足飯飽,盡興方散。
第二天一大早,顧爽仍舊早早起來,做清理工作。
清理完畢,叫上和熊熊它們玩耍了一早上的寶寶回家,娘倆沖澡換衣服,再下樓吃飯。
這早飯還沒端起來呢,家裡的電話響了。
顧媽媽走過去接了起來,隨即驚叫道:“什麼?”
顧爽一看情形不對,立刻放下碗筷走了過去,其他人也都停住了動作,靜聽着。
“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人送沒送醫院?……”顧爽走到顧媽媽身後,也大約聽明白了主要原因,聽起來像是有人生病或者受傷了。看顧媽媽這麼焦急的表情,想來應該是比較親近的人。
程玉蓮只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姐姐當年嫁了個軍人,隨軍去了福建,平日來往較少,只有這個哥哥,年節來往較多,小時候對程玉蓮也特別愛護。顧爽記得,小時候家裡條件差,舅舅有三個表哥,每到農忙時節,舅舅就會帶着三個表哥來幫忙。說起來,幾次回去,顧爽都沒能去舅舅家看望,雖說也託顧彬送了些衣物和錢過去,顧爽還是有些愧疚的。 шшш ★тTk дn ★¢ ○
這時,程玉蓮也打完電話,放下了話筒。
顧爽走過去,伸手攬住程玉蓮的肩膀,輕輕拍着,想讓顧媽媽穩穩心神,她再詢問什麼情況。
程玉蓮卻一臉焦急,一把抓住顧爽的手道:“小爽,你舅舅得了急病,你快送我回去!”
“啊?”雖然已經猜到了大概,但聽到真實情況,顧爽還是驚了一下,然後立刻道:“好,媽,您別急,我這就安排車。”
說着,又看向走過來的顧爸爸:“爸,您扶着我媽去換身衣裳,拿上件厚衣服……”雖說已是五月份,但如今是夜裡,到那兒還不知什麼情況,五月份的下半夜還是有些冷的。
顧爸爸答應着,走過來勸着程玉蓮回房去換衣服,顧爽則直接撥通了顧彬的電話:“彬子,你在哪裡?……嗯,咱舅病了,具體情況我不清楚,是咱媽接的電話……好,我們先走,到了縣裡打電話再聯繫吧!”
給顧彬打完電話,顧爽又去安撫了寶寶一番,讓她跟着周奶奶和爺爺在家裡。顧媽媽已經穿好衣物走了出來,顧爸爸拿着一件大外套跟在顧媽媽身後。
外邊李剛已經準備好了車子,是公司的商務車,空間比較寬敞,相對來說比較舒服。
路上,顧爽又和舅舅家的表哥聯繫了一下,才知道舅舅吃晚飯的時候,和小表哥爭執了兩句,舅舅一氣之下站了起來,要打小表哥,卻不想沒能打到兒子,自己卻摔倒了。
顧爽聽了不由心驚,舅舅已經六十多歲了,體型也稍稍有點兒偏胖。這個年齡的老人最容易出現心血管的疾病了。聽大表哥的描述,舅舅的病情非常像腦血管的問題啊……
擔心之後,顧爽又有些懊悔。出來的太急,她根本沒來得及帶什麼,除了錢包和一點兒現金外,連血果都沒帶,更別說還要挖出來泡水的太歲了。
心裡焦急擔心,顧爽還不敢表現出來。畢竟,最受不了最難過的還是顧媽媽。
爲了不讓顧媽媽太擔心,顧爽還得擠出笑臉勸慰着顧媽媽:“媽,剛纔我給表哥打電話,表哥說舅舅的病只是氣急暈過去了,救過來就好了,沒有大礙的,您別太擔心了。”
還好,顧媽媽對這些懂得不多,又一貫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欺騙自己,看起來臉色稍稍和緩了些。顧爽趁機遞給顧媽媽一杯水,讓顧媽媽喝點兒。顧媽媽沒吃晚飯,顧爽更想讓顧媽媽吃點兒東西,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顧媽媽肯定吃不下去,能喝口水也是好的。
一個半小時,車子終於停在了青山縣人民醫院的門診樓前。
顧爽扶着一臉焦急的顧媽媽下了車,顧爸爸緊緊跟在後邊,一起往裡邊走去。
剛纔顧爽給大表哥打電話已經問過情況了,舅舅在急救室搶救,一個小時應該還沒離開。即使離開,也能問出消息來。
三人急急走到急救室門口,六七個人或站或坐地等在急救室的門口。當着急救室的門,一個男人蹲在地上,正用力揪着自己的頭髮,壓抑着聲音,嗚嗚地哭着。
顧爽不用看都知道,這個哭的一定是舅舅生病的導火索自己的小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