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逃亡(三)

漫無邊際的草地上,四人一狗蹣跚行走着。陶盼攙扶張武,一瘸一拐的青睞和隋大亮拖着呂折鋒的衣服在地上滑行,情景好不悽慘。如此行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竟然還是望不到便的草地。希望,衆人感覺不到一絲希望。

呂折鋒已經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冰冷的雨水擊打在腦袋上,讓他神智略微清醒一些。他突然揚聲道:“停下來!”

其他三人聽了一愣,以爲又有敵人趕到,環顧後確認沒有其他人。呂折鋒命其他人都站在自己面前,道:“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就想繼續這樣死氣沉沉地走下去嗎?”

張武等人一時之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回答。

呂折鋒左右晃了一下腦袋,甩掉臉上的雨水,道:“修行不僅僅是住在舒適的房間中練功,此時此境,乃是平時難以遇到的絕境,你們不想打起精神去挑戰,去征服嗎?”

他聲音不大,張武聽起來卻如同五雷轟頂。的確,人的能力都有極限,只有突破了極限纔算是進步。眼前的境遇的確令人絕望,但在絕望中尋找希望,將是多麼難得的一場修行啊!

片刻後,四人一狗依然蹣跚地走在漫無邊際的草地上。陶盼攙扶張武,青睞和隋大亮拖着呂折鋒,看起來與之前的場景完全一樣,只是有一點,衆人臉上再無半點絕望的表情!

再說南天師這邊,蕭衝果然如呂折鋒所料,明知道中間一條路有蹊蹺,卻不能不走。他命其他人擇路而走,自己卻非要從中間過去。此陣是張武情急之間胡亂佈置的,幾乎將他能想到的陣法,都用了個遍。

蕭衝本來是陣法大師,明明覺得對方陣法雜亂無章,卻不敢貿然試探,因爲張武纔剛剛破了他在河牀上佈下的陣法,讓他不敢小視。

這拖住了蕭衝一段時間,待他過去後,正好遇到陳雷。陳雷稟報說他們趕上了呂折鋒等人,但是對方太列害,打暈了其他人,自己也是受了傷纔來回稟蕭衝的。

蕭衝見陳雷腿上頗爲嚴重,便沒有懷疑他的話,來到戰鬥之處,只見到昏迷的弟子。此處溝壑崎嶇,又不在南天師境內,追捕已是不能,只得作罷,救了幾人回去。

半月的白晝開端會暴雨連連,人們稱之爲“央雨”。央雨象徵着白晝的真正到來。雨後太陽顯得無比的燦爛,金黃色的陽光照射着雨後的山川,草地,樹木,河流。溫度依然很低,但是已經開始緩慢回升。

常人區的南邊是一片緩坡綠地。小山起伏若浪綿綿不絕。央雨過後,山陽之處不計其數的植被開始生長。這些植物中有許多在萌芽期可以入藥。因此此時羣山中已經開始有許多人在採集藥材。

這邊有一個十六七歲男子,上黑下灰的短打,身背竹簍,竹簍中已經有一大半的草藥,躬身挖了半響,他直起腰的休息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山坡上似乎有幾個人。他覺得奇怪就湊過去一看究竟。果然不錯,三男一女,都是面色蒼白,昏迷在草地上,衣服上滿是泥土和枯草,看樣子是被央雨淋過了。

還沒看清這些人的樣貌,就聽到身後一聲狗吠狗吠,藥童害怕轉身就跑,哪知雨後草地溼滑,沒跑商一步就滑到了,向山下滾了老遠才停住,藥材撒了一地。

藥童再擡頭時,見一隻青眼黑狗站在自己面前,仇視着自己。男子嚇得哭出來:“我沒幹壞事……”

藥童閉眼哭了一陣,發現黑狗並沒有傷害自己,而是轉身回到那三男一女處。黑狗用自己的溼尾巴往四人臉上拂了幾下,便又跑到山下河邊沾溼了尾巴上來。如此折返此後,黑狗累極了,在四人身邊臥下,開始低聲叫着。

藥童在邊上看的心奇,確定黑狗不會傷害自己後,再次靠近那四人。

陽光照射之下,張武覺察到了一絲溫暖,臉上溼潤的清爽感覺讓他精神了不少。體內雙子脈開始運轉,每運轉一週,內力便恢復了許多。幾個周天後他四肢百骸說不出的疼痛,但是已經有了知覺。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青睞張着大嘴看着自己。張武趕緊看自己身邊三人,陶盼面色蒼白,嘴脣有點開裂了,額頭燙得厲害。再看呂折鋒,身上傷口多處感染,氣息極爲虛弱。隋大亮睡得很沉,似乎問題不大。

正觀察間,聽到邊上一人說:“張武?”

張武忙擡頭看,吃驚道:“小田?”

藥童正是小田,自從上次蓬萊島事件後,左孤鶴的惡行和陰謀被揭露,四派和常人區再無立足之地,便帶着女兒消失不見,丹鼎派就此解散。小田便進入了另外一家藥店。這次正是上山來採藥材,恰好遇到張武等人。

略微講述經過後,張武抱着陶盼,小田揹着呂折鋒,隋大亮醒後自己能夠行走。這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山下不遠便是常人居住之所,央雨過後,生機盎然,路上衆多行人看到張武一行人都覺得奇怪。

到了藥店,見到的老闆是一位老中醫。他聽小田說了張武等人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用上好的藥材熬藥,又包紮了呂折鋒的外傷,這些都不在話下。

經過治療後,呂折鋒傷勢雖重,卻開始好轉,隋大亮沒過一天就完全康復,只是陶盼的高燒一直不退,老中醫也沒有辦法,張武極爲着急。

老中醫勸張武:“這位姑娘已經服藥,需要等待一個時辰才能看出是否有效。其實我給你把脈時,發現你的內傷也很嚴重,請快快回房休息一下!”

張武實在擔心陶盼,不想回房,便在陶盼房間靠椅上休息。想要調息療傷,卻始終憂心陶盼無法安心,也無法休息。

遠處天空中濃雲密佈,若空中巨龍吐息,極爲不尋常,運行之間頗似有某種規律,卻不知是何徵兆。半月之上,央雨過後一般不會再有雷雨,因此這些濃雲惹起了當地凡人的恐慌。於是乎流言四起,有的說是天神發怒,有的說是有妖孽出現,更有甚者說是半月將要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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